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皇帝最为宠爱的贵妃,果然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能够畅行无阻的来到这里,虽然这里是死牢,关押着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陶艺想大概擅曾昏那个高傲的家伙从来没有想过,他荣华了一辈子,结果最后的人生却要在这里度过吧。可是这样的人生也是人生呐,极为鲜活,让人逃避不得的人生。
站在牢狱外面,冷冷的望着牢笼中的人,曾经那么风光的人物,竟然变成了接下去。如此汲汲营营,不择手段,可是到最后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还不是和别人一样,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人生。在怎么奋斗,人生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三尺之地来安眠,需要的不过是三餐之饭来安保,如此简单,如此简单,足以。
那个人最终也注意道了陶贵妃,他看了她一眼,笑道:“时移世易,你从冷宫里出来了,我就要钻进着天牢里。看来那年我还是做错了,我不该心慈手软,我应该直接把你逼死,而不是只把你逼到冷宫里。教训啊,教训,不知道我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时间改正,再也不烦着斩草不除根的错误。
“你还记得我,对此,我是不是应该表示感激,毕竟不是每一个被你害过的人都这么好命,能够被你记得?呵呵呵,擅曾昏,就当我痴心妄想吧,我还是想要知道,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分一秒?”这就是身为女人的傻,即使到了这样的局面,她执着的还不过是这个男人有没有喜欢过她?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所以自然想要从这个男人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不过,擅曾昏是谁,你可以说他罪大恶极,你也可以他没有人性。可是他也算是一个真小人,起码在这个时候是,他笑着望着陶贵妃,摇摇头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看到的就是一个货物,如此而已。要知道你这个货物的质量很高,人漂亮不说,嗓音好听,还有拿手的乐曲,这样的人呢,这个皇帝最喜欢了。你可是我人生最大的跳板,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才得以进入朝廷,所以,从某一个层面上来说,我应该感激你,真的应该好好的谢谢你。”
“你真的很无耻,你就不怕报应吗?要知道三尺头上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什么这个样子,除了我,你到底还辜负了多少女人?”陶艺何尝不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没有办法,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她是恨这个人,非常的恨,可是同样,她有非常喜欢这个人,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人在她眼里,就是她一生最大的生命,同时也是最大的魔鬼。
擅曾昏摇了摇头,尔后笑道:“报应什么的,我曾经相信过,不过早已经不信了。我已经长大了,不对应该说变老了,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动不动就相信因果循环天理报应之类的傻小子。我知道人生想要什么就一定要自己去争取,我也知道如果想要保护什么的话,就一定要变强。所以,我不后悔,即使脑袋被人砍了我还是不后悔。陶艺,我活的是人生,你活的不过是日子罢了。”
“你真的不后悔,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结局吗?你对自己的死亡可以淡然处之,但是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女儿,你的妻子,你的家人因为你而死去。我知道你不能,绝对不能。虽然我算不上百分之百了解你,可是我知道,你把你的女儿当做了你人生唯一的信仰,你根本不可能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可是你那宝贝女儿,为了救你,在皇帝面前跪了一夜,虽然皇帝连看都未曾出去看她一眼。”陶艺有些恶毒的道,她真的想如果自己也能够无所害怕化身成魔鬼该多好。可是她不能,她是陶艺,有着自己的思想和坚持,所以即使对着魔鬼妥协一点点,她都会觉得难受。
听闻陶艺的话,擅曾昏半天没有动。没有过多久,竟然流出眼泪来。恨了擅曾昏这么多年,从来不晓得原来擅曾昏也会哭,原来擅曾昏竟然如此在意他的女儿,这是不是很搞笑,本来以为对方是一个无心的人,结果临了了,对方却证明他是有心的,他也会痛。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处置我,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的女儿。那个人是一个傻丫头,可是她的心眼儿并不坏,她不想和任何人为敌。所以能否放过我的女儿,能不能放过我的女儿?”擅曾昏开始不断的磕头,脸上的表情简直卑微到地底里。他怎么样,他依然不在乎,可是他的女儿,擅仙仙,不能受一点儿委屈。自家的女儿为什么那么傻,不知道君王无情吗,为何还会为自己得罪那个君王。若是惹怒了他,仙仙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陶艺觉得有些看不过眼,真的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曾经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而今却为了他的女儿,在这里卑躬屈膝。这就是父爱吗,为什么自己那么恨擅曾昏却还是会被他的举动感动。为什么,明明二十年的大仇得以解决,自己应该兴高采烈才是,但是自己却并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的高兴。
“你起来吧,你知道的,你跪我根本没有用。这一切都在那个人的手里,不是你我能够决定。我不想为难擅仙仙,因为我们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擅仙仙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你也一样。来看你最后一眼,我也相当于进了自己的一个朋友的责任。擅曾昏走好,再见。”说完这句话,陶贵妃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只是眼泪却不知道为何,哗哗的流个不停,这就是仇恨解决后的自己吗?
回到自己的宫殿,当今皇上一脸威严的坐在龙塌上,他含笑的问道:“你是不是去找哪一个姐妹说话了,这样也挺好的,我知道你这个人平时虽然看似冷冷淡淡,但是和别人还是有交集的。这样就好,就不怕闷着了……”
“皇上,我不想骗你,也不准备骗你。我没有去找任何姐妹说话,你知道我和那些人从来未曾交好。我去了天牢,我去看擅曾昏了。在怎么说我和他也算是纠缠了半生的人,我有这个义务去看望他。”因为心情不怎么好,所以陶贵妃的话音也有些不客气。这个皇上明明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反而做出一副理解的模样。
皇上闻言,哼笑了一声,他走到陶贵妃面前,捏着陶贵妃的下颚道:“呵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是去看擅曾昏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和擅曾昏究竟是什么关系?只是一起长大的少年玩伴,你和他真的只是因为你妹妹结缘?莫非你不曾喜欢过他,应该不会吧,再怎么说少女时代的擅曾昏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啊。”
“不可否认,我喜欢过他。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皇上,我是陶贵妃,属于你的陶贵妃。”陶贵妃一字一顿的道,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有怎么样。半生已过,谁会知道你是不是喜欢过那个人。不能够在那个人身边陪伴,那么就不会有所谓的喜欢,这就是人生。
皇上松开了手,尔后笑道:“你倒是坦诚的紧,让我想要责骂你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也对,不管你和擅曾昏曾经有过什么,也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你还是呆在了朕的身边,而且不止今天要呆在朕的身边,明天后天你这一辈子都要待在朕的身边了。擅曾昏活不过今晚,所以,以后你的心里就真的只能够有朕一个人了。”
“即使擅曾昏活着,臣妾心里也只有你一个,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臣妾不是笨蛋,什么事情可以改,什么事情不可以该,臣妾心里清楚的很。臣妾清清楚楚的知道谁能够给臣妾幸福,谁能够给臣妾未来。除了皇上,世界上再无另外一个人。”因为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就只能够继续容忍,继续和这个人周旋,虽然自己讨厌这个人都到了想要吐掉的份儿上了。
皇上闻言,笑了笑道:“好啊,真的是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想到你这么识时务。既然你如此识时务,那么就请告诉朕,为何你的酒杯上,会占有毒液,你想要毒死自己,还是想要毒死朕呐。呵呵呵,若不是今天晚上朕拿到了一个设计精美的银镯子,想要送给你,朕大概还不知道,原来在朕身边笑着的人,竟然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皇上,你说臣妾的杯子里有毒,不可能,怎么可能?臣妾一直用这个杯子,皇上喝酒的时候,臣妾也常常陪着喝,怎么可能会有毒那?臣妾这一辈子都耗在这皇宫里了,臣妾深知自己要指着你,怎么会下毒害你?”听闻皇上的话,陶贵妃脸上有些微变。不过她立即回复如常,跪下来哭着陈述。
皇上叹了一口气,将陶贵妃扶起,有些无奈的道:“如果我怀疑你下手的话,你觉得你还能够在这里和我安安稳稳的说话吗,门外那些侍卫早已经把你拿下了。朕也只是怀疑,究竟是谁,是谁能够在你的杯子里下毒?毕竟这是你们宫殿的私有物品,别人也未曾到这里来过,应该接触不到才是。”
“皇上,有句话,臣妾不得不说。你说得对,这杯子是我们的私人用品。可是这套杯子确实最近换过的。有一次一个内务府的小丫头过来,说是要为中秋节做准备,所以就将臣妾那套就杯子收走,将这套新杯子留在了这里。臣妾心中也微微怀疑过,不过看那个人举止正常,所以也就没有追究下去。”陶贵妃慢慢说道,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想要这个皇帝彻底不再怀疑自己的话。
皇上闻言,立即龙颜大怒,他一章拍在桌子上,吼道:“内务府,内务府,原来是新贵妃。原来是她,我明白了,那个人见我最近没有去她那里,心中感觉不舒服,所以就要杀害了朕,好让太子即位。最毒妇人心,真的是最毒妇人心。新贵……”
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发出不小的声响。陶贵妃见状,也有些吓呆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将皇上放平,尔后慢慢的伸出了手指,已经探不到任何鼻息。这个人,死了吗啊?这个皇帝死了吗?呵呵呵,陶贵妃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做了。
害怕的那一天还是到来了,看着那个人如同睡着一般躺在自己身边,陶艺心中也觉得一阵发空,就这样结束了吗,擅曾昏死亡了,这个人也死亡了。看来和自己有关系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这是不是代表着……
陶艺摇了摇头,尔后按照事先预定,吹起了一段儿玉箫。等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陶艺拿出烛玖兰为她准备的药丸,和水服下,不一会儿就觉得浑身无力,困倦难受,就躺在了一旁休息。周公来的很快,陶艺霎时间人事不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太监来这里找皇上上朝的时候,差点儿没有被眼前的景象给吓晕过去。知道皇上和陶贵妃感情好,但是也不至于日上三竿还不醒来吧。虽然知道叫醒皇上会遭打皇上的毒打,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了。于是太监大着胆子开始叫皇上,只是叫了好几声皇上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太监觉得有些蹊跷,就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尔后却缩了回来,好僵硬,真的是好僵硬,简直和木头人一般。太监立马大睁了眼睛,不信邪的再次碰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再次向前摸了摸皇上的鼻孔,没有气息,一点儿气息都没有。
太监立即瘫坐在地,好久不曾反应过来。等到能够行动了,他不信邪的再次探视了一番。没有,还是没有气息。太监将手指放到了陶贵妃的鼻子旁,依然没有探到任何气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虽然六神无主,不过他还是立即扯起尖尖的嗓子喊道:“皇上龙驭宾天,皇上驾崩了。”
虽然时候尚早,很多娘娘也刚刚起来,不过听到这一喊声,立马什么都不顾甚至不管自己的穿戴有没有整齐,就这样急匆匆的赶到了陶艺所在的宫殿。皇后的金步摇根本没有插上,可是她也管不了了。新贵妃的衣服还差一个腰带,可是她也没有时间围上了。其余的妃子,亦是如此,本以为依旧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一天,谁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原本这些人是最为在意穿着打扮的,一个簪子的位置不对,她们都会打骂一番,现在却丝毫没有顾忌到所谓的形象,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来了。她们非常想要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现状,为何,为何皇上就这样简简单单毫无征兆的没有了呢?皇上死了,她们这些妃子怎么办,跟着殉葬,还是解散回家,还是打入冷宫……不管是哪一个,这些都不是她们想要的,不是她们想要的啊。
很多人都来了,先是各路妃子,尔后就是众位皇子,最后便是朝廷大臣。每一个人都一脸悲伤,但是脑子里回防的却不是他们和先帝相处的画面,而是如何在这种局面下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挣的,毕竟人家太子就活生生的在那儿,这个大位自然是需要他来继承的。
既然皇位继承人这里没有什么好难过到,那么其余的事情也不过是流程而已。如何将这个流程完美的走完,这边是众位大臣全心在思考的问题。毕竟是在新皇面前表现自己的一次机会,万不可有所差错,否则的话,估计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虽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能够被这位皇子赏识也是好的。
现在擅曾昏已经灭了,朝中相当于还暂时没有权臣。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大家都有机会,可是该如何发展,就是各自要好好的考虑的问题了。其实朝中大臣已经互相抱成团了,分外了三个派别。第一个是以屠龙阁大学士为首的学子派,他们主张效法古人,尊敬尧舜。第二派则是以守关大将军李斯特为首的武夫派,他们反对繁文礼节,主张意思重要,其他一律从简。至于第三派就是皇上的兄弟姐们组成的天家派,自然他们也是实力最大的一个派别,别人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相提并论。
看来这次也一样,想要在新皇面前好好表现。那得必须有机会才行,但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在狼多肉少的情况下,给谁,那可就有说法了。对于那些珍贵的席位,平常人想都不用想,天家派肯定会留给他们自己。
对于那些看似不怎么重要,谁上都可以的席位,当然天家派是不会吝啬拿出来拍卖的。这个时候就要看钱了,谁有钱,这个任务就是谁的。当然如果没有钱,你再有本事,也就只能坐在一旁盯着别人好好的羡慕了。所以各位大臣一边望着闭眼升天的皇帝,一边再想自家有多少银子,能够筹集到多少银子,可不可以应付过去现在的场面。
至于天家派的人,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一边哭泣,一边安慰着重要的妃嫔,一边还思索着究竟哪个职位要留给自己,哪个职位可以拿出去卖。卖多少价钱,谁具有购买的优先权。忙,真的是很忙,大脑简直要爆了。不过,难过却也开心,毕竟又要有不少银子入库了。毕竟办事儿嘛,朝廷总会拨一下银子下来。当然那些官员想要职位自然也要贡献一些银子。这样两方面加起来,他们的收入应该还算可以吧。
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有些人做了一辈子官都未曾遇到过皇帝驾崩。有的人刚刚接手家族企业,就遇到了这样好康的事情,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嫉妒也没有用。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也是时候该打捞一笔了。有些银子啊,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完完全全是上帝赐给的。
每一个人都各怀鬼胎,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考虑,又有几个人在真心的哭泣。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人走茶凉,不会有一个人思念。如果那个皇上地下有知,他会不会气死。他这一辈子宠幸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他掉眼泪,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