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微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不久,秦芳菲便踩着7公分的高跟鞋过来了。
“秦姐。”梁启微抬起头。
“嗯。”秦芳菲应了一声,对她说:“明天总裁要出差飞到C市,谈合作案的事情,我这边有事,空不开来,你去陪总裁一起出差吧。”
梁启微打从心眼不想去,她对雷昊刚又爱又恨,正想远离他,让自己冷静冷静。她委婉地问:“秘书室的其他人,不是也有空吗?”
秦芳菲不由得想,其他人是其他人,职场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总裁对你的心思,也算是有目共睹。原本这趟差事,是早就定下来,是由秦芳菲陪同的。但是她知道,虽然总裁不说,心里肯定是想和梁启微一起去。秦芳菲自己都让路了,又怎么会让其他人来破坏这件事?
她笑着说:“其他人,我这边也有事情要吩咐。所以只有你比较有空了。我把你今天的差事平摊给别人,你今天早点下班,收拾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要起床和雷总飞往C市了。”
“好吧。”梁启微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道。她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初来公司,若是强硬拒绝这趟差事,就算秦姐平时对她态度再好,心里也会免不了以为她是因为和总裁有一腿,恃宠而骄。公司的老人她都得罪了,她还怎么在雷氏活下去?
梁启微并没有提前下班回家,正值风尖浪口,知道的说她要回去收拾行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搞特殊呢。再说了,收拾行李要收拾那么久吗,下班回家后不能收拾?秦姐说的只是客气话,她要是当真,那就是她的无知了。
“什么?你明天要和雷昊刚一起出差?”王娇娇看着她往行李箱里塞护肤品,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小微微,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肯定有大富大贵的命。等你修成正果,成功登堂雷家的时候,可别忘了当年和你共住一室,为你洗衣做饭的我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梁启微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孤男寡女,一起出差,啧啧啧,要是喝了酒,意乱情迷之下,难免发生些什么。”王娇娇大咧咧地说:“要是别人,我还不放心,要是那个人是雷昊刚,那我真是再放心不过了。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肯定不会吃干抹净后走人,肯定会对你的第一次负责到底的。”
“你才见过他几次啊,就替他的为人打包票了。”梁启微心想,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看到他私下无赖的样子。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雷昊刚也不例外。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你要相信我阅富二代无数的眼光。”王娇娇自信满满地说。说完,王娇娇又跑出房间,不久,又跑了回来,手里神秘兮兮地拿着一个袋子,递了过去,说:“拿着,你肯定用得到。”
“这是什么?”梁启微糊里糊涂地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王娇娇居然给了她一件布料很少的情!趣!睡!衣!
王娇娇还在旁边贼兮兮地笑着说:“这是我上次出门逛街,特地为你买的喔~你看,是你的size喔。”说完,她还把睡衣的标签翻出来给梁启微看,以示她没有骗人。
“我不带。”梁启微一口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和雷昊刚一起出差,虽然不是要住在一起,但是,这种东西根本没有必要带好吗!她保守的性子,本身就不会穿这种暴露的睡衣,带过去也是闲置着。
“难道……你心虚了?你如果真的和雷昊刚没什么,那你带一件睡衣过去,他又看不到。”王娇娇狐疑地说。
梁启微总算理解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她最近面对王娇娇和雷昊刚,就深深地有这种感觉。为了应付王娇娇,她只好把睡衣放到行李箱里,说:“好了好了,这下我没有心虚了吧。”反正,等王娇娇出去之后,她再把这件惹火的睡衣从箱子里拿出来,王娇娇也不知道。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不带上它,多让我伤心啊,我的一番心意就这么被你践踏了。你可千万不要趁我不在,把睡衣拿出来。”作为多年的闺蜜,王娇娇怎么会不知道梁启微的那点心思?她一语中的,说破梁启微的打算。
“我这不是带上了吗?”梁启微翻了个白眼,没想到王娇娇这么难缠,她信誓旦旦地,就差没发狠下毒誓了,对王娇娇说:“我,梁启微,向王娇娇女士保证,绝对不会把睡衣拿出来,可以了吧?”
王娇娇这才满意地点头,带上房门说:“那你早点睡,记得订闹钟,明天我可不叫你起床了,今天应付了一个男人,可别提有多难缠了。”
“再难缠,有你难缠吗。”梁启微嘟囔着说。
“你说什么?”王娇娇敏感地问。
“没有,我没说什么。”梁启微把她推了出去,说:“王娇娇女士,我要睡觉了,晚安。”
A市国际机场。
早上7点,机场的人却不显少。簇拥的人群中,一位身穿白色棉质连衣裙,留有一头长发的女人特别扎眼。
“这里。”一个醇厚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向她走来。她是这么惹人注意,刚出现在国际机场,雷昊刚就一眼看到了她。
梁启微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睡意。为了到达郊外的国际机场,她5点多就起床洗漱,6点出门搭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赶到这里。
“我昨天没空,商讨合作的事情,只能订在今天中午,等会下了飞机回到酒店,你再休息一下,饿了就喊客房服务,我出去和合作方洽谈。”
耶?她没听错的话,雷昊刚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去往C市的班机那么多,偏偏订在早上7点四十这一班?她是来陪总裁出门办事,又不是出门休息的,按道理说,她应该和雷昊刚一起去谈合作的事情才对。她抬头望向雷昊刚,他脊梁挺直,宽阔额头,深褐色的眼睛。她忍不住想,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魅力的男人,是因为喜欢她,在意她,才这么跟她解释,这么体贴她的吗?想到这个可能性,梁启微的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飞机上,雷昊刚打开电脑,再一次确认word文档里的合作事宜。他好像天生对商业有着不一样的天赋般,一目三行,快速浏览,面色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我11点到。”
头等客舱打一分钟几美元的卫星电话,声音低沉,很明显,声音的主人顾及到了旁边还有个睡眼惺忪的人儿。
真是秀色可餐,梁启微深深鄙视自己再一次陷入美色中。这里环境适宜,枕着的U型硅胶护颈枕舒适,她打了个呵欠,在对雷昊刚男色的YY中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最后沉沉地进入梦香。
睡梦里,她仍然是十二岁时无邪的模样。
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父亲在雷氏工作,作为雷氏总裁的心腹,薪水一向可观。梁启微就这样顺风顺水地活了十二年。
那时候的母亲也不需要出去上班,自从生下梁启微,她便辞了职呆在家里,一心照顾梁启微,后来干脆直接在家做家庭主妇。她做得一手好菜,加上无需出去奔波,保养得也比一般的妇人精致。
父亲的死讯传来时,母亲正舒适地躺在沙发上,闭着双眼敷面膜。她抱怨自己最近的脸变黄了,越来越有“黄脸婆”的趋势。在12岁的梁启微眼里看来,母亲根本是多想了。
电话响起来,母亲懒懒地赖在沙发上不想起来,让梁启微去接。梁启微接起电话,声音稚嫩地说:“稍等一下。”说完,对母亲说,“妈妈,找你的。”
母亲张静这才不甘愿地站起来,揭开面膜扔到垃圾桶,问:“哪位?”
梁启微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叔叔说了什么,只知道母亲的脸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而后抽了几张纸把脸上的液体擦干,一向美容程序很多的她,连脸都顾不上洗,便拿起沙发上的包便出去了。
大门随之发出“砰”地一声,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留下12岁的梁启微一个人在家。
好在梁启微早已习惯一个人在家,并没有因此而大哭,她只是纳闷地想,是什么让一向注重仪态的母亲这么慌乱。
几个小时之后,母亲回来了,一脸凝重。身上的气压很低,她看着正在看动画片的稚气的女儿,张了张口,仿佛不愿意说出某个事实。
“妈,怎么了?”小孩子的敏感,让梁启微觉得母亲似乎想说些什么。
半晌,林静说道:“你爸爸,他死了……”
梁启微尚且年幼,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
她常常在陪母亲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医院里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语气平淡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而后,原本紧张的家属就会一脸悲恸。梁启微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人哭了,林静淡淡地说:“因为他们的亲人死了。”
自那时起,梁启微就隐隐地觉得,“死”是一个很恐怖的词。
她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心里难过,却说不上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