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柯清再次收到姜炀打来的电话，她烦躁地看一眼后扔在一边，置若罔闻。倒是Lisa一直往她这边瞄，对她的举动十分不解。
迫不得已，只好拿起来接通：“喂。”
那头顿了顿，才开口：“清清……”
柯清简明扼要地说：“有事请直说，我还有工作要忙。”
那头传来姜炀无奈的叹气声：“我是想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的，没有事前通知你就擅自在公司楼下等你……你男朋友没有误会什么吧？”
柯清下意识地看向面前大Boss的办公室，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没有。”
“那就好……”
“如果你只是打来道歉的话，那我心领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挂了。”
就在柯清即将按下挂机键的时候，那头再次传来姜炀的声音：“等一下。”她把手机重新靠近耳边。
“清清，你下班后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像是生怕她否决，又加了一句，“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柯清握住手机的右手渐渐收紧，她也想趁这次机会和姜炀把话彻底说清楚，于是回了句：“好。”这时，大Boss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她快速地说了一句，“地点我等会发给你。”便匆匆挂了电话。
大Boss低头对Lisa吩咐了句什么，她便点头离开了。然后，大Boss走到柯清面前，微微笑道：“柯助理，晚上一起吃饭吧。”
柯清眼睛不由地睁大了几分，已经事先约好了姜炀，这已经不容改变，可她也不忍心拒绝大Boss，让他失望，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大Boss看着她一脸的纠结，眨眨眼：“难道，柯助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样不着调的口吻分明是在开玩笑，可柯清的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紧张。看来，必须得赶紧和姜炀说清楚了，让他和自己从此绝缘，再无任何牵扯。
他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慰道：“别这样一副愧疚的模样嘛，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们之间只是关系更加亲密了，可你还是你，原来你该有的自由现在还会有，所以就算你和别人约好了也不用觉得内疚，只要大部分时间还是属于我的就行了。”
柯清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头顶上想起他的笑声：“哎呀，感动的热泪盈眶了吗？还好，Lisa被我事先支开了。”
柯清的嘴角也跟着牵起来。
到点下班，公司里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柯清也走出公司大楼，前往和姜炀的见面地点。
因为时间的关系，她没有选择太远的地方，就近在公司附近跳了一家精致的咖啡馆。一进门，就看见姜炀在冲自己招手。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确定没有熟人后，快步走过去。
刚入座，就有服务员过来询问：“请问需要什么？”
柯清偏头想了想：“和他一样的吧。”
“好的。”服务员笑着离开。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姜炀目光直视她，然后轻轻地说：“清清，我要结婚了。”
柯清微微惊讶，随即换上笑容：“由衷地恭喜你。”
他凝视她几秒，微微苦笑，手指摩挲着面前的咖啡杯，似在喃喃自语：“你难道都不问问我对方是谁，婚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吗？”
柯清抿了抿嘴，刚想开口撇亲关系，却听他自顾自地说起来：“她叫苏碧云，她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在工作上有很多年的合作关系，交情不浅，可我和她却只见过寥寥数面，当我得知和她的婚事时我甚至想不起的样貌来……”他的神情变得惆怅起来。
“别说只见过寥寥数面，就算没有见过一次面，但只要对事业有帮助我想你父母都会很乐意促成的，最重要的不就是门当户对吗？当初你我之间不就是因为这四个字各奔东西的吗？姜炀，我以为这么多年来，你早就应该明白了。你需要做的，不过是再一次的妥协。”
姜炀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柯清也毫不避讳地和他对视，刚要开口，可目光一闪，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察觉到柯清的变化，自始至终沉默不发一语的姜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看见了大Boss。
在对面的街道上，大Boss正和Lisa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脸上带着一贯的表情，似笑非笑，不确定是否挂着笑容却也找不出生气的痕迹。
夕阳斜照，带着暖橘色笼罩在他身上，像一幅尘封多年的油画，好不真实。他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最亮眼的风景。
姜炀一愕：“他知道你中午约了我的事吗？”
柯清没有回答，只是皱起了眉头。想起昨天自己才和大Boss为了姜炀的事情有过小争吵，现在再次被他撞见和姜炀在一起，他的心里难免会有猜疑。一念至此，柯清的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
看见她一脸严峻的模样，姜炀也知道又给她带来了麻烦，于是主动开口：“不如……我去邀请他过来吧，我和他解释。”
柯清硬生生地收回视线，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表情，她轻轻摇头拒绝：“不用了，只怕这样会让他更加误会，回去之后我会自己跟他解释的。而且……我相信他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的。”像是在安慰姜炀却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可他说过，她有绝对的自由的。
停顿了一下，当柯清再去看对面街道的时候，大Boss却已经和Lisa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了。街道上的商店突然亮起了第一束灯光，隔着玻璃橱窗有些晃眼，柯清终于以极慢地速度回过头来。
姜炀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最终，又再次合上了。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他和她之间隔了太多年，他早已不像当初那样了解她。
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穿梭不断。就在柯清和姜炀所在的咖啡馆门口停着一辆银色奔驰，后座上坐着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年轻女人，一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虽然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但是从她抿紧的嘴角和拧在一起的眉头不难发现她身上充斥着浓重的愤怒和怨气。
柯清整理过杂乱的情绪后，重新看向对面的人：“姜炀，我承认我曾经非常非常爱你，可那也只是曾经。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夺门而去后，你没有追出来，却只收到了你那条要求分手的短信，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忘掉你，我已经做到了。可你呢？你为什么迟迟不愿意放下那段过去呢？”
姜炀慢慢地垂下了头，双眼埋进阴影中，却显得更加寂寥和落寞。
柯清伸手去搅动面前那杯早已冷却的咖啡，继续说：“你的父母只允许门当户对，而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那四个字背后的女人。而你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即将和你一起迈进婚礼的未婚妻，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过好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见的面就不要再见，以免产生误会。”
姜炀苦涩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你早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是我自己不愿意面对这一切。你说得对，就像当初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忘记我，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它。你放心，今后没事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两个人并肩走出咖啡馆，姜炀提出送她回家。
柯清沉默了一秒钟，点头答应。事到如今，话都已经说明白了也没有必要特意避开对方，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做贼心虚。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吹乱了柯清的头发，姜炀微微一笑，体贴地帮她挽到耳后。然后退开一步，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现在直接送你回家吗？”姜炀问。
柯清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现下实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大Boss，所以考虑过后只好报出了现在的住址，也就是大Boss让给她住的那套房子。
听到意料外的句子后姜炀略有些惊讶：“你从家里搬出来了？”
柯清和柯妈妈、夏爸爸加上小弟夏洛四人一直都住在那栋老房子里，从未搬过家。从前上大学的时候，姜炀经常送她回家，所以对她们家的住址还是很熟悉的。
柯清含含糊糊地应了句：“嗯。”这其中的缘由实在说来话长。
半个小时后，车在一栋高档公寓楼前停下。
姜炀回过头，一脸的惊讶：“你住……这里？”
柯清面露尴尬，以她的经济实力确实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住不起眼前的这栋公寓，她眨眨眼，笼统地回答：“有些不得已的原因导致的。”
姜炀皱了皱眉，也不再细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