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传过来的吟唱声,犹如鸡血打入小凤的身体般,小凤兴奋非常,极度劳累的小身体也渗出丝丝气力。这可是小凤移民外星球以来,见的第一个“外星人”啊,怎叫小凤不激动呢?
小凤先伸长小脖子,遁声望去,只见山脚下,两个一老一小,身穿袈裟的光头和尚正在陡峭山坡上优哉游哉地赶路。
小凤毫不犹豫撒腿就向两光头和尚处跑去。
老和尚白须尺余长,双耳大而垂,口中吟佛号,脸显慈悲相。小和尚七八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圆溜溜的大眼睛嵌在小脸上,蹦蹦跳跳左右环顾不停,乌黑清澈的眼珠咕噜咕噜的转,一脸顽皮相。
“师傅师傅,这两条藤蔓浑身长刺,为什么还要缠在一起,他们互相扎着不疼吗?”
小和尚手指山边两条缠在一起的藤蔓好奇问道。
老和尚双手合十,慈祥解说:“这种藤蔓唤做‘贪痴藤’,身上之刺彼此伤害,却不忍分开。正如世间那些堕入情爱的男女,贪恋世间的爱恨痴嗔,受尽那情爱中酸甜苦辣的折磨,却总是执迷,宁愿苦苦忍耐也不舍放下。”
老和尚将解说引申到佛学真理上,以期望小和尚有所悟。
“师傅师傅,你看这些花好奇怪喔,每一朵盛开的花朵旁,总是有一朵枯萎凋谢的花,它叫什么花呢?”
老和尚:“唔,这种花唤作‘累负花’,一枝开兩花,开一朵,谢一朵,一得一失,一因一果,因果循环,纠结不止。”
小和尚眨着大眼睛:“真可惜,这花那么漂亮,如果都盛开没有凋谢的,那看起来就完美了。”
老和尚道:“世间本无完美之事,有得必有舍,越不舍越不得,放下放下,一切皆足,寂然你要记住一句我佛禅理: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转变不空,相续不空,循环不空。”
小和尚搔搔光秃秃的后脑勺,道:“师傅,这句话好深奥,寂然不明。”
老和尚微微一笑,正想详细解说,却给小和尚打断:“师傅你看,前面有只小鸡向我们跑过来咧!”
老和尚抬头望去,果真前面有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鸡正跌跌撞撞向这边跑来。
这只小鸡当然就是刚遭受灭门惨祸的小凤凤咯。
小和尚寂然蹲下身子,轻轻捧起这只奄奄的小鸡,道:“小鸡小鸡,你找我们吗?”
小凤气喘吁吁:“大师救命啊,我妈咪和我的兄弟姐妹被四只可恶的黄鼠狼吃掉了,它们还把我妈咪叼走了,大师快救我妈咪。”
小和尚听在耳朵里的话:“唧唧,叽叽叽叽,唧唧唧唧唧唧。”
小凤咬牙切齿道:“大师帮我报仇,那四只黄鼠狼穷凶极恶,实在罪不可赦,大师快跟我去找那四只坏蛋。”
小和尚细细聆听,“唧唧唧唧,叽叽叽叽??”
小和尚疑惑道:“师傅,这只小鸡在告诉我们什么吗?”
小凤听小和尚这么一问顿时呆了,她想起来了,现在她只是一只小山鸡,不再是人了,对面这两个光头怎么能听懂一个小鸡的话呢?
小凤明白过来,她能听懂对方的话,可是对方却听不懂她的话,就好比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小凤耸拉着小脑袋,心里失望不已。
这时,老和尚居然对她说话了:“小鸡施主,请问你可有其它兄弟姐妹,侥幸逃脱,目前受伤的吗?”
小凤愕了一下,随即大喜,天啊,这个老和尚居然能听懂她的话,真是谢天谢地了。
小凤急道:“它们都死了,我所有的兄弟姐妹,还有我妈咪,全部被那四只凶恶的坏蛋杀掉了,大师帮我报仇。”说着说着,小凤乌黑的小眼珠又忍不住溢出泪水。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鸡施主,请恕老衲不能从命。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果小鸡施主还有其它的同伴逃难过程中受伤了,老衲可有施以援手,救治它们。但小鸡施主要让老衲为您报仇,老衲万万不可为。”
小凤目瞪口呆,茫茫然看着这老光头。
老和尚继续道:“须知,一切皆有因果。所谓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此为自然生存之规律,黄鼠狼吃小鸡施主的同伴,此乃合乎天理常规,因果循环,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冤冤相报何时了呢?况且出家人不能杀生,小鸡施主,老衲唯有对你说声抱歉了。”
小凤欲哭无泪,无言以对。是啊,物竞天择,弱肉强食,这个简单的道理小凤前世上小学的时候就懂了,可是这种残酷的规律在自己身边实现时,小凤还是无法接受,当至亲的鲜血在自己眼前流尽,哪种生命能做到心安理得地接受呢?何况是拥有前世为人的记忆与情感的小凤。
痛苦而纠结的小凤突然心里响起一个的喊声:“我要力量,我需要力量,我不要做一个弱者。”
小和尚寂然惊讶道:“师傅,你能听懂这只小鸡的说话?”
老和尚呵呵一笑把小凤的话翻译一遍,又道:“寂然,为师传授你的普渡心经,你修炼到第三重的时候,也能和天地万物沟通。”
小和尚点点头:“嗯,那这只小鸡也修炼什么功法吗?为什么她能听懂人话?”
老和尚道:“这是只开了灵智的小鸡,如果她能潜心修炼百年,或许能修成化形期成为妖精。人和妖修炼都有相应的划阶,人修炼的划阶分别是炼气、筑基、定宫、结丹、元婴、化神,最后渡过三难三劫,可修成真仙,这个为师已经同你讲过了。而妖的划分则较为简单,为一阶,二阶顺推至九阶,一阶开灵智,二阶化形,九阶后却要渡过九九之劫,方可登仙。”
老和尚当然不知,眼前这个开了灵智的小鸡,实则是刚从凡间偷渡灵界的偷渡者,还是个蛮失败的偷渡者。
小和尚睁大清澈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小凤,道:“怪不得这个小鸡看起来好有灵性,师傅,这个小鸡家里的亲人都死光了,无依无靠,不如我们收养它好不好?”
老和尚迟疑道:“这个??。”
小和尚寂然眨眨大眼睛,撒娇道:“师傅,你不是说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己任吗?这个小鸡那么可怜,你老人家难道忍心看着她从此孤零零地流落山林吗?”
老和尚看得出来来很喜欢他这个聪明的小徒弟,笑着摸着小和尚光脑袋,道:“为师当然没意见,但你知道为师常年在外漂泊云游,为师担心这位小鸡施主跟着咱们会受颠沛流离之苦。”
小和尚:“师傅你不是说这只小鸡开了灵智了吗?那我问一下她是否愿意跟着咱们。”
说完小和尚把小凤捧到面前,清脆的童音天真问道:“小鸡施主,以后我和师傅一起照顾你,你就不用孤苦伶仃了,你愿意跟着我们吗?”
小凤一直留意他们师徒俩的对话,本来听到这个老和尚不肯帮助自己报仇时,心里已万念俱灰,失望之极。后又听到刚才老和尚告之他徒弟关于修炼的划分时,小凤死寂的心塘顿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那点渴望力量的星星之火重新化成一道火焰,把小凤冰冷的内心烤的滚热。
现又听到这两师徒要收留自己,这两师徒看起来不像坏人,自己本来在这个世界里无依无靠,小凤考虑一下,便对着眼前那张天真可爱的“大脸”点了点头。
小和尚两眼弯成小月,高兴得蹦跳起来:“师傅,小鸡她点头了,呵呵太好了,太好了,呵。”
跳了一阵,小和尚突然想起什么事,停下来对小凤道:“小鸡小鸡,我忘记介绍我们了,我叫寂然,我师傅是正道六宗之一禅生门的长老,法号: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