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四匹马已经出发,一辆马车跟在后面,在雨不停的同时,官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王仙客一行人的目的地当然是镇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马追了上来。
“哥,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很明显当然是郑黎的声音。
王仙客勒住了马,任冲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停了下来,郑秋看着这个任性的妹妹,不知道如何是好,要跟着一起去得看王仙客的意思。
“你又不是没去过京城,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你要去跟着爹一起去就是了,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呢。”郑秋自己都认为自己这些话说服不了妹妹。
“我知道,但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
“跟着我们倒是可以,可是不准在路上哭鼻子啊。”王仙客知道这里面最希望郑黎跟他们一路的当然是任冲。任冲听王仙客这么一说,果然喜出望外。
“谁哭鼻子啦。”
“你跟爹娘说没有。”郑秋见妹妹执意要一起去也没办法。他总不至于撵她回去。
“他们都知道了,我给他们留了信的。”郑黎信心满满地说。
“留信?”郑秋一脸苦笑。
“我们走吧。”婉儿当然也希望郑黎能一起走,路上多一个女伴,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单的时候。
总的来说,县城,桑渔镇,王仙客家,京城的地理关系是这样的。在京城到县城的官道上,桑渔镇就如同镶嵌在边上的一颗小珍珠。而王仙客家又在县城和桑渔镇之间。也就是说到京城的距离是桑渔镇最近,王仙客家次之,县城再次。而县城,王仙客家,桑渔镇,这三点是一个三角形的三个顶点。
所以去桑渔镇要经过王仙客的家,但只能远远的看,因为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所以不用回去。他们就直接往桑渔镇而去。
镇子不大,就一条街道和街道两边的一些转角。马家在镇子东头。王仙客认为这是这个镇子上最好的房子。甚至跟他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这个马员外是干什么的。
郑秋明显和马尚也很熟悉,直接跑去敲门,似乎这个门应该随时为他开启着而不用等他来敲才给开门。门房一看是王仙客和郑秋,也没有进去通报就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郑秋一如既往提高了嗓门大喊,老马,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我们公子在竹林呢。”一个佣人回答到。
郑秋马上拐了一个弯往院子后面走去,王仙客当然只能跟在他身后。他对这里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是说马公子飘飘然有神仙之姿吗,待会我得看仔细了。不要被你蒙骗了。”王仙客对婉儿说。
“你们读书人不都有那种傲然的气质吗,似乎内外兼修,文治武功,然后就不可一世,马公子也有这样的毛病。他有些恃才傲物,认为天底下的人就你可以和他一拼。”婉儿说。
“我现在失忆了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诗词歌赋我也已经忘了,我只不过还是认识字的,勉强还算是个读书人。”王仙客在大学里学的古文知识约等于零,平时爱看点书也是些现代小说和一些现代诗歌。不像那些穿越的主角,一回到某个时代,就发觉自己完全具备了那个时代的一切要素。
注:我不得不说,这是作者的缺陷,而不是王仙客的问题。我表示汗颜。
王仙客写了些现代诗,但你不能把这些诗拿去和唐诗做对比吧。但时间紧迫,又不容他在家读几个月的。
“看来,只有自己装失忆了。只记得一些人的名字,而忘了自己。”王仙客想。
“这下,就马公子独步江湖了。”王仙客哑然失笑。唐朝不乏文学大家,正如别人所说,唐朝是诗的国度,是个人会写两个字,其中一个必然就是“诗”字。自己去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竹下听风雨不歇,三省文章独自嗟。试看明朝艳阳处,多少风流知时节。唉!”
“马帅哥,多远就听到你的叹息,怎么诗兴大发。这些天做得什么好文章。”王仙客在雨中走进竹林下的小亭,马尚正一边看书一边反复吟诵自己的诗。
王仙客一看这名马尚马公子。果然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白衣飘飘,裙袂飞舞,恍如李太白在世,司马相如复生。难怪婉儿说到他的时候连话语都轻了不少。
“王兄,郑兄,在下为备明年考试,已多日不曾与兄弟会饮了。待金榜题名之后,咱们再图一大醉。”马尚迎上前来说。
“以马兄的才情,今年进士及第易耳。”王仙客要的就是给这位兄弟打气。
“唉,多少白发老先生,文章不显身不名啊。难呢。但信心还是要有的啊。”
“别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马兄可不能这样。我相信你一定能高中。今天暂停一天还行。我可是来跟你辞行的。你不略备薄酒践行吗?”王仙客笑着对马尚说。
“怎么,王兄要离开?去哪里?”
“京城,本想邀兄弟通往,但看你学习这么刻苦,必然志在必得,所以不敢浪费你的时间。明年考试的时候在京城见面了。”
“这院子可真是读书的好地方,竹林秋雨一地凉,马尚公子读书忙,春来已知何处榜,美名定然千古扬。”王仙客随意想了这么几句就给念出来了,这话无影无踪的,千古之后谁知道有这么一个马尚的人。
“王兄过誉,兄弟不才,今天既然为王兄践行,不谈风月,不谈考试,我们一醉方休。走吧。”马尚把书放于亭下竹案上,风吹翻几页纸,旁边伺候的书童赶紧拿镇纸把书压住。失落于风雨中,可不是好兆头。
马尚明显还是放不下书,转过头看了看,“马兄当与书香同榻而眠矣,这么喜欢读书,书读来干什么呢?”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马尚回答到。
乖乖,王仙客想,这些话可是几百年之后的宋朝人提出来的,难道朱老夫子拾的是别人的牙慧。不可能吧,不过既然这话从唐朝人的口中说出来,让王仙客震惊之余就是佩服了。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由黄金屋!”王仙客情急之下也把宋朝人说的话说了出来。
“王兄,说的不错,但颜如玉,黄金屋可不是我辈的追求,读书乃为黎民百姓计,为国家天下计。”马尚慷慨激昂的态度让王仙客大生好感。
“马兄,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像你这样的愤青,不多见了啊。”
“愤青?”马尚诧异的问。
“哦,就是对这个时代的关注甚至超过对自身的关注,总之,就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年轻人。”王仙客说,他知道,愤青现在正在变成贬义词。大概的意思就是,成天吃饱了撑的,夸夸其谈的人,引申的意思就是只知道造大粪的青年。
“当今社会正处在动荡之中,正是我辈施展拳脚之地,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
已近中午。马尚早已命人备好酒菜。雨也稍住,空山鸟语,虽已至秋,但景色格外迷人,这山村淳朴古风竟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那远处山峦叠嶂,青葱翠绿,山是好山,人是好人。这种地方读书,身心俱悦啊。马兄选的好地方,比我更显水平。”王仙客不由赞叹马尚会选地方。
“王兄过奖,你我相隔不远,这金刚山乃是一个神鬼传说之地,便少得几分俗气,正是我们读书的好地方。”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乡民信奉,倒使这里多了几分清静。待日后兄弟们功成名就,当再回此处,谈诗论道,岂不快哉。”
“少不了要打猎,行酒。”郑秋在一边说。
马尚看大家年轻气盛,谈笑风生,殊无间行,真是兄弟莫如啊,于是就说:“哈哈,那是,王兄,一直一来我都有一个提议,咱们何不借此机会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后一起建功立业。”
王仙客其实早有此意,只是自己刚来没两天,见兄弟都坦诚相待,重情重义之人,也就痛快地答应到:“好,我也有此意,不知道郑贤弟和任贤弟意下如何。”
“还不知道谁是贤弟呢?不过不比年龄,你便是我大哥。”郑秋说这话当然是表示同意了。
任冲当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好,就借今日之酒敬告苍天,我四人结为兄弟,马兄,叫人摆来香案。”
香案摆好,四人焚香祷告:“王仙客,马尚,任冲,郑秋四人在此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若背弃,天必谴之。”
王仙客正在琢磨自己该是多少岁的时候,马尚开口到:“大哥最大,重阳之时二十一,我今年二十零六月,郑弟明年正月二十,不知道任冲年几何?”
“小弟二十又三月。”任冲道。
“那为兄就妄为大哥,二弟,三弟,四弟。”王仙客看着这几个兄弟,心情自是十分高兴。
“大哥!”其余三人一起叫到。
“好,今后我们共闯天下,喝酒。”
“二弟,我得回家安顿,明日出发去终南山,须在重阳之日赶到,所以不能太多耽搁,如若有便,你我兄弟同行如何?去京城觅一僻静处,仍可读书。”
“家母今日卧病,本想同大哥一起,但不敢稍有远离。待母稍安,定来寻大哥。”
“伯母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还没探望老人家。”王仙客略带愧意地说。
“没什么,只是有点风寒,不日就会好的。”
“那,为兄就先在京城布置,等二弟了。”
马尚把王仙客几人送至门外,“大哥保重,明年定会在京城相见。”说完扶王仙客上马。一一对众人道别。
“二哥,后会有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