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丁玲礼貌地上前与倪艳打着招呼,寒暄着,“你就是倪小姐吧,这么晚还劳驾你来医院探望我弟,真是不好意思。”
倪艳急忙地说道,“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该说不好意思的人应该是我。”
两个女人客气又陌生的交谈着,都是围绕着我的话题。我努力睁开酸软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倪艳。
她见我在看她,连忙上前轻问我,“丁可,你感觉还好么?我来晚了。”她一脸的抱歉之色,我蠕动着嘴角冲她惨淡地笑了笑,“没关系。”
丁玲借故去了洗手间,我和倪艳彼此互望了一眼,她在我身边坐下。有些冰凉的小手抚摸着我的手臂,我的心莫名的温暖起来。也许她的安慰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尤其重要,能赐予我一点点微薄的力量。这几天,我的心实在是太累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可是我连哭的勇气和理由都没有。倪艳陪着我聊了一会天,临走时,喜笑颜开地拍拍我的肩头,对我鼓励道,“快点好起来,公司好多事都等着你处理呢,还有啊,透露一个小秘密给你,你可能会升职了。加油……”
升职,这两个颇具诱惑力的字眼无疑在我虚弱的心脏上注入了强力的一针,我兴奋得双眼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我的努力应该得到加奖,升职加薪是每个男人最乐意接受的事情,是他们战胜自我取得成就的一种具体价值体现。我紧握着倪艳无骨的小手,小声道,“谢谢你,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好起来的。”
“好,这样才是我的丁可。”倪艳甜蜜的唇挂着清丽的笑,又习惯性地对我眨着那对好看的凤眼有。
医院里再次恢复了平静,而与之反差的却是我波涛起伏的心。那毫无节奏跳动的声音是那样的明显,以至于震撼到我的耳膜。
“丁可,好啊,你居然瞒着你姐在外有了女朋友,要不是你生病我替你接了电话,你是不是还打算隐瞒着我哪?”见倪艳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我姐丁玲便开始审问起我这个有罪之人。我翻个身,冷漠视之,在我姐的唠叨声我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遇见了姚瑾,梦见她微笑着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在鲜花簇拥中走向她幸福的殿堂……
早晨起床时,天刚蒙蒙亮,天空还是灰白色的,看不到任何的云彩。
经过一夜的休整,我的状态回复了许多,我是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哪能病殃殃总呆在这十平不到的病房里啊,我走到窗口,打开窗户,一股子夏末秋初的凉风涌入我的鼻间。清冷的风中夹带着泥土的咸腥味。
好象这一次的高烧燃尽了我胸中盘踞这些天的老树盘根,我的身心豁然的开朗了许多。
我洗漱完毕,我姐正好进来,看着精神抖擞的我与昨晚判若两人着实吓了一跳,“这医院的药啊我看还行,不过我总结着应该是那位倪小姐的探望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吧?”
“姐,这大清早的,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我饿了。”我打断了丁玲的话,眼睛大放异彩地盯着她手中的包装袋。我知道那里面一定是她特地为我熬的粥……
时间转眼到了深秋时节,天气日夜温差逐渐拉大起来,而我在时间的洗礼中如愿以偿地正式升职当上了公司的副总经理,与倪艳平起平坐,我俩的关系自然是顺风顺水一路无阻。
我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做一个靠脸靠裙带关系苟活的人,我拿下了公司连续三个月的最佳销售业绩,由于倪艳的帮助,我将徐力昂曾经应聘的海外销售总监的职务一并兼任,从每个人脸上表露的崇拜神情中我找到名正言顺的骄傲和自信。倪艳的父亲我的顶头上司也不得不对我的态度有了莫大的改观。仿佛一切灾难都已经过去。
身居高位免不了于公于私参加些聚会和酒会,我收到业务往来单位的一次酒会邀请。我带着倪艳一起出席。
酒会设在本市三星的酒店宴会厅,我准时携倪艳参加,倪艳高贵典雅的气质和美妙绝伦的脸蛋顿时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我气宇轩昂地走进会场,满意地欣赏着众人投来的羡慕眼光,内心得到的岂只是满足,简直可以说是骄傲万分。
我带着倪艳熟练地周旋于各类人群当中,与形形色色的人谈笑风生,尤如如鱼得水。
春风得意之时,有故人注意到了我们。大学时的一位同窗室友突然意外地出现在我眼前。
梳得溜光的偏分头,小却精亮的三角眼,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脸跨步到我面前。
“丁可,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好半天才敢上来和你打招呼。”老友上前热情洋溢的笑脸中包裹着淡淡的恭维之意。
“项华平,怎么会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在哪高就呢?”我一时兴高采烈起来,上前惊喜地拍着老同学的肩膀,俨然故人重逢相见恨晚般亲热。
“对了,这位是?……”项华平锐利的三角眼转而看向我身边一脸微笑的倪艳问道。
“哦,忘记向你隆重介绍了,这是我的女友,倪艳,这是我大学时的好哥们,室友项华平。”我大方喜悦地为他们做着介绍。
倪艳礼貌地与他点着头,项华平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冲我傻笑。
“倪艳,我和华平去那边坐坐,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先和陈小姐聊聊吧!”我一时兴起,拉着项华平向一旁的休闲小桌走去。
倪艳朝我点着头,很识大体地让我们多聊聊,不用顾及她。
“丁可,你真是艳福不浅啊,有个这么出色的女朋友,哪像我,至今孤家寡人一个,苦守清灯啊!”项华平见倪艳如此体贴善解人意不无羡慕地向我打趣道。
“哪有啊,你以前在大学可不是这么吃素的一个人啊,会转性吃斋念佛了?谁信啊?”我半信半疑地坐进身旁的软皮椅中,上下快速地打量着项华平。
“说起大学那会,哎,几个世纪的事了哟,不过,前些日子我倒也遇见过大学的同学,你猜是谁?”项华平神秘兮兮地问道。小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芒。
我哪里能猜得到,人海茫茫,遇到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猜测到的,我随即摆了摆头。
“我看见了姚瑾,就是她,我记得大学那会你和她可是好得如胶似漆的呀!怎么,工作后就分道扬镳了?”项华平好奇地咧开嘴讪笑着。
说者无心可是听者却是因此情绪急转而下,我端起一杯鸡尾酒,不动声色地啜着,淡漠地抬起眼帘轻道,“是吗?你还记得她呀?”
“怎么不记得呀,她可是系里的系花,哪个男生私下里不多瞧她几眼,呵,只不过,我上回看到她时,她正和一个女人好象在谈什么事,情绪很激动,而且低头不停地抹着眼泪,我原本想上前与她打个招呼的,可是见她那样,也就没敢过去。”项华平说完,冲我撇了撇嘴,眼里带着一线失望的神情。
起初听到他提到姚瑾的名字,我的心潮还控制在一个水平面上没有多大的波澜,可是越听到后面,我的心禁不住刺激,已经收敛不住地澎湃起来,我锁紧了眉头。
我满脸的疑惑不解,立刻坐起身,向前倾了倾僵硬的身体,并郑重地问项华平道,“你什么时候在哪看到过姚瑾?”
“就这两三个月前的事吧,具体时间我也不大记得了。”项华平见我满脸的紧张,便又补上一句,“对了,和姚瑾说话的那个女人挺有气质的,四十多岁的模样,手臂上戴着一对玉镯,衣着华丽,看上去极像个阔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