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悦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冬至的头一天。
下了飞机,莫笑离只告诉她两天后正常上班就消失不见了,邹悦一方面心急着回家见邹海之,一方面还想探知一下屠浩宇的情况,但是权衡之下,还是决定了先回家。
邹悦去美国的这段时间,邹海之便交由李秀梅照顾,偶尔的电话中,她也得知父亲的病情有了大的好转,已经可以回家自行调养了,倒让她放下了许多心。
接了邹海之,回到属于他们俩的小屋内,离开了将近一个月,屋里面已经落满了灰尘,邹海之倒是兴致勃勃的主动拎起拖把打扫起来,许是因为看到邹悦完完整整的回来了,他心里也高兴的紧,邹悦见他这幅可爱模样,自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正干得起劲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邹悦拿起来看了看,按了接听键:“喂?韵伊呀!”
电话里,却是金韵伊的声音:“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呀,好去接你!”
邹悦笑说:“哪那么金贵要你金大小姐来接呀,再说了,我以为你还在日本呢!”
邹悦去没多久,便听说金韵伊回了日本,这样一解释,金韵伊本来也不是来质问的,此刻轻笑着招呼她道:“回来了好好休息,好久都没有跟你打过网球了,明天去一趟吧?”
“好啊!正好我休息两天,明天我打电话给你吧!”
“好,就这样说定了,敢放我鸽子看我不收拾你!”
两人笑着挂了电话后,邹悦和邹海之便继续忙着打扫卫生。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邹悦躺在沙发上,摸着邹海之柔软的头发,只觉得美国和菲律宾之行像是一场梦一样,又像是一场充满刺激的冒险,她又想到屠浩宇了,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做些什么……
此时,提前一天回到中国的屠浩宇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敲打着反射着晨光的桌面,一下一下和这时钟的秒针,敲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渊心里七上八下。
李渊站得笔直,一身干练的白色套装,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丝妆容都是通过精心搭配的,为的只是能让眼前的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可是她心里却也早已知道,除了那个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而现在,早已从美国回来的她见到他只身一人回到公司,心里竟然生出了喜悦,这喜悦在心中放肆的扩散得没个边。
眼前的男人,脸色苍白地紧抿着嘴唇,眼神无焦的望着窗外,手指敲打的声音更是挠得人心发痒,这种状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似乎是从她进来报告昨天他交代给她的事情之后。
“屠总……”
李渊小心的叫了一声屠浩宇,便见他手指忽得停住。
屠浩宇抬眼挥了挥手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李渊又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小心的抬起步子出了办公室。
“你想利用高思培?”
阳台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人边走边问道,正是棕发褐眼的戴维。
“你以为呢?高思培进了检察技术部门,一定能弄到当年的案件资料,况且,当时事关薛冲,一旦薛冲回来,他一定会留意到他的,方局从前和薛冲走得近,邹愉和叶三川一案也是经过他的手,个中势必有些猫腻,一旦查清楚了这些,便什么都清楚了……”
戴维坐在屠浩宇对面,眉头紧皱,屠浩宇说的不失为是一个办法,只是他们和石龙的交易,还有屠氏背后的集团,一旦在和高思培接触的过程中被揭发,损失必定不小。
“叶时雨怎么样了?”屠浩宇忽然抛下刚才的话题问道。
问到这里,戴维才舒了眉头:“已经控制住了,避开了石龙等人的耳目。”
“好的,现在去吧。”
“宇,走之前,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见叶时雨,你不是说过时机还没有成熟么?”
屠浩宇拢了拢刚穿上的大衣,说:“对付薛冲的时机没有成熟,可是我想恢复记忆的时机早就按耐不住了。”
风和日秀,隐在山中的一处别所依山傍水而居,中式的楼台别墅在这冬日山中的苍然中显得更加有气势,三辆车排成一列顺着山间蜿蜒的公路疾驰而行。
别墅外面,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带着墨镜来回走动着,眼神虽被黑色的眼镜遮掩住,可是依旧能看出每个人的身上无不都散发着谨慎的气息。
屠浩宇翘着右腿,抱着手臂看着眼前一脸惊恐模样的女人,这种表情真是有意思,他在邹悦脸上看过,在石龙脸上也能感觉到,此刻,在这个叫做叶时雨的女人脸上,他又一次得以欣赏到了。
只是这次,他比前两次要多了许多观察的时间。
他抱着手臂自进入到这个房间内,便见叶时雨尖叫着退到墙角,然后以这样一幅姿态探视着自己。
他起初也是惊疑着,可是后来自若地在叶时雨面前放了张椅子,便这样饶有兴趣的也打量着她。
叶时雨一身米色的齐臀大衣,长发散在两肩,算起来也已经三十的年纪了,一双眼睛含着惊慌,让她本来留有花容的脸显的扭曲了几分。
“鬼……鬼……”她嘴中念念有词,紧缩在墙角不敢放松。
屠浩宇从椅子上起身,又惊得叶时雨缩了缩。
他在她面前轻轻蹲下,勾起唇角紧盯着她的脸,竟然伸手将她护在心口的细指扳过来握在手心,靠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别怕,你看我是鬼么……”
这声音温柔轻缓地像哄小孩,充满了诱惑。
果然,叶时雨怔了一下,看着屠浩宇,哆嗦着嘴唇说:“你不是……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这样说着,竟然渐渐地有些激动。
“是,我还活着,你认出我是谁了么?”他问着,依旧是那种让人经受不住的引诱。
叶时雨喜不自胜,挣开手抚向屠浩宇的脸颊,眼中溢出泪光道:“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阎生……林阎生!你真的还活着!”
叶时雨搂着他的脖子欣喜若狂,完全没有注意到屠浩宇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屠浩宇拉开她的手臂,起身回到椅子上,再开口时已经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叶时雨,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么?”
叶时雨起身,擦干了眼泪,说:“记得!到死都记得……”
“我要说出当年的真相!”
叶时雨敛着眉,道:“为什么你要我说出来……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要问及过去?”
“叶时雨!我要知道是想要害死我!是你父亲?是薛冲?还是……你?”
“不是我!是邹悦那个贱人害你的!”
屠浩宇的激将法一举见效,只是这答案说出口之后却将他的所有希望都打进了十八层地狱之中。他身后的戴维听到叶时雨这样说也早就惊得睁大了眼睛。
屠浩宇伸手,戴维迅速将一只录音笔送到他手上:“薛冲马上要回来了,我要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一份一毫都不能差!不管是我知道的还是我不知道的我都要你说出来!这支笔到时候是要送到太和社的长老们手中的,如果你不想这么多年的牢狱之苦白费,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地都告诉我!”
叶时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刚刚还在和自己温声细语的人会变得如此的冷漠,过去的影子回到脑中,她苦笑一番,说道:“好,你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我都会说……只要这是你让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