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姐呢?”这是陆文睿的声音,而他问的对象俨然就是正在院中装作打扫卫生的袖椛。
袖椛一见陆文睿问向自己,慌忙摆上一副焦急的面色道:“老爷,您来了,太好了,奴婢们正在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陆文睿却似乎没有多大的耐性听袖椛说这些,只是催促道:“你们小姐呢?”
袖椛这才又道:“小姐这时候正在那竹林子里呢,碧月在一旁劝了半天就是不出来,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陆文睿听了这话,也不做他想,只当是陆梓言心情不好在竹林中散心。便急急忙忙的走进了竹林中。
一进竹林中,陆文睿便觉得心神一震,想想自己已经都多少日子没有来过这里了。而从前自己几乎每天都会和她一起来的,因为她十分的喜欢这片竹林。自己还和她在这片全是紫竹的林子里亲手种下了一颗湘妃竹。他甚至还记得,她曾近说过,所有的竹子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湘妃竹。而他甚至还有将整片竹林换成湘妃竹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她就已经不再了,她就是他原来的夫人柳氏如眉。
陆文睿想到那颗湘妃竹,心中不免有些伤感,抬眼便不由自主的朝着那湘妃竹的方向看去。却正好看到了陆梓言似乎正蹲在地上隐隐哭泣。
陆文睿按下心中方才想起的事情,疾步朝着陆梓言的方向走去。果然见陆梓言蹲在地上,哭声不大,但是身子却抖动的厉害,想来是十分的伤心又是极力的忍住了。陆文睿不由的有些心疼。
又听碧月在一旁劝道:“小姐,你别伤心了,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么一伤心若是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陆梓言却哭着道:“碧月,你也知道我的苦处,在这府中本就是要处处看人脸色的,如今这身子又是这般的不好,这叫我如何能不伤心?”
陆文睿站在陆梓言的身后,有些心酸,原来这丫头的心事竟然是这样的重,都怪自己平日对她关心不够才让她觉得在这府中举步维艰难以生存和应付。也真难为她了。自己府中这些人陆文睿当然是知道的,哪一个是好伺候的主,她一个农家女子要在这大宅门中生活,真真是相当的不容易的。只是自己还如此的忽略了她。
陆文睿面上带出了一丝歉意和心疼来,此时碧月却装作刚刚开到陆文睿一样惊呼一声:“老爷,你怎么来了?”
陆文睿摆摆手示意碧月退后,自己来到陆梓言的身旁,此时陆梓言也装作刚知道陆文睿到来的样子,慌忙起身来,擦擦眼泪:“父亲,您来了。”
陆文睿看着陆梓言极力隐忍的样子,心中难过,便道:“梓言,是为父的对不起你,让你伤心了。”
陆梓言听了这话心中却涌起了无边的内疚了,自己虽然也有这些心思,但是眼下这些可都却是装出来的。不想还是让陆文睿伤心了。陆梓言难免也有些难过。
只是为了那个柳氏夫人,陆梓言觉得自己这么做也什么错。想到这里陆梓言的心绪才平定了些,忙道:“父亲,是梓言不好,害您担心了。”
陆文睿见陆梓言穿的单薄,忙道:“梓言,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若是再冻坏了可怎么好?”
陆文睿说着瞪了碧月一眼,碧月吐吐舌头垂下头不敢说话。陆梓言却道:“谢谢父亲垂怜。”
陆文睿见陆梓言情绪缓和不少,又见这林子里湿气重才道:“梓言,我看着林子里湿气很重,不如我们回房中谈吧。”
陆梓言听了这话,哪里有不依的,忙抬动步子,装作要走的样子。若是正常情况下碧月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过来扶着小姐才是的。但是碧月故意的慢了一步。
而正在这个时候,陆梓言却突然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身子直直的朝着前面栽去。
陆文睿本就在站在陆梓言的身边,见了这个情形,慌忙伸手一扶陆梓言这才稳稳的靠在陆文睿的胳膊上,没有摔倒。
此时却听碧月惊呼道:“哎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文睿深怪碧月动作慢没有扶住,有些不悦,脸色也有些变了,正要开口训斥碧月几句,却听陆梓言道:“无事的,我不过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陆梓言说着装作低头查看到底是什么绊了她一下似的。陆文睿顺着陆梓言的目光看下去,于是看到了那个盒子。
陆梓言轻声的道:“原来只是个废旧的盒子。”
说着站直了自己的身子,抬腿就要往外走去。陆文睿却是不动了。
那个盒子,那个红色的盒子,陆文睿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陆梓言看出陆文睿的眼神不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慌忙道:“父亲,你怎么了,莫不是这盒子有什么蹊跷不成?”
陆梓言这边说着,那边忙着给碧月一个示意的眼神,碧月会意,慌忙蹲下身子去,朝着那个盒子就巴拉开了。那盒子本就是松松散散的被她们埋在土里的,当然是随便一把拉几开了。
碧月从地上拿起那个盒子来,陆文睿的眼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个盒子,陆梓言注意到自己果然猜的没有错。陆文睿果然认识这个盒子,而且似乎还非常的熟悉。从他激动的眼光就能看的出来。
陆文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盒子,一点不出声。碧月却装作没有看到陆文睿的异样似的,装做对这个盒子来了兴致。口中低难喃道:“这是装什么的盒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碧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盒子的机关处摸索去。
碧月的动作让人丝毫看不出异样来,陆文睿只是盯着,没有说话,碧月摸索了半天,突然手中暗暗使了力道,那机关就这么打开了。
夹层打开,碧月装作害怕的样子轻呼道:“哎呀,这是怎么了?”碧月手一松,那盒子重新掉在了地上。
当然血书和玉佩也跟着掉了下来。陆梓言装作惊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陆梓言正要蹲下身子去捡起来,不料陆文睿去快她一步,只见陆文睿面色煞白先是捡起了那个玉佩,看了看又捡起了那个血书。
陆文睿手中紧握着那个玉佩,缓缓的打开血书。陆梓言注意到,他的手是颤抖的。想必陆文睿此时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吧。
陆梓言看着事情一步步都朝着自己预先想好的那样来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陆文睿看完那血书的内容。
陆文睿似乎看得极慢,陆梓言等了好大一会子的功夫,才见陆文睿慢慢的折起那丝帕来,又是那样小心翼翼的连同着玉佩一起放入了自己的袖笼中。
从陆文睿的姿势看来,苏青婉知道,他这是已经相信了那信的内容和玉佩的真假。想来也是,陆文睿那么爱护柳氏,当然认得她的字迹和随身的东西。陆梓言先前的担忧看来都是多余的了。
“父亲”陆梓言看着陆文睿此时倒是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心思的脸上,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依照陆梓言猜测起来,这陆文睿必定是受了严重的刺激才会竟然变成如此的沉默又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
陆文睿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陆梓言的说话声,突然转身朝着林子外走去。陆梓言又叫了一声,陆文睿还是没有停步的意思。
陆梓言心中顿时明白了,陆文睿这是伤心惊惧太过,以至于连方才来的目的和自己都忘记了,心中只有那个和他曾经有过美好时光,后来又受了陷害离去的原夫人柳氏了。
陆梓言看了碧月一眼,轻声道:“好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也可以走了。”
碧月却有些不放心:“小姐,你说老爷会相信那些东西吗?”
陆梓言笑笑,这个问题此时恐怕已经不用说了。
直到第二日,陆梓言和碧月,袖椛才听到关于陆文睿的消息。第二日到了中午的时候,府中的丫头小厮们就在私底下传着什么。
碧月用了些心思,一打听才听说原来陆文睿那日从竹园回去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陆梓言坐在自己的房中,碧月凑上前去,面上似乎带着些喜气的道:“小姐,看来老爷是真的相信了那些东西,眼下恐怕正在想着怎么追查此事呢。”
袖椛也在一旁有些佩服的道:“还是小姐高明,不声不响的就让老爷不相信也难了。我看着这府中的三个小姐,还是我们小姐最聪明睿智。”
碧月觉得袖椛这话有些讨好的嫌疑,佯装戳了她一把:“你倒是嘴甜,小姐,你看她就会拍马屁。”
袖椛此时哪肯示弱,忙惊呼道:“小姐,你看碧月,说什么拍马屁,这不是小姐你是马吗?”
碧月被袖椛这顿抢白气的直瞪眼,陆梓言却道:“好了,你们也消停些吧。等会就有人上门来了,你们这样莫非是要告诉人家父亲的事情真的是我做的吗?”
二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忙问道:“小姐,你说什么,谁要来?”
陆梓言却是笑笑:“等会你们就知道了,反正你们此刻都闭嘴就是了。”
二人一脸茫然的看着陆梓岚,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门口有人道:“二小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