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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老鼠沟通后的一个礼拜,心情至今持续陷入低潮,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没关系,但那股阵痛却隐约的传达到内心。
寒假第一天清晨八点,我身心俱疲踏着沉重且缓慢的步伐来到小铺,失魂的呆坐在大厅沙发上。
“心?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地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神恩!他瞧我一眼,拍拍沙发椅,以一副大哥的模样坐了下来。
我深深叹了口气,以手扶持下巴,两眼直望着橱窗外那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伙伴!到底是怎么啦?近来你看起来很憔悴,是不是失恋了?要不要帮你找些妹子乐一下?”
“大可不必,因为不是失恋。”我摇摇手,拒绝他的好意。
“心,别再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趴在桌上,我宁可选择以沉默来面对现实,多余的话语只会使那自责感受到慰藉而自我原谅,到头来反倒产生反效果,与老鼠之间的友情越演越烈。
“啊!我想到一个好方法。不然,你也一起来旅行好了!去野外散散心也不错,要吗?”
“什么时候要去?有谁?”
“跟谁去嘛……是秘密!但出发时间是明天。”
“不啦!看你笑的那么诡异,不用大脑想也知道是跟某个女生一起去。你就好好玩吧!难得姥姥给你放个长假,别浪费了。”
“这样啊,那我也没办法噜!”
我起身拍了拍神恩的肩膀走向休息室,准备换上小铺工作服。
“你可别想那么多,小心弄错客人点的东西,我要先回去准备行李。”
想到之前有次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而烦恼许久,整天都恍神不定,五桌的东西弄成三桌,凤梨汁看成柳橙汁,扫地时不留意,杆子尾端还不小心撞倒客人的饮料,要不是神恩帮忙我说话,可能早就被姥姥扣薪水了。
“嗯,我会小心的。对了!神恩,那今天你不用上班吗?”
“不用,今天我是来还东西的。前天椅子被我坐坏,昨天还特地去买了张新的,但回家后才发现没有组装工具可以组合,所以就跟马哥借了一些回家弄。心改天有没有空来我家坐坐?我家的椅子又大又舒服,很赞的。”
“没空!你现在可以滚了!快点回家去准备你的行李,掰掰。”
见神恩垂头丧气走出店外,皱着眉头朝我挥了挥手,接着他修长的腿一跨,骑着野狼扬长而去。
终于可以安静一点了!难得大清早就要被这个死Gay给骚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得安宁。
“叮呤叮”,小铺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心早安啊!”
我向门口看去。是甜!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只要一看到她,我的心情都会更加沉重,总觉得每次跟甜在一起都有股不安感在上空盘旋着。
“嗯,早安!”我刻意假装在忙,疏远她。
隔了一会儿,甜兴高采烈的拿了两个浇花桶过来,一个是大象形状的,而另外一个是普通的浇花桶,但桶外印满了许多漂亮的花纹图案,是姥姥最爱。
“要不要一起来浇花?”甜灿烂的笑着。
“这样太没效率。不如这样,你去浇花,我去扫地,这样还比较快可以在开店前通通完成。”
其实这只是个借口,我是为了避免接触到甜而编造的谎言。
“喔……好吧!那就听你的,我去浇花你去扫地。”
她边哼着歌边走进休息室里的浴室装水,丝毫对我的话没有任何点疑问。
工作完成后,姥姥和马哥也回到店里,准备十点整的开店时间。
当他们一进门,姥姥就拧着马哥的耳朵,嘴里还碎碎念着一堆话,景象惨不忍睹。
“姥姥,发生什么事情了?”甜好奇的靠过去。
只见姥姥听到这句话,仿佛更加生气的拧着马哥耳朵,而马哥痛苦的表情与哀嚎声,使在旁观看的我也不禁感到恐惧和怜悯。
“这个混蛋居然一大把年纪了还去调戏女学生,真是丢脸死人了!所以非要给他点教训不可。”
“冤枉啊!是那个女学生的裙子上黏有卫生棉,而我只是好心的想帮她拿下来而以啊!但没想到她居然会误认为我要把卫生棉黏在她的裙子上。”
“你还狡辩!”姥姥眼神充满杀气,大声的向他吼着。
“姥姥,马哥不太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吧!平常看他在倒垃圾时,不也正好是隔壁女校的下课时间吗?难道你都没发现马哥从以前到现在连一眼都没瞧过?只是在那望着天空抽自己的菸。”
“说不定这老色鬼是个闷声色狼也有可能。”姥姥激动的说。
“安啦!神恩有时候会在休息室里偷看兔宝宝杂志,那时马哥也没无聊到凑过去看。现在目前能让他最感兴趣的,我想只有股票市价的波动吧!”
姥姥听完这些话后仔细思考了一下,接着缓缓松下紧拧着马哥耳朵的手。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平常他一脸都象是个性冷感的样子,怎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哈哈,既然这件事有了结论,那我也就不追究的先去休息室准备东西噜!”姥姥尴尬的转身离去。
甜和我无奈的在旁摇摇头,总感觉姥姥会不会转太硬了点,既然喜欢马哥就明说啊!用不着这样虐待他吧!
“可恶,真是痛死人啦!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耳骨都差点要被她给捏碎掉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暴君。”马哥坐在沙发上抱怨着,左手还不时摀着耳朵。
“对不起喔!刚才我好像有听到某人在说我的坏话,可以麻烦那个人再说一次吗?”姥姥从休息室里探头出来,眼神还带有些微的杀气。
马哥慌慌张张像个卒仔似的赶紧回道。
“小的哪敢,你可能是听错了!我是要请甜和心帮我拿止痛药,没有在说你坏话啦!对不对,心、甜?”马哥急忙的眨眼打暗示。
看到甜和我诚实的猛点头,姥姥“哼”的一声,转身拿起小铺帐本走了进去。
我们三个深深吐了口气,心想还好没有破功,要不然这时惹火姥姥,被扣薪水的机率还颇高说。
“甜,别发呆,快帮我拿止痛药来。”
马哥被姥姥捏的力道可真非同小可,疼痛感居然过了十五分钟后还持续到现在。
看着甜急忙冲进休息室里拿药,换成是我的话,可就没那么大勇气了!毕竟姥姥也在里头,当面对她生气的脸孔时,我想神恩也会识相的知难而退,或许女生对女生比较好说话点。
“心,你寒假有没有要去哪里?”
甜拿出铁罐里的棉花棒,先是沾了沾消毒水,然后细心擦着马哥被姥姥指甲所刺伤的耳朵。
“没有。”
我的心情再度陷入郁闷状态,茫然地直盯天花板上的风扇。
“那你有没有想要到哪边去呢?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不然小铺在寒假给的一个礼拜假期都要浪费掉。”
“再说吧!”我冷冷回道。
“心,人家女生好心约你,可不要辜负了这难得的好意喔!看看我,年纪渐渐大了!也没有多余的体力能再像你们这样到处跑,人生只有年轻一次,所以要好好把握。甜,说的有道理吧!”
在旁的甜笑嘻嘻地点点头。
“唉唷!甜,你的棉花棒塞到耳朵里面了啦!”
甜慌张的赶紧把棉花棒拿出来,直问马哥有没有怎样。
“我会考虑看看,到时定出时间后再说吧。”
起身离开沙发,我走向柜台后的橱柜,把果汁机及咖啡机给拿出来清洗,准备迎接小铺新的一天。
“甜!过来一下。”
姥姥在休息室里所发出的声音,倒也再次吓着了马哥,看他还不经意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并左右观望。
“来了!我收拾医药箱就过去。”
过了十分钟,甜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还背着她的最爱,兔宝宝形状的小包包。
“你要出门?”我疑惑的看着她。
“对啊!我要骑噗噗去神恩家找他。”
“怎了?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啦!别紧张,我只是要把他的皮夹拿去还给他而已,因为听姥姥说他明天就要出远门了!怕来不及,所以噜。”
“这交给我不就得了。”
“不行啦!姥姥说要你留在店里帮忙,怕客人一多,饮料和咖啡会来不及供应。”
“那路上小心。”
“嗯。”
甜开心地哼起歌,骑着姥姥专用的机车离开小铺。
“心,时间到了!去把门上的牌子翻一下。”
“OK!”
才刚开店不久,想不到今天的客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多,如果换成是甜留在店里的话,马哥肯定会忙到不可开交。
“叮呤叮”
隔了大约十五分钟,我见到甜推开小铺大门。
“我回来了。”甜拔下口罩,愁眉苦脸的走进来。
“甜?怎么了?”
姥姥出自女性的本能直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甜的不对劲。
“那个混蛋神恩,真是社会的败类,恨不得刚刚就赏他个巴掌。”
奇怪了?平时神恩最擅长的不就是哄女孩子吗?怎会惹到甜生气?该不会这招对甜不管用?不可能啊!之前他不是还破过纪录,征服了该区域最泼辣的女生吗?怎可能会败在甜这小角色上面?
“先喝杯水消消气,等等进来休息室里再跟姥姥说他到底做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生气。”姥姥试着安抚甜那快抓狂的脾气。
甜喝完水,就用力“碰”的一声把杯子放回桌上。
看她走进休息室的表情,彷佛像极了讨债公司追钱的样子。
“姥姥,我要离职,我可受不了跟那种人生活在同一个环境下。”
在休息室外弄果汁的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怎么了?神恩他欺负你吗?跟姥姥说,姥姥帮你作主。”
“神恩居然勾引未成年少女,而且在看到我出现后,还装作与那女生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模样,频频赶她离开,使得那女生难过的在阶梯上哭泣。我一时气不过他的举动,所以才会想要离开这边,毕竟跟那个混蛋共处在这里,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疯掉。”甜气呼呼的说。
“说实在,神恩花心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但这不就是他的习惯吗?也许你真的看不惯那种人,但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得逼得自己去插手,这样日子过久了,可是会把自己搞得很不愉快的喔!甜,你先别生气,听姥姥说的话,好好想过之后再给我一个答案好吗?”
“我讨厌神恩,非常非常讨厌他,除非他离开,不然我一定要离职。”
“好吧!那就没办法,虽然。”
我听不下去了!内心顿时就起了个念头,推开休息室的门,把甜的手给抓住。
“呜,心你干嘛?放开我。”
“姥姥,今天可以拜托让我休息一天吗?”
虽然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却又不晓得哪来的勇气,还是想去问问看。
“唉,年纪大噜!真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去吧!我允许给你们放假一天,但晚上记得要回来帮忙收拾打扫喔!”
“谢啦!美丽的姥姥。”
话说完,我拖着顽强反抗中的甜离开店里。
“心,少在那边拍马屁了!记得要回来嘿!不然小心我会给你们扣薪水。”
姥姥跑到门口叮咛着,只不过我早已先一步的载着甜消失在小铺门口。
“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她不悦的在后座挣扎着,还不时拍打我的背。
“带你去吃东西。看你刚刚吵的那么起劲,想必肚子也饿了吧!我知道有间店里的东西很好吃,呆会就到了!稍微再忍耐一下。”
“谁跟你说我肚子饿要吃东西啦!快点放我下来,不然小心我报警。”
说着说着,好死不死红灯时两个警察就停在我们的旁边,其中一个还举起手挥了挥,意思要我靠边停。
没办法,真是被甜给害惨了!
“先生不好意思,身分证、驾照及行照请拿出来。”
一位警察早已准备好小簿子,打算做些纪录,另一位警察则是拿出一台黑色仪器,先是看了看车牌,对照行照、驾照是否相符,再接着输入进去,看这台机车是不是有人登记的遗失车辆。
“先生,这些证件环你。请问你们两人的关系是什么?怎么女生大吵大闹的?”
“没有啦!我们是在同间店工作的伙伴,只不过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想把她拖出来兜兜风。”我既紧张又尴尬的回答他。
“真的吗小妹妹?”一位警察上前问道。
什么?小妹妹?都几岁了?还称她小妹妹?拜托,她年纪还比我大两岁耶!哪里小了?
甜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警察伯伯。
瞧她这种举动还真会让我给吓死,实在不敢想象她接下来可能会做出哪些荒唐的事情,只要一个闪失摇摇头,我可能就要被带回警察局啦!所以我诚心的祈祷着。
不过不负期望的是甜终于点了头,这叫我是何等的感动万分啊!
当他们了解实情后,就收拾用品离去。
对了!其中一位警察还在离去时对我说了一句话。
“男生千万不可以欺负女生,那么可爱的女朋友可要好好把握嘿!”
听到还真不晓得现在警察都变的那么无聊了吗?还是怎样?话可真多。
“等等还有时间,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时甜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握寿司。
真搞不懂许多女孩子为什么都在生气过后特别有食欲,是因为还想再次发泄吗?像甜就在这种高档的日式料理店,才一进门就接连吃了五个高级寿司。
看来我的荷包又要大量缩水了!距离机车磨损换壳时间又要延阵子。
“等等再说。”
看着甜一口口把那看似美味寿司往嘴里送的开心模样,相反的,我此刻的心却是滴滴地在流血。
“吃饱啦!我们走吧。”
甜话一说完就拍拍屁股起身走到门口外等着,而我却要呆在店里,准备掏出那即将松垮的皮夹出来,为它帮忙储存许久的金额准备告别式。
“心?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我好的很。”
“可是你走路在晃耶!”
我想这是刚刚失血过多而引起的,花了整整一顿一千两百块的费用,对一般学生而言不吐血才怪,我内心碎碎念着。
“别说废话了!不然会赶不上呆会要带你去的地方。快点用这个把眼睛蒙住,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能把它拿下来。”我从车厢内拿起一条长型的布给她。
在把眼睛遮起来后,她迅速的藉由摸索方式坐上机车,而我就这样载着她,乘着风,前往了接下来的目的地。
一个小时过去,我们沿途经过许多蜿蜒道路与各个不同景致的小镇,一路上我只停下过一次去买些东西,等把东西吊在机车扣环上后,又继续驱车赶路。
耐不住性子的甜终于开口。
“心,我们要去哪里?好久喔!是不是要去游乐园?还是。”
因为看不到的关系,以致甜搂住我的腰时越来越紧,深怕一个不小心而跌落。
从来没有骑车被女生搂腰习惯的我,在这种情况下却紧张到越骑越快。
“这可是秘密,你听过有哪种秘密是先公布出来给人家知道的吗?不过再忍耐一下,就快要到了。”
这时我正在想,再忍耐一下这句话是否就是要说给自己听的吗?因为我的腰总感觉就快要被甜给抱断。
沿着这条路直直走下去,终于在十五分钟后看到了广阔无际的大海。
“甜,你的眼罩可以拿下来,我们到了。”
“好美!”她惊叹到嘴巴不自主的微张。
此时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正值太阳日落时,光线照耀着海平面,使大海呈现出柔和的澄红色,远方的海鸥在天边驾取着风姿意地翱翔,在旁的灯塔也随天色渐渐暗淡而开启灯光,引导即将入港的船只。
甜缓慢的在海滩上漫步前进,随地而脱的鞋子散落一旁,赤着脚在柔软细致的沙地走着,原本绑着两根小辫子的头发也卸了下来,任凭风的吹摆。
瞧着她与夕阳和海的搭配,想必这算是我见过世上最美的一幅画,只可惜现在没有道具能使我画下它。
“甜,走慢一点。”我大声喊着。
甜毫不理会我在后的叫喊声,独自的继续往前方海潮走去,直到脚底触碰到海水。
“好怀念……这种感觉好舒服。”她突然流下了泪水。
虽然跟上的我和甜双脚都同样浸泡在冰凉海水里,但与她的心,却隔着一道深厚的墙,我无法面对现实,只因为以往心坎里的伤疤深怕再度裂开而迟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