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瞧见了共有七位蒙古女郎,身穿血一般红色绸缎的蒙古短袖长服,腰间系以红绸带,头顶也覆以红色丝巾,衬托其苗条身躯与青春之美。她们光着脚丫,不停在祭台前跳舞,阿娜多姿,也将我们视线挡去,瞧不清祭台上的事物。而一位白袍长老侧身站立着,正兀自你着祭祷辞。
当蒙古女郎悠然曼妙地跳着,那长老忽然大喝一声,蒙古女郎便抽起腰间藏好的短刀往我们刺来!
我一瞧见,右手抢出,抓住一位女郎来刺的手腕,踢翻左处来袭的另一位女郎,左手抓起老孟衣领往后扯,让老孟躲过了自鼻前画过的一刀。我喊道:“你快找地方躲躲!”老孟于是惊魂未定的爬呀爬,找根柱子藏身。
七位蒙古女郎,巧笑倩兮的跳着舞步,将我围了起来,看似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却在举手投足间以不同方位将刀递出刺来,间不容发!我左支右黜,一瞧真的是不行了,便拔刀刷了一个圆圈,挡去了各方位来刺的刀,狂兴一起,便不管打女人非好汉的那条规矩,将她们都切成一盘白斩鸡去了。
将刀收回刀鞘,射目往祭台一瞧,疑!那不是阿璃!
那位长老忽然又快速狂你一句句的祭辞,并也自腰间抽出短刀,执起沉睡不醒的阿璃的手腕,眼见是想以刀锋画过她手上的动脉!
我忙上前抢去阻止,却“咚”地又似乎撞上一面墙!怎么办?我过不去!难道,便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拍着那面该死的结界狂呼着“阿璃!阿璃!”,却只能束手无策!
这时老孟突然大喊:“非兄!快以蚩尤箭射那具石棺!”
声到如令到,我不假思索便举起弓,一箭往石棺射去,并射穿了长老的胸膛。只听石棺“砰!”的一声巨响!成吉思汗的遗体,眼看是灰飞烟灭了。
结界既破,我便与老孟冲下去,救起了昏迷不醒的阿璃,她却如何也唤不醒。
突然粉碎的石棺里,冒出一股黑烟,那黑烟慢慢在空气中凝聚成形,也一点点清楚着一张狰狞的轮廓,然后走出了一位全身披挂、姿仪不凡的人物!只是脸丑了一点,像带着一副鬼面具。
“成吉思汗!”老孟叫道。
他不疾不徐往我走来。我便把阿璃交给老孟抱去,又出了昊王的开天宝刀,屏息迎前。那人也抽出了腰间一把好刀。
我大喊一声冲去将刀往他劈落,他却只是轻轻将刀一摆,便将我猛烈的刀势格去,然后刀往我露出破绽的胁下砍到;我急收刀来挡,他便又将刀甩腕转了个弯,往我左手臂削去,将我手臂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那人刀法高超,数十来回合后,我又在一个踢腿中,不小心被他的刀在腿上画过一条血痕,差点站立不稳,一步一步便扶着手伤踉跄退去。老孟又从背后喊道:“非兄,射箭!”
我将刀扔了出去,赶紧捡回地上的弓,搭上了蚩尤箭,狠狠一箭往那人射去!
什么!那人不闪不避,左手硬是接下了这一箭,然后怒不可遏地飞身过来,欲以刀将我劈作两段,我根本来不及躲避,便将金弓拿去抵。
老孟见状,突然大喊一声“啊!”冲出,往那人怀里撞进!
只听刀落的声音。
那人瞪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双掌捧住心窝。
心窝,赫然插着一枝“琉璃簪”!
“啊!啊!啊!”有如惊天霹雳、撼动山河的一叫!那人仰天高举双臂,挺直背脊狂叫着,整座成吉思汗陵也震动了起来,然后有几块飞石落下。眼见,这座陵是要塌了!
我扛起了还昏迷不醒的阿璃,扯着老孟便往外冲出,还不停闪躲着落下的石块。在转过一个甬道,却发现,甬道已被落石所封!我们都傻眼了!整座陵殿还在狂烈震动中。
正束手无策,进退两难间,忽地,眼前被封的甬道现出了我们来时的光门!于是我们便抢进了那光门里。
一眨眼间,又回来了我们出发时的这所太空总署的建筑物,荧光屏里传来了声音:“恭禧非哥哥,李哥哥,完成了任务了!”
然而,我扛在背上的阿璃,却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璃,怎不见了!我刚还背着她。”
三公主:“她当然不见了,傻哥哥你忘了,你们去的是冥界,那里的一切都是虚幻,什么东西是带不出来的,因为,根本就没有。”
老孟摸了摸身上:“可是,我那枝琉璃簪却不见了!”他还在找。
三公主:“那枝簪功成身退了,破了成吉思汗最厉害的诅咒,不会再出现了。好了,你们快去瞧瞧蓉儿小妹妹,她应该醒了吧。”
我还想问三公主:“那,我要如何找到阿璃呢?”
三公主吐出舌头,故作神秘的表情:“非哥哥自己去找吧,我也不知道,呵呵。”忽然荧光屏画像消失。
欷歔之余,我还是与老孟去瞧瞧蓉儿。按了门外的启动钮,门打开了。
只见老喇嘛坐在床沿,跟蓉儿玩男生女生配?呵,出家人也玩这一套呀。听老喇嘛说过,在蓉儿还是哑女的时候,有一个观光客见她可爱,又不能说话,便教了她这游戏。
那小女孩发现有人进来,眼溜丢地往我们瞧来。
“蓉儿。”我笑着便欲去抱起蓉儿:“让非哥哥抱一下。”蓉儿却缩着身子往老喇嘛偎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老喇嘛。
老喇嘛安抚着蓉儿,并回答我:“她已对前世没有记忆了。连同也忘了与施主见过面,也忘了来此种种的经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又忽然往我瞧来,仔细端详:“嗯,恭禧施主劫数已尽,剩下的,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疑?是蓉儿在唱歌吗?”忽然听到有个美妙的像小女孩唱歌的声音。这才发现房里一张台子上,有一座像小单杠的东西,上头赫然站着一只鸟来着。那鸟,全身翠绿,极长的翘尾,双翼与翘尾缘处,是鲜艳的红,与一身翠绿成明显的颜色对比,头顶羽毛,像一女子梳高髻状,乍看之下,还颇象是仕女的特征。也颇像鹦鹉,却比鹦鹉瘦长。
老喇嘛:“今日得见佛门传说的圣鸟,是老僧有缘哪。”便合十向妙音鸟礼敬。又接着说:“眼见三年之约即将期满,老僧也该带此女上路,好归还去给她父母了。”
“如此甚好!”老孟于是过去,跟那只鸟说话:“我们回家吧。”那鸟竟懂得老孟的话,双爪一蹬,就跳到老孟的肩头。
按了门右处启动钮,我与老孟、老喇嘛牵着蓉儿走出了门外。荧光屏里已不见三公主人影。
老孟:“非兄,你我兄弟一场,仅管人隔几千几万光年,也依然永世不灭,我永远记得你这么个好兄弟,但愿你也别忘了我。”我听得不禁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孟,你一定要去吗?不留下来陪我吟诗作对啦?”
“我说了,去那颗星球,一直是我长年的心愿,非兄就莫再留我,你身上咒语已除,但祝你此后一帆风顺!”
老孟才说完,将肩头一耸,那妙音鸟便扑起双翅,叫着声,盘旋而上。
只见天顶像巨蛋一样缓缓打了开来,有几颗细碎落石落下,我们这才知道,这建筑物是建在山壁里头,外面是看不出异状。也所以这建筑物能藏在深山里,不为人发现。
但见黑暗的夜空,突然眨出一个飞行物,射出一道光束,将妙音鸟吸了进去,便缓缓降落。
那其实外表也不算了不起的飞行物,肥肥壮壮的,倒像地球一种昆虫──“苍蝇”,体积却颇为庞大,约有一架民航机大小。然后放下落脚架。
那飞行物机肚射下一道蓝色光束,便有一窈窕的身影,肩上顶着那只妙音鸟款款走了来。
“非哥哥好,别打我屁股哟,呵呵。李哥哥,你考虑好了吗?”只见是三公主盈盈笑着。
“哟,我怎打得下手,这万一打了下去,引来了一场星际大战怎办?地球人怎是你们对手。”
三公主又老喜欢咯咯的笑:“知道就好,我爸爸可是当官的哟!呵呵。”
老孟走了上去:“三公主,不用考虑,我准备好了!”
三公主:“李哥哥,不用叫我三公主啦,照理说,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夫呢!”
“他怎会是你姐夫?他不是你姐姐与野利仁荣的后代子孙?”我问。
三公主:“李哥哥的灵魂,还是我姐夫呀。何况,我们星球医疗,已经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遗传基因了!”
“你姐姐好吗?我想去瞧瞧她。”老孟腼腼着脸。我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很想笑,却也诚心诚意地祝他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他想去那个星球,多少也是为了追求真爱吧,竟瞒得我没察觉出来。
那我的呢?算了吧,就算破了成吉思汗八百年来的咒语,又如何呢?还不是救出一场空。
“我得走了,非兄。”
“嗯,珍重!”我是真的哭出泪来了,两人拥抱在一起。
“那么,非哥哥再见了,说实在的,小妹我,喜欢非哥哥呢。不过,我也要走了!再不回去,肯定挨爸爸一顿骂的。再见了,非哥哥。老喇嘛,蓉儿,再见啰。”
于是我便望着老孟跟三公主向那具飞行物走去;然后经光束传送,两个人影便消失在眼前。
飞行物冉冉往上升,天顶又打了开来。墙壁上的荧光屏又眨出三公主与老孟的画像,只见老孟一脸的满足:“非兄,保重哪!”三公主:“非哥哥,我要将你们传送回原来地方,站好喔。”
那飞行物机头射出一道光束,将我与老喇嘛、蓉儿笼罩着。
忽地!四周景象变了!
我与老喇嘛恰是身在一百零八塔外头。
“施主,保重!”
与老喇嘛告别了后,我便找到了老孟的车。他的车钥匙还插着,我便一路沿着路标开回了西夏宾馆。
结了帐,收拾了行李退了房,便从银川河东机场,搭飞机到北京机场,再从北京机场转机飞往香港。
终于飞回台北了。
去时,孤伶伶一身,回时,依旧是孤单单一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