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的沙发上斜躺着一个人,他的腿修长有力,他的脸棱角分明。他就那么随意躺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邪之气。在他面前正站着一个毕恭毕敬的男人。
男人留着光头,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疤痕,明显看上去就是被利刃所刺,这使得他的整张脸显得异常狰狞恐怖。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整洁光亮。但是依然会有让人不敢靠近的感觉。男人的手垂在腰际。却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很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或许他的模样太过可憎,但是旁人看到就会立刻生出一种想法,这样的男人不能惹。更不能靠近。
因为他是一个退伍的军人。他看着面前斜躺的人,内心里却很纠结。他知道躺着的这个人的手段,阴狠毒辣。刁钻无比。所以他只能尽心尽力的在他身边服侍,却不敢有任何的想法。
“少爷,大小姐的情况就是这些。”男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斜躺的男人忽然坐了起来。他的眼睛还没张开,微眯着。但依然掩藏不住那骇人的光芒。他的眉头微皱,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站着的男人依旧是大气都不敢出。耐心的等待着少年的回话。少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见他将红色的液体喝到口里。男人总会联想到血,其实这少年的手段又何尝不是冷血到底。男人心中思绪万千,他可是目睹了这个男人的所有手段,就连他这个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军人都自叹不如。
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忽然打了个哆嗦。他不清楚少爷会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于他,但是他却真的是难辞其咎。
“我知道了。”少爷缓缓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
“是我的疏忽,让大小姐遭此非议。我接受惩罚。”男人说完猛地鞠了一躬。
“这并不是你的错,姐姐性子太过高傲,难免会得罪人的,但是…。”少年猛地一顿,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芒。
“我们楚家本来就不怕得罪人,更不怕被得罪!去查,你给我一点点查,查到底。查出来。到底是谁想着践踏我楚家的颜面。我楚月扬的姐姐不是谁都可以欺负!”
楚月扬的声音高了好几度,目光冷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给我把此事办好,不然有你可以你滚了”
“是。”男人领命出去了。
这时候楚月扬看着高脚杯剩下的一点点红酒,挥手全洒在了地上。那红色的液体倾覆在地上,像极了鲜血的颜色。
这就是楚月扬,楚七秋的弟弟。
这时一个美妇人走了过来。她披着衣服款款额而来。脚步优雅而不失庄重。脸上尽是明媚之色。
虽然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却依然保养的很好。她的脸庞和七秋有着惊人的相似,怕是年轻的时候更是惊艳四方吧。而此时虽然年华荏苒,韶华不再。她依然保持着最美丽的一面,展示在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月扬,是不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美妇人走了过来拍了拍月扬的肩膀。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解决。”楚月扬没有好气的说道。
美妇人轻叹了口气,说“她本就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要关心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收起你的假慈悲吧。她真是你的女儿?那你对得起你的女儿吗?你何曾又真正的为她想过呢?”楚月扬大声的喊道。
“我…。”美妇人收回了手,眼睛里面还有着点点泪光。“是,是我对不起我的女儿。你的姐姐。”
“她本来就是我姐姐,永远是我楚月扬的姐姐。”
美妇人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震。说道“我知道,就算我嫁过来你还是不肯随你爸爸的姓。”
“别说了!”楚月扬转过头,怒视着她“我永远都姓楚,他阻止不了我。也同样左右不了我。”
“你保护不了姐姐,有我在。你不关心她,有我关心。所以收回你的心吧。”
“但是他总归是你父亲,也陪伴这么多年。”美妇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的东西是他的,我的是我自己的。我承认当初是我有从他这里借过,但是现在我已经还清了。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美妇人看着楚月扬瘦削的身材,说“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呢,你看看你身上的这些伤。妈妈真是于心不忍。”说着又去碰触他身上的疤痕。
“我受用不起。”楚月扬不留痕迹的躲闪开了美妇人“也不需要你的关心。我楚月扬只认我的姐姐。”
美妇人不再说话了,她想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月扬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
她着心里的苦,何尝有人知道呢,只不过自己吞着往下咽罢了。
对啊,罢了,罢了。她苦笑着。
楚月扬从小就和七秋很亲近。姐弟两个一直都是形影不离。七秋也是很疼爱自己这个弟弟,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想着这可爱的弟弟。什么吃的都会让给他。也从来不许美妇人责骂弟弟。倒也真是情谊深厚。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又有什么办法呢?妇人思索着。全部都是自己犯下的错。
她依然还记得当她拉着月扬从法院走出来的情境。月扬一直在哭,吵着闹着要姐姐。她连拉都拉不住,而七秋正好拉着她爸爸的手,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母子俩。一言不发。只是妇人知道七秋一定是一直在忍着忍着,她明明可以看见七秋那颤抖的手。但是她也不想。这是她和那个男人的不幸,却要强加在两个孩子身上。
她拉过了月扬头也不回的走了,月扬还在不停的喊着要姐姐。她那时候的心真的都快要碎了。如果可以她大可不必成为这个样子。但是婚姻的破碎又岂能是别人说得清道的明的?这就是残酷的生活赤裸裸的面对,谁也无能为力。
她下了狠心,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把月扬带走,留下七秋。
她想可能这辈子,七秋都会恨她的。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左右不了的局面。只能在刹那交错的时候才恍然觉悟。她同样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失声痛哭,他只是在哭,并没有对临走的她说些什么。因为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再回头了。
她记着离婚之后,楚月扬开始每天吵着要回去。她想了多种方法都无可奈何,直到她再改嫁,楚月扬才安静下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觉得她已经不认识从小看到大的儿子了。
月扬变了,变得陌生的根本无法认识。月扬开始习惯性的沉默。也渐渐变得不和她说话。他有事吗想法也会告诉自己。
她就整天在一种漫无止境的沉默中静静等待着煎熬,每一天都是如此。虽然这个男人也很爱很疼她。但是儿子的变化也彻底改变了她。
儿子和男人的关系很微妙,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因为男人是个带着血腥和暴力的男人。而对待月扬也就没有像一个父亲的样子。
她只是记得男人会时常把月扬带出去,然后带着一脸的疲惫回来。其实她一直都怕如果某一天男人和月扬之间有一个人没回来。
她该怎么办?每次都会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梦里看见月扬带着一身的血,一睡不醒。她很怕特别怕。她有时候也会央求男人不要老是带月扬去过本不属于他的生活。但是男人给的就是沉默。而月扬总是平静的说,这是我自愿的。
也就是后来女人才知道,月扬跟着男人去的就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刀尖舔血。血腥暴力的日子。她没办法,但是她更是后悔,自己已经毁了月扬一个美好的家庭,而现在又要毁掉他的人生。
几乎有好几次女人差点跪在儿子的面前请求他不要再去。哭着一遍遍的喊,我带你去看你姐姐。
而月扬总是冷漠的说,不用你管。
于是她慢慢也就习惯了,只是失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有时候甚至必须要安眠药才能稍稍睡得踏实一些。她也想过去找七秋,毕竟月扬还是很在乎他的姐姐。但是她更是没脸去找。月扬都是如此的恨她,那更别说七秋了。
七秋一直都是沉默的孩子不大爱说话,也不大清楚她心理应该想写什么。但是女人知道他们的婚姻就是孩子幸福的坟墓。没有了完整的家庭。他们的人生也同样是灰色的不带任何色彩。
月扬就是这个样子,那么七秋那里也就可想而知。
现在月扬已经脱离了那个男人,但是却更让女人担心不已。之前有男人的保护,她还可以放心,但是现在月扬的独当一面,恰恰不能让她放心了。她现在的期望是越来越少,也不奢望月扬同她多说话,也不期望月扬叫她一声妈。但只求月扬每天晚上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足够了。
“是的就足够了。”女人苦笑着说道。
女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晚,但是月扬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长夜漫漫,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