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兵被年纪已有六十岁,但身手却异常敏捷的徐妈所控制,从而将其打晕在地上;而梁启微则被小彩在命悬一线的时刻给救了下来。
然而,梁启微却没有任何感激,她乌黑的长发由于内心的绝望而凌乱的披散在香肩一侧,一双琉璃黑瞳在此时几乎要喷发出愤怒的火焰。
“雷昊刚,既然你想让我死,你就让我死的彻底一切。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以为你可以随便拿着别人的生死,像小孩子一样玩过家家吗?”梁启微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明明在心中告诉自己了一千次、一万次:她与雷昊刚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与爱情无关的荒唐交易。
可是,为何?
明明想要不去在意他的态度,可当看到他随意的姿态之时,她的心却非要痛难以隐忍?
“梁启微……,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你死。”雷昊刚紧蹙了眉头,心中的委屈使得他的面色顿时铁青,平生第一次当他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有如此多的耐心想要去解释。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随便开枪打死她好了’,这难道不是你说过的话吗?”梁启微这个脾气暴躁而又执拗的女人,却偏偏要将雷昊刚先前搪塞廖兵的话,拿来刺激他。
“这话的确是我说的,不过……”雷昊刚有些因为气极而泄气,他一双幽冥的眸透着纠结的光芒。
女人真的……真的好麻烦。
怪不得,有句话会叫做:女人心,海底针。
明明恨自己恨的要死,可是自己的那句玩笑话,她却又偏偏要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不过,连你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不是吗?”梁启微激动的打断雷昊刚的话,她突然不想再听到任何解释了。
望着地上早已冰冷的吴雨霏的尸体,梁启微突然觉得雷昊刚的心好狠,吴雨霏跟了他八年,到死,他都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甚至连看她一眼,他都不愿意。
这般无情的男人,对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怜悯之心呢?
再看向雷昊刚时,梁启微的一双瞳仁中竞是连绝望也没有了:她在心中冷笑,从来没有过希望,又何来绝望一说?
此地,此时她再也不想呆下去。
梁启微突然转身,她向楼上跑去。
窗外响雷阵阵,炽白闪电在瞬间燃亮整个苍穹,梁启微削薄的身影像抹落魄而逃的鬼魅,她以伤心绝望的步伐,飞快的向楼上跑去。
她的心仿佛刹那被人凭空摘了去,那般无力与悲哀。
她甚至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思考,不愿意……
她在心中不断的诅咒自己:这个狠心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伤心、更不值得她难过。
只是,突然,梁启微一个不小心踉跄之下,她感觉自己的脚下一空,她的整个身体在瞬间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迅速向搂梯下滚落而去。
脑袋时不时有硬物剧烈碰触的刺痛感袭来,在楼梯上剧烈的翻滚几乎要折断了梁启微弱不禁风的身板。
“啊……”
梁启微尖叫一声,突然之间,她用双手迅速掩住了自己的小腹。
“孩子,你不能没事。”脑海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剧烈的鸣响,梁启微下意识里曲起了身体,她必须要保护好……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暴雨夹杂着雷鸣在混沌的大地肆虐,在这漆黑的夜里,构成一副残忍而血腥的画面。
梁启微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停下来,可是一切,却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她的身体依旧像是一块从高崖巅峰滚落悬崖的石头,眼看要从万丈高空残忍跌下而无能为力。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落了一地蜿蜒而裎红的鲜血,这些鲜血很快凝结,继而冰冷,宛如幽冥暗夜中一朵朵血梅,妖娆而鬼魅。
“梁启微……”有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好如一方神佛,在这一时刻阻挡了梁启微失重的身体。
那般悲怆而焦急的声音,仿佛从搂梯上跌落下来的不是梁启微而是他自己。
此时,梁启微身下有更多的鲜血流淌出来,雷昊刚脸色苍白的拥紧了梁启微,一双幽冥的眸注视着地上的血液,他的世界仿佛在此时停滞,心中是那般的无望、恐惧、与痛苦。
“孩子……,我的孩子……”梁启微在此时痛苦的低喃,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那一地的鲜红像是她肚中,方才两个月孩子尸体的碎片,生生刺得她的眼睛要瞬间瞎掉。
“孩子……,我的孩子……”她惊恐的再次呢喃,她的世界在此时幻成了一片痛苦的灰白色,仿佛这一切是在参加她自己的葬礼。
“少爷,我看看。”徐妈迅速为梁启微检查,可是,当她最终摇头叹气的时候。梁启微与雷昊刚本就无望的眼神顿时同时陷入深深的绝望。
“徐妈……,救救我的孩子。”带血的双手扯上徐妈的衣角。
那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万般不舍与依恋。
“流血太多了……”徐妈再次残忍的摇摇头,她在残酷的宣判着梁启微肚中孩子的夭折。
“徐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对不对?”带着无限期盼与悲痛的声音,梁启微抓着徐妈的衣角久久而不愿意放手。
而雷昊刚的神情则是在悲痛欲绝之后,突然怒极而笑。
“你不是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吗?为何此时,又要开始在意起他的生死了呢?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是多此一举吗?如此虚伪的表演,你是在演给谁看?哈哈……,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不是吗?”雷昊刚突然大笑着将怀里抱着的梁启微松开,仿佛心中最后一道保障在瞬间土崩瓦解,雷昊刚的笑声顿时荡漾在寂静的别墅上空。
是的,他的确是在笑。
笑的他,眼泪都流了下来而浑然不知。
笑的他,几乎想与那个夭折的孩子一同死去。
“不是这样的,不是。是你杀了李云泽……”失了自己的孩子,梁启微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她此时是正在承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
她紧张的想要解释,可是,情绪激动之下,她明明想说:是因为李云泽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大大,她才一不小心摔下了搂梯,其实她根本不是故意的。
可是,未等她把话说明白,雷昊刚却突然咆哮着打断梁启微;“李云泽死了,我的孩子就要陪葬吗?是这样吗?梁启微,你的心好狠,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
咆哮的声音,夹杂这无穷无尽的悲痛,令后来赶到的明叔等人听了不禁暗自掉泪。
“少爷,梁启微的身体要紧。”徐妈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继续说道;“你们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徐妈,你问问她,她愿意给我生吗?哈哈,真是一个笑话!真他妈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雷昊刚颓废而有挫败感的步步后退,心中的郁结实在是无法排遣,他彳爪起手边一个商朝的古董,“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顿时,价值一个亿的古董就这样随着他被撕裂的心而成了难以愈合的碎片。
而梁启微,只是紧闭着双眼,任凭眼泪汹涌而下。她已经无力去解释,孩子没了,也就是说,可以维系她与雷昊刚之间的一切都要断了。
一切,是什么?
是感情?爱情?朝夕相伴的亲情吗?
可是,情真的断了吗?
情断了吗?
她与雷昊刚有感情存在吗?有吗?
根本——
根本就没有情,又何来“断”这一说呢?
梁启微任雷昊刚给她扣上一个“狠女人”的标签,而无任何反驳。她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她的心好痛、好痛……
“少爷,廖兵的人正从外面向别墅围过来。”突然,雷昊刚耳朵上的耳麦在此时响起。
“你看清楚了?”雷昊刚激动的神情,由着耳麦中突然传出的一句话,而顿时恢复了一丝理智。
而同事,徐妈等人也听到了雷昊刚耳麦中,他手下的清晰汇报。
顿时,整栋别墅里迅速被弥漫上一层紧张的氛围,他们都紧张的盯着雷昊刚,希望是那个年轻的手下看错了。
“我看清楚了。”
这一声回答,顿时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脊背直冒冷汗。
“呵……,今天可真是热闹极了。”雷昊刚冷笑一声,一双犀利的眸光盯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廖兵,继而眸中狠光一闪,对着耳麦之中的手下森然的命令道:“放他们的人进来。”
一时,雷昊刚冷漠绝决的话令徐妈、小彩等人都各自打了一个冷战。
她们清楚:虽然雷昊刚的实力比起萧良尚显略势了一点,可是让那些精锐的手下来抵抗萧良这支冒然前来的弟兄,显然也是绰绰有余。
而今,放他们进来,岂不是要放虎归山?
“我的孩子死了,总是要找一些人来给我那可怜的孩子陪葬。”突然,雷昊刚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仿如是在安慰自己,又仿佛是一道置人于死地的魔音,那般森然可怖的表情竞是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们尽快撤离。同时,拨打110,让警察来处理这一切。”雷昊刚冷酷的对着耳麦中的手下再次命令道。
“可是,A市的警察……”
汇报的手下想要提醒雷昊刚,A市的警察全部都是饭桶,他们平日里一向惧怕萧良的黑势力,即便是他们报了警,这堆废物警察也不一定会真的来救场。
“放心,这次他们一定会来的。”雷昊刚不再与手下废话,他断然切断了与他的通话。
并不是雷昊刚认为手下的提醒有错。就时机来说,今天的萧良已非同昔日的萧良,自从时部史神秘失踪以后,做为时部史幕后最大的政治与金钱交易的黑手,萧良已经是A市乃至全中国秘密通缉的头等要犯。
今天报警,他只是给萧良锒铛入狱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绝美作用。
私闯民宅、乱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