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过去,韶华率领着军队向南进行,赶往边塞。出城时,全城的百姓守在街道两旁,高声欢呼着韶华的名字。韶华一身银色盔甲安坐在马上,嘴角衔着丝笑,不时朝两旁的百姓点头示意。
  一路走来,他的目光都在人群中流走,直到出了城门都未看到那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影,不觉有些失落。今天一早他就进宫复命,走时她还在睡着,她素来嗜睡,他不忍叫醒她,此时大概还未醒吧。
  军队行至郊外的驿马亭,远远的就有一声声激扬的琵琶声传来。韶华一挥手,队伍整齐停了下来,一股黄沙弥漫在周围。
  “全体休息半刻钟。”韶华下令,立即有副将把他的命令传了下去。
  韶华安坐在马上,目光直直望在二十来米处外亭子中的人,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可那一身火红如嫁衣的衣裙他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今日天气不算甚好,天边绕了大片的乌云,似乎一会儿就会下雨。风吹地有些大了,曲子和着呼呼的风传入耳中。琵琶声没有停下,跳舞的人也未停下。那大片大片的红,仿佛夏天未退的热,韶华捏紧了缰绳,嘴唇紧紧抿着,眼中全是那火红的身影。
  “将军,该启程了。”副将提醒道。
  韶华收回目光,“走吧。”
  “启程。”令下,战士纷纷收回眺望的目光,排队整齐。
  韶华骑马走在排头,没再回头,他怕自己会舍不得走。他一年大半的时间在边塞驻守,回来后也不过在家逗留几日就要回边塞。他与无双,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当年把她带回家,给她韶的姓氏时,他就决定,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也幸好,她没爱上其他人,就算他不在她的身旁,她对他的依恋依旧不变。
  这已是夏末季节,明年的花开之时,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等我,无双。
  “哎,玲珑,不知为何这回我心头渗地慌,好似有什么会发生。”等到军队再也看不到了,千凌停了下来,眺望着那扬起的漫天黄沙不安说道。
  玲珑手指轻轻一按,曲子婉转落下,尚有余音环绕在亭子中。
  她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浮动,抬头望了望天边散去的乌云,又低下头细细拂去琵琶上落下的灰尘,这才慢悠悠开口,“今天的雨是下不成了,索性还早,我想去沙漠里走走,你去吗?”
  莫城北上二十里开外便是沙漠,浩瀚的黄沙被树林挡在了外面,才保证了莫城不被黄沙覆盖。玲珑没什么喜好,却最喜欢骑着骆驼往人人避之不及的沙漠中跑,有时一天一夜才返回莫城中。
  千凌看了眼亭子外正在啃草的两只棕色骆驼,两只骆驼背上已经各备了一个大包袱,“怪不得今早你租了骆驼出来,你怎就觉得我会跟你去沙漠走走。”
  “每回韶将军走你都要消沉好几天,我若提出让你跟我去沙漠走走,你必定会去的。”玲珑淡淡说道。
  “那师傅怎么办?他一个人在醉风楼里会不会无聊?”千凌左右为难,往北边看去的眼睛却生生出卖了她。
  “你何时管过他了。”玲珑难得揶揄道。
  “玲珑。”千凌脸色微微一红,娇怒看着玲珑,眼神左闪右闪,一看就是被玲珑说中了有些不好意思。
  “他何时要你管过了,行了吧。”玲珑说着起了身,取下搭在亭子石桌上的黑色披风,递给了千凌一件,“沙漠里风沙大,把自己裹紧些。”
  千凌这才欢快接过披风,她并没有立即披上,只是兴奋地嚷嚷着,“玲珑,沙漠里的星光真的要灿烂许多吗?”
  “你看过就知道了。”玲珑道。脑中却浮现出一个场景,她和他坐在车里,他与她说起去沙漠里探险遇到的趣事,她那时也像这般,兴奋地问他沙漠里的星光真的灿烂无比吗。
  只是时过境迁,转眼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从醒来开始已有五年光景,他的样子在她脑中渐渐模糊,但有些记忆不是时间可以抹去的。她想见他,却无法穿越时空的鸿沟,她只能在思念他时去沙漠里行走,去看他看过的风景,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对着漫天闪烁的星辰和无边无际的沙漠问一句,他还好吗?她不在了,他是不是遵从了他母亲的话娶了那个富家小姐?
  “玲珑,玲珑,我们快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耳边,千凌娇俏的声音响起,玲珑整了整思绪,微微点了点头往骆驼走去。
  玲珑拍了拍骆驼的脖子,骆驼顺从地蹲了下来,她熟练地骑上了骆驼,把披风披在了身上,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千凌学着玲珑骑上了骆驼,露在披风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走吧。”
  两人骑着骆驼往北边行去,骆驼脖子上一阵杂乱的铃铛声在四周响起,数道黑影跟着他们穿梭在木林中,惊动了四周南飞休息的鸟儿。
  而在边塞城墙数里地外,驻扎着黑旗金边的皇字旗军队,这是来攻打北星国的皇朝军队。此时一辆极度奢华的马车停在了营地门口,巡逻的士兵立即拦住了那辆马车,大声质问道,“来者何人?”
  驾马的黑衣男子眼睛闪过杀意,手握住剑柄随时可以挥剑置人于死地。
  拦路的士兵相互看了几眼,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质问。
  “暗影不得无礼。”马车里传出突然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立即化解了这两相对峙的事态。
  黑衣男子闻言放下了握剑的手,跳下了马车,脚落地时连一丝灰尘都未浮起,可见此人武功内力极高。
  黑衣男子恭敬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泛着暗光的白色衣角最先映入士兵们的眼中,接着士兵看到了马车中的人,是一个长相过分造孽的男子。
  士兵看到男子的第一反应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慌跪在了地上,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男子的声音隔着再次放下的帘子传出。
  士兵站起身低着头站在两旁,大开营门让马车进去。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慢了下来,生怕被车上之人一个不高兴拉下去把头砍了,那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