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真打算娶双儿?”风玉浊道。
  如果武殇真娶了她,他都能想象出他们二人之间的日子必定热闹。
  “嗯,有问题?”武殇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低头批改起奏折。
  “哎……”风玉浊低声叹息,接着道,“那宫里的和亲公主和双儿,谁才是真正的千凌我想你心里早便有了抉择。可你还是把她封为了妃子,宠爱不在妍贵妃之下。“
  殇殇手一顿,放下了朱赤笔看向风玉浊,双手合拢撑着下巴,狭长凤眸一扬,“你到底想说什么。”
  “双儿心中有韶华,而韶华的死说起来也有你的原因。双儿心里肯定是恨你的,当她知道了你的身份,我都不知道她会如何。”
  “皇兄,韶华将军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韶华将军已经死了。若她恨我便恨着吧,总归有一天我会让她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风玉浊安然喝着茶听他说话,他语气虽平淡如水,但还有听说了些笃定。风玉浊敢肯定,这次的武殇算是栽了。
  他虽不想去管他们今后会如何,可一个是他弟弟,一个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这二人突然纠缠起来,也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非要他说个谁对谁错他也不知该如何去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说,韶华的死不是你干的,那又是谁?”风玉浊轻易撇开话题,不想再多谈武殇与千凌之间的关系。
  “当然不是我,虽然我想过要他死,可我赶去那个雪玉峰时韶华将军已经死了。”武殇伸了个懒腰,靠在了背靠上。
  御书房只有他们二人在商议事情,屋外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射了进来。一只火红的狐狸从窗户突然跳了进来,跑到了武殇脚边蹭了又蹭。
  武殇低头看去,伸手抓住了红狐狸后背上皮毛提了上来,与他对视,“小家伙,跑哪去野了。”
  红狐狸圆圆的黑眸瞪着,四肢开始挣扎起来,似觉得这样很不舒服。武殇颇为宠溺一笑,把红狐狸放在了自己膝上,轻手抚摸着,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华贵。
  风玉浊静静看着一人一狐的动作,待终于静了下来,他才又接着道,“那韶华的死便另有原因,而且,我去查醉风楼与韶府被屠门和被纵火的原由,一直也理不出头绪来。或许,这三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武殇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红狐狸柔顺的皮毛,沉凝片刻,道,“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神思飘去远方,脑里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在正式攻打北星那晚遭遇的刺客。他本来只是想利用自己受伤的消息,引出埋伏在他身边的探子。那天,的确有人来刺杀了,而事后查出,刺杀他的人却是废太子的人。而最让人意外的是,慕容博,慕容家唯一的独子,却被一波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救走。
  后来战事要紧,他也就没再查这件事。从那天开始,有些事就开始不一样了,韶华无缘无故死在雪玉峰,面容被毁,身上没有完好的肌肤。再到他班师回朝,路上不断遇到刺杀,还有风玉浊刚才所提到的醉风楼和韶府的事。而皇朝,他被人设计遇到千凌……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没有丝毫关系,可他心中总觉得,还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或许,我们可以从无双身上获取些消息。”武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突然来到皇朝的千凌,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双儿有可能被人利用。”风玉浊眉头一皱,暗哑道。
  的确,她突然来到皇朝还成了李丞相失踪多年的女儿,其中,有太多的巧合,而这些巧合中,又是谁在操控。
  千凌恨武殇来皇朝也是为了来为韶华报仇,以她的脾性,她最可能夜潜皇宫,一刀杀了武殇,而不是好端端得去当她丞相府大小姐。
  可她又有什么好利用的,如果让千凌爱上武殇,不是得不偿失。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此刻她在干些什么。”
  武殇薄唇轻扬,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风玉浊闻言,本紧皱的眉头再也无法蹙着,无语得扶额看着武殇,他真是无法追上他的思维。
  ——
  宫中武殇与风玉浊二人在御书房里谈论“大事”,而在逍遥王府里好吃好喝着的千凌正搬了躺椅在院子里,找了个阳光十分好的地方晒起了太阳,丝毫不受外面流言蜚语的干扰。
  她一手拿着本从坊间好不容易搜罗来的奇人怪志的小说津津有味看着,一手磕着瓜子儿。秋月和冬雪安静站在屋檐下当木头人。
  千凌看得兴起,哼了起来,阳光懒懒撒在她身上,暖暖得让人不觉就放松了下来。可这样的日子终要有些小插曲出去,院子门突然被慌忙推了开,被千凌从李府要来的佩儿快步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着,“不好了大小姐……”
  冬雪和秋月很淡定抬头看了看又低下了头。千凌则被吓了一跳,被瓜子呛了一下猛烈咳嗽起来。她丢开书,双手朝旁边石桌上乱抓去,摸到水壶就不管不顾提起灌了一口,这才觉得好了很多。
  她扶着胸口,待喉咙缓和了下来,狐狸眼一抬,被阳光刺了一下眯了起来,蜷缩在躺椅里嘶哑着嗓子说,“你跑什么跑。”
  佩儿喘着气站在那里,听到千凌问,她才愣愣反应过来,赶忙把她从外面听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千凌。
  “我刚才不是去厨房准备点心吗,却听厨房里的佣人们说,说……说……”
  “说什么?”千凌凝眉问道。
  “说熊公子是被小姐杀死的。”佩儿闭眼一口气道来,而后去看千凌的反应,却见她低眸皱眉,半响才又抬起头道,“你是说熊顺死了?”
  佩儿一呆,愣愣点了点头,“大小姐不知道?这都是赏花宴那天的事了。”
  “那他死得活该。”千凌道,而后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起了她的小说来。
  佩儿在旁边暗自着急,怎么人家都把熊顺的死赖在小姐身上了,小姐都不急。
  她来回渡步转了两圈,想着如果官府的人抓来了就不好了。
  “小姐。”佩儿蹲在千凌身边,道,“不若你跑了吧。”
  千凌头从书里冒出,眨了眨眼看着佩儿,疑惑问道,“我跑什么?”
  “哎呀小姐,他们都说是你杀了熊顺。”佩儿抓了抓头,焦急说道。
  “我杀了熊顺……”千凌嘀咕着,而后转头对秋月和冬雪严肃问道,“你们有杀熊顺吗?”
  秋月和冬雪抬头,冬雪摇了摇头,秋月则噗呲一笑,道,“熊顺是谁,我杀他作甚。”
  “嗯。”千凌点点头,摸了摸蹲在身边的佩儿的头,安抚一样说道,“听到了吧,我没有杀熊顺,我跑什么,再说了,这里是逍遥王府,他们还敢闯进来捉人不成。”
  佩儿点点头,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小姐说的是,小姐是丞相女儿,王爷的徒弟,自然不敢有人轻易抓走小姐。”
  “可是……”千凌望着在阳光下愈发娇嫩的树芽,迎着春风倾吐两字,便没了下文。
  “可是什么?”佩儿疑惑问道。
  “你去厨房拿点心。”千凌并没有回答她转而道。
  佩儿愣愣点点头,不知怎的小姐话都还未说完就转了话题让她去拿点心。可她也不敢去问,只能疑惑着出了院子,又往厨房去了。
  而千凌却继而陷入了沉思,方才佩儿说熊顺死的时候她并没觉得什么,可转念又一想,熊顺怎么会突然死了,还死在她和他发生了口角的那天晚上。或许,这些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她昏迷过去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现在想一想,那天能给她下药的人不用猜都是熊顺做的,武君澈又捡了个便宜。在她不知道地方,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又是谁杀了熊顺,然后又嫁祸到身上。
  这暖洋洋的阳光让她也觉得慵懒起来,千凌并没有再去多想,反正日后会发生什么,且行且看吧。
  千凌不去管流言如何,可有人却未想要放过他,关于丞相女儿杀害熊顺的奏折却像雨一样撒在了武殇面前,本也不想管这种小事的武殇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有人想要害他的女人,可就在他想出手压制流言的再次传播时,另一则消息又传了出来。
  真正杀害熊顺凶手来到了官府自首,而那自首的人是个青楼女子,她自己称述了杀害熊顺的过程后便自杀在了牢里。武殇趁机敲打了官府中人,这件事便被掩埋了下去。
  武殇忙了一段时间后又夜探到了逍遥王府,十分娴熟得摸进了千凌的院子。此刻月明星稀,大把狡黠的清冷光芒照耀着王府中的每一角。千凌屋子前,早就侯着了一个人。
  “你在这干嘛?”武殇刚进院子便见风玉浊沐浴着月光站在千凌屋子前的屋檐下,他背后的屋里却是一片黑暗,仿佛屋里的人已经睡了下。
  “我猜测你会来,便等在这里告诉你一声,双儿回丞相府了。”风玉浊柔和的声音与清冷月光融合一体,好似只是风扶过一般。
  武殇站住停步了一下,哦了一声转身便离了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