“福居”工程是屠浩宇来中国打的第一场仗,也是“明城屠氏”站稳中国房地产的标志,于他来说是场大仗也是场硬仗。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而企划部有了向野村树的加入后,他也终于可以对方案策划全权放手了,需要烦恼的只有在方案做出来后去应付总部的那些理事们了。
此刻,驶着他的白色法拉利,目标是林美萱的学校,算起来,好久没有去接过她了。
放学的时间也正好赶上下班的时间,快到学校的路上拥堵的严重不堪,他稳稳地停在长龙后面,抬手看了看时间,似乎已经放学了,向四周环顾一圈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横插的出口,却在路旁的公园处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屠浩宇摘下墨镜,定睛仔细看了一番后,更加确定是林美萱和邹海之。
他急忙跳出车,奔向那花园。
当看到花园里发生的一幕时,他几乎傻了眼。
邹海之正被一个大胖子压在地上,两人厮打着不分上下,周围还有三个同样大小的孩子,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林美萱则在一旁拉扯着那个胖子,企图给邹海之争取胜算,但是力气太小,被那胖子甩得满脸灰尘。
“死胖子!你放开邹海之!”
屠浩宇见林美萱竟要去咬那胖子的胳膊的,也顾不上去分析究竟怎么回事,连忙上前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一旁的孩子看到有大人来了,连忙一翁而散,胖子见有大人来帮忙,抹了把被打的鼻子,狠狠道:“邹海之,算你走运!下次你给我小心点!”说完拿起地上的书包扭头就跑。
邹海之领子被屠浩宇拉住,见胖子跑走了,回骂道:“你才要给我小心!有种你别跑!”竟还要挣脱屠浩宇追过去。
屠浩宇见此又使了使劲将邹海之牢牢的抓住,厉声道:“邹海之,你给我老实点!”
邹海之还在气愤着,一旁的林美萱却上前拉着屠浩宇的胳膊叫嚷着:“舅舅,是他们先打邹海之的!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死胖子啊?”
屠浩宇皱着眉头,手上依旧不松:“你也给我闭嘴!接你的李叔叔呢?谁准你自己跑到这里,还跟人打架!”
林美萱被屠浩宇一吼,撇着小嘴,眼眶中盈盈有泪,不情愿地回答道:“在学校门口,我不是存心的!是因为我担心邹海之……”
屠浩宇不理会林美萱的解释,腾出一只手,拿出电话打给了要接林美萱的人。
“你给我听着,李叔叔现在在学校门口,你现在去跟他回家!“屠浩宇语气强硬的对林美萱说,毫无商量的余地。
“我不!我要跟邹海之一起回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让她来接你!”
这话一出,林美萱整张小脸都嘟在一起了,可是想想,还是不情愿的一步一回头的走向了学校的方向。
直到林美萱走远,邹海之脸上还是满满的愤怒和不甘,看到他这个样子,屠浩宇扯住他领子的手不由的松了松。
邹海之感觉到脖子有一刻的放松,连忙扯出自己的领子和屠浩宇拉开距离。
“呵,身手不错啊!跟一个胖子打架也没见落了下风!“屠浩宇看着邹海之脏的不成样子的脸故意揶揄他道。
邹海之眉头至始至终没见松过,此刻也不理会屠浩宇的揶揄,嘟着不满的嘴说:“你不要怪林妹妹,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脸上的倔强和眼中的不满都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反抗。
屠浩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伸到裤子的口袋里,低头看着他说:“我知道,说吧!怎么回事?”
邹海之敛去眼中的不满,故作老成地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是我先动手的!”
“恩,然后呢?“屠浩宇却依旧好似满不在乎的问道。
这时,邹海之又恢复了一脸的倔强,一屁股坐在身后的花坛上:“没有然后!”
“你是想让我现在拎着你到你小姑面前解释呢,还是现在就给我解释清楚?”
邹海之一听屠浩宇这话,立刻就慌了,连忙道:“屠叔叔你别告诉我小姑啊!”
“好,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邹海之无可奈何,只好将所有事全盘托出:“是那个死胖子不守信用,恩……说了我帮他写作业就给我钱的,可是我写完了,他不但不给,还骂我野种动手打我!”
屠浩宇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解地问道:“你帮人写作业赚钱?你很缺钱么?还是你小姑不给你?”
“不是的!是……是爷爷生病了……要很多钱治病,小姑没了工作,我不想她再多我一个累赘,就想自己挣点钱帮爷爷治病!”
这样孩子气的借口,却让屠浩宇听得心神一动:“你小姑跟你说的?”
“不是!小姑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个,但是我能看出来的!爷爷好像病的很严重,一直在医院,小姑前几天又没了工作,又要忙着照顾爷爷,金阿姨说小姑很辛苦的!”
“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赚钱的方法?你倒挺有能耐的啊!”
邹海之听出了屠浩宇话中的嘲弄,此刻却还要眼巴巴的看着屠浩宇道:“我也只是想减轻小姑的压力……屠叔叔,你说的,我跟你说了,你就不告诉小姑的!你不能告诉我小姑啊!”
屠浩宇看着邹海之脏兮兮的可爱脸庞,一开始莫名而来的怒气也消失不见了:“恩!那你答应我以后别干这种事了,知道么?”
“可是小姑……“邹海之还想说什么,却被屠浩宇打断。
“你小姑的事,我来解决,不就是找个工作么,我会安排的!”
“真的么?“邹海之两眼放光的仰望着眼前的男人,心中顿时对他的生起了崇拜之感。
屠浩宇看着他满怀期盼的眼神,无奈的笑:“真的。你忘了我很有钱的?”
邹海之忙不迭的点头,屠浩宇看在眼里,只觉得他笑弯了的眼睛和邹悦像极了,双曈剪水,明媚动人。
窗前细碎的阳光洒在桌子上,明朗而美好的一天,可是对于邹悦来说却和阴雨连绵的天气没什么分别,因为现在的她实在抽不出时间去欣赏这种于别人来说美妙的天气。
望着桌子上一叠又一叠的招聘通知和简历表,邹悦扶着额头摘下挂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顺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邹悦心想定时邹海之回来了,忙重新挂上眼睛,移开座椅起身走向门口。
果然,门口邹海之正仰着小脸等待着开门,只是令邹悦惊讶的是,他身后竟然还跟着屠浩宇。
自那天的偶遇后又一次见到他,邹悦似是还不能够轻易释怀,此刻见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心口猛然的有一阵慌乱。
进门后,邹悦习惯性的去厨房准备茶水,却被屠浩宇叫住:“不用了,我坐会儿就走了。”
邹海之仰头看着两个大人,把身后的书包拎在手上,对邹悦说道:“你们聊吧,我进屋写作业!”一双大眼睛中有狡黠一闪而过。
邹悦未来得及去捕捉那份狡黠,便注意到邹海之身上斑斑驳驳的痕迹,忙拉住他的衣领问:“你身上怎么啦?你又跟人打架了?”
邹海之见事情败露,小嘴微嘟却仍然狡辩道:“不是的,我不小心摔倒了。”
说完还求助的看向了屠浩宇,屠浩宇却双手放在口袋里,看着他但笑不语。无奈,他只好在邹悦还没有发作前,急忙挣脱牵制,边跑进卧室,边说:“小姑,屠叔叔有事找你,我不打扰你们了!”
邹悦见他就这样跑了,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转身见屠浩宇在身后站着,忙问:“林妹妹怎么没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屠浩宇勾唇笑了笑:“坐下说吧。”
说着竟自顾得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客厅里只有一个两米长的沙发,和一个没有靠背的软底椅,邹悦将软椅拉过来坐在离屠浩宇有一米的距离后,才稍稍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
“是不是小海跟人打架了?”邹悦还是对邹海之身上的痕迹放不下心,看邹海之刚刚的眼神,似乎屠浩宇是知情人。
屠浩宇将手臂撑在膝盖上,一双明眸盯着邹悦的一对杏目,带有男子特有的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我跟小海约定了,不能告诉你。”
邹悦微微一怔,避开他的眼神,道:“那就是的了,这孩子……”
“你自己猜出来的就不算我的失约了,不过我想说,不是小海的错,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邹悦轻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可是这孩子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屠浩宇勾了下唇角,并没有再去为邹海之说什么好话,其实也是没有必要说了。
“哦,对了,你找我什么事?”邹悦这才想起来屠浩宇此行的目的,大概不只是送小海吧。
屠浩宇清了下嗓子,缓缓道:“我来是想跟你说,我是代表‘明城’来聘请你做‘福居’项目的随程助理。”
话一出口,邹悦反复在脑中咀嚼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想到那日向野村树说的话,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那一天我已经回复了向野老师同样的请求了,我父亲身体不好,再说,我也没办法去胜任……”
屠浩宇满不在乎的清咳了两声,道:“你父亲生病的消息我知道,但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找份工作,应付了你父亲的医药费么?”眼睛瞥向窗下书桌上的成叠的简历,将邹悦所有的解释都反驳了回去。
“是小海告诉你的?”
“算是吧,他这么小的孩子还要关心你父亲的病情,还要为你没有工作挣钱的事情烦恼,你就没觉得过意不去?”
这话说到了邹悦那片不可碰触地伤口处,然而对她来说,这似乎并不是在伤口上撒盐,而是送上了一口刺激的良药,让她终于看清自己所处的境地。
为了维护那仅存的自尊和怀念,她死撑着,却也是盲目的撑着。
“你如果是觉得工作太忙没办法照顾你父亲的话,这大可放心,你并不是和向野他们一起负责这个项目,而是做我的助理,只是负责报告‘福居’项目进程的助理,工作时间每天是八个小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人来照顾你的父亲。”
“可是……我没有做过助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从头学起的话,可能会耽误工程的进度的……”邹悦为难的指出自己的担忧。
“会看建筑工程设计图么?”屠浩宇淡淡地问道。
邹悦点头。
“会打字么?”
“会……”
“这就够了,这份工作没有你想象中的麻烦,主要是你跟向野关系不错,作为中间人,和设计师关系搞好的话,对我们公司是有很大的好处的,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将‘福居’的进度汇报给我。”
工作时间不长,工作量不大,工作程序不复杂,邹悦兀自想着,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且还是个巨大的馅饼。她小心的睨视了下屠浩宇认真的眼神,有一刻竟然觉得他此番作为是专门为了她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大概是看中了她和向野村树的关系吧……
“好……既然这样,我接受……”她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况且这与她来说正是雪中送炭的举动,于是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扭捏,答应了眼前的男子。
走出单元门,一只黑斑点的小猫趁着晚霞印在在门前的水泥地上的斑驳痕迹咬着自己的尾巴,见屠浩宇走出来,它谨慎的直起软软的身子,轻柔的喵了一声,竟见屠浩宇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在这彩霞中的映衬中好看至极。
屠浩宇心情很好,看着地上可爱动人的小猫,竟起了逗弄它的心思,但是它似乎有点怕生,只是轻喵了两声,便窜向了一旁绿油油的冬青树里。
他自嘲的笑了笑,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突然很庆幸自己准了戴维回美国,不然若让他知道自己今天这番作为,还指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终究也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而已,原来,他已经对她用情到这种地步了。
转而又想,这又有何妨,逃不过了,就不去逃了,既然来了,就接受好了。
夜幕将至,晚风微起,吹乱了街边的树,天气越来越冷了,然而纵然再冷得天却也挡不住明媚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