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视的男子面部呈一副惊诧状的特写镜头。
屏幕的画面上在推出野卫加黑框的黑白遗像之后,是一组在潇洒别墅的吊唁镜头和追悼会场面……
门铃响起,是饭店侍者送水果进来。
男子在纸上迅速写了一行字递给侍者,侍者看后耸耸肩,作出一副不能肯定的表情,男子立刻给了侍者一张百元票面的人民币,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拜托了!
侍者点头转身出去。大约一刻钟后,侍者手里拿着一张《镇海晚报》递给男人。男子的目光迅速地在晚报上浏览着。
整张报有一半的版面刊登的全是有关野卫生前死后的文章。
有一篇署名毕水清的《一匹真正的“野马”》文章登在头版,里面除了详细介绍野卫那奇迹般成功的生平外,还有一段报道。“……这是巨大的不幸。对镇海的人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野卫的突然死去,使得中央纪委调查组在镇海市原副市长李万利收受巨额贿赂一案的调查取证上遇到了挫折,因为野卫是这起贿赂的关键证人。原定第二天开庭审理,野卫将作为证人出庭作证,但因为他突然出事,此案出现了对专案调查组不利的局势。李万利推翻了原有的供词,使此案的定罪陷入了僵局。
目前,专案调查组正在做其他方面的突破……”
男子放下了报纸,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二口后,来到穿衣镜前一站,镜中映出他那张可怕而又难看的变了形的脸庞,他用手在脸上抚挲了一下,那张疤痕累累的脸一阵痉挛,眼里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悲哀和自嘲的苦笑……
有好几次,他拿起了电话话筒,拨了电话号码,可当电话传出了接通的讯号后,他又放下了话筒。
他的喉结痉挛着,咽喉传出嘶哑的咕噜声他矛盾而又痛苦地摇着头。
有一次,他甚至按铃叫了刚才替他买报纸的侍者,在纸上写了:“请帮我拨这个号码,告诉对方立刻来这里见我。”
可当侍者拿起话筒,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让侍者把听筒放下。
男子在侍者走后,再一次来到穿衣镜前,突然,他的眼眸一亮他作出了一个新的决定。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十八天前在海上罹难失踪的野卫。
四个月后。
这一天是清明节。镇海市落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天空一片雾蒙蒙的灰暗。
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穿过棕榈车道来到潇洒别墅的大门前,他按响了门铃。
“你找谁?”管家望着来人那张陌生的面孔问道。
“来看看。”英俊男子耸了耸肩,他的嘴角绽出一丝异样的笑纹。
管家把他当成了外地游人,潇洒别墅紧挨着旅游区的棕榈海岸,常有些外地游人把潇洒别墅误作为一处旅游景点。
“对不起,这里是私人住宅。”管家礼貌地拒绝了男子,就在他要关门的当儿,男子用身子抵住了大门:“我找男主人。”
“很抱歉,我想你一定还不知道,男主人于半年前不幸在海上遇难。”管家一脸的哀痛,“还有他的太太。”
这时,从别墅里面传来了一阵女人的浪笑声,还夹杂着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好像有了新的主人?”男子饶有兴趣地把脸朝里面探去,通过玻璃窗,他看到客厅里的沙发上挨肩并靠着一对男女的脑袋。
“我很抱歉。”管家试图再一次关门,却不料男子硬是侧着身子挤进了门。
你真是太无礼了。”管家的声音惊动了客厅里的“不一对男女。
“是谁呀?”毕水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不速之客。”男子走进了客厅,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冒昧唐突。沙发上的那对男女正拥抱着接吻,突然见闯进来一位陌生的男人,顿时吃了一惊。而闯进来的男人见到这一幕,其吃惊的程度不亚于这对男女。
坐在毕水清身边的男人是“南方海洋实业集团”的董事李雪儿。男子好半天没返过神来,他高高的个头,一头浓密的自然卷发,很英俊的一张脸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毕水清从沙发上倏地站起来:“噢,上帝!你一定就是野岛吧?”毕水清惊叫道。一旁的李雪儿也惊诧站了起来。眼前这男子的身高,那一头浓密的自然卷曲的黑发和死去的野卫异常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和野卫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似乎比野卫瘦削了一些,脸庞也稍稍窄长了一些总之,整张脸,颧骨,鼻梁,嘴角都显得瘦削,但却是相当有魅力,和野卫一样充满了迷人的风范。他一身挺括的西装,看上去四十岁左右,外表气质风流倜傥。
毕水清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眼前这男人肯定是野岛到底是同一父亲的血脉。虽然她从未见过野岛,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样?但是,她常听到野卫提起这位同父异母的风流弟弟。
“那么你一定是那位让我哥哥俯首听命的女王了。”男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怪异,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怪怪的,像是声带受到了什么刺激,听上去有些沙哑。
真是你。”毕水清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我“天哪们一直想方设法与你联系,可一直接不通你的电话,你哥哥我想你一定还不知道你哥哥出事了吧?”
管家一脸的惊诧,但他很快地回转过身,不一会儿,给这位男主人的同胞弟弟送来了一杯热咖啡。
“谢谢!”被称作野岛的男子接过咖啡,站在原地听完了毕水清对整个出事过程的叙述。
“我说野岛,这半年来你到底去了哪?”
“我”野岛怔了怔,接着耸肩一笑,“我一直在欧洲旅游。”
“明白了那儿的白种女人的确让人流连忘返。”毕水清朝野岛一眨眼,她知道野岛和哥哥一样痴迷女色。
野岛的目光从毕水清脸上移到李雪儿身上,毕水清见状,忙开口介绍:“这位是你哥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李雪儿,‘南方海洋实业集团’董事。”
“你好!”李雪儿站起身来,声音和那张阴冷的脸庞一样充满了冷漠。他穿着一件领子有意竖起的黑色夹克,下身是一条牛仔裤。
“很高兴认识你。”野岛的目光在李雪儿脸上停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回到毕水清脸上,“哥哥把这别墅遗赠给了你们恕我直言我是说你们看上去是多么相配的一对我没说错什么吧?”野岛点燃了一支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依然站在那里,见他们俩反应得有些尴尬,又加了一句,“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你误会了,我们是在一起商量集团里的一些事务,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你哥哥没留下任何遗嘱。”毕水清的目光老辣,“您坐下,旅途一定很累是刚下的飞机吗?”
野岛在沙发上坐定。
毕水清点上了一支烟,她依然是一身红色的穿着,美得像团火。李雪儿站在那里,不知此刻是该离去还是继续留下?
“公司的事我们晚上再谈,你先走吧,我陪陪野岛他需要知道许多事情。”毕水清朝着李雪儿瞥去了暧昧的一眼,“晚上见。”
“再见!”李雪儿一脸冷漠地转身离去。
“你太像你哥哥了,无论是长相上还是气质上。”毕水清大口大口地吞云吐雾,“你们都是令人着迷的美男子。”
比我想象得还美。”野岛目光一动不动地“你也很美盯着毕水清,“现在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哥哥会以女王一词称呼你。”
“都过去了,我很痛心,也很遗憾,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都怪你嫂子,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哥哥娶那样的女人。”
毕水清摇摇头,“你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他不该就这么离开了我们。”
“是的,我很难过。”野岛吐出一串烟圈,“毕竟他是我这个世上的惟一亲人。”
“噢,对了,你的行李呢?你打算在这里住一阵子呢,还是很快就要回去?”
“回去?”野岛似乎困惑地怔了怔。
“确切地说回到你自己的家,在新加坡的家。”
“噢我想一时半会儿我还不能答复你。”野岛呷了一口咖啡。“说来很悲哀,也许我哥哥没有告诉你,实际上我已没有家了。”野岛迎着毕水清的目光,“我变卖了我父母所有的家族遗产,你知道什么叫坐吃山空吗?”
你现在已是身“你是说你已把所有的遗产挥霍一空无分文?”
“差不多是这样。”
毕水清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脸色难看极了,“你不会是想对我说要来继承你哥哥的财产吧?”
是吗?”野岛的眼睛眯缝着,一副怪“我让你为难了异的眼风。
“也许我得再提醒你一次,野卫没有留下任何遗嘱,我不知道新加坡的法律上对这种情况有什么特别的规定?但在中国,我想你可能什么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