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掉电话,有些失落地将手机塞回包里,然后一个人赴约。
我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错觉,好像,这一场约会,是一次事关尊严人生必经的战斗。
走到包厢里,我登时惊呆了。侍应生将门轻轻阖上,然后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不愧是高级西餐厅,这些侍应生素质很高。包厢里,坐着一个男人。
我为什么会惊呆呢?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他靠着窗,正望着窗外。绯红色绣花窗帘拉开一半,露出洁净明亮的玻璃窗。他的目光悠长干净而充满妖娆的意味。他穿着黑色衬衣和咖啡色休闲裤,身材挺拔颀长,我想起电话里那个动听的男声,果然,人如其声,全身散发着俊秀明丽的气息。
他侧着头,我能看到挺拔的鼻子和优美的唇角,漆黑的眉毛修剪得一丝不苟,长长的睫毛带着一丝中性味道,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歇在他的眼睑之上。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我屏住呼吸,有些难以移开目光。包厢里温度适宜,深秋季节,外面已经有些冷了。等到最后,我终于回过神来,只是,我仍旧舍不得移开目光。
"蒋心岑?"他忽然转过头,直视着我。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扑过去。他有一双极为妖艳的凤眼,睫毛很长很浓密,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透着清澄而明亮的光芒,堪比天上最亮的星辰。
我这话,一点儿也没夸张。这时候,我已经猜出来了,他的确是炙手可热的明星,而且是很低调很富有的明星。他叫林凡,曾经,他是台湾一线男星,后来,他不知何故变得低调,不再出席各大场合,气焰渐渐消失。直到现在,他重振旗鼓,变成二线最红的男艺人。
"请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在我看来,明星都是虚伪的,为了演戏唱歌,他们不停变换脸谱,就像大陆那些著名的变脸人一样,我对明星的印象并不好。而且,我并不追星,也很少关注明星的绯闻。
我规规矩矩地坐下了,说实话,我有些拘谨。面对这么一个秀色可餐的大帅哥,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我想冷静下来,可是,女人的天性驱策着我的一举一动。
为了压惊,我拿起桌上的杯子,想喝一口水。
林凡笑道:"水凉了,我叫人给你重新倒一杯!"
"没事,没事的!"我急忙摇摇手。
谁料,林凡不肯听从我的意见,他拉响桌边的铃,不多时,一个侍应生走进来,他让侍应生换了热水进来,然后,又问我,想吃点什么。
我想了想,说:"火焰牛排,九分熟!"
"我跟她一样!"林凡对侍应生吩咐了一句。
都说客随主便,没想到,林凡竟然顺着我的心思。我有点开心,被这么一个美男注目,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不过,我心里保持着一份清醒。
"蒋小姐呵呵,不如我称呼你的名字吧?"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的笑容很是动人,俊雅而清冷,透着一股张扬而自信的气度。我看得有些傻了。
"蒋心岑?"
"哦,可以啊。林先生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我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唇畔勾勒着一抹华丽的笑意。
"你怎么喜欢吃九分熟的牛排?你以前在美国待过,喜欢西餐吗?九分熟,有点老了,不够嫩呢"林凡随意问道。
我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去过美国?"
林凡看着我,笑道:"因为,我已经了解过你呀。"
我不信,我说:"你是大明星,你干嘛来了解我?"
"你不信?"他微微有些意外。
我点头,说:"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我觉得林先生不是那种人,林先生看起来很很有品味,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林凡"哦"了一声,沉默片刻,忽然问:"你喜欢那束玫瑰花么?"
我点点头,说:"很好看,我把花束放在桌上了。"
他怀疑地看着我,语气里竟然带上一丝委屈,他说:"既然接受我的花,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这样说?你应该相信我!"
我也有些意外,我问:"是那张卡片吗?是你写的吗?"
他点点头,唇角一裂,绽开一朵叫人惊艳的笑容。
"蒋心岑,我很喜欢你,可能是一见钟情吧,反正这几天,我老是想起你的样子,所以,我决定心动不如行动,先送一束玫瑰给你,然后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呵呵"他低下头,俊雅明丽的眉眼之间,露出一丝缱绻和温柔。
我暗暗吃惊,这人不愧是大明星,演戏换表情,简直是家常便饭,丝毫不难。
我说:"你将其中的缘由说来听听。"
"对,你听了之后,再做决定!"他抬起头,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他干嘛这么温柔?而且,他的眼睛真好看,明媚的凤目眼尾微微上勾,添了一份曼妙的风情和倾城的绝丽。反正,我看得有些心猿意马,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扑上去咬他一口。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许,他是第一个让我差点失控的男人,他长得如此好看,气质又如此出众,真正叫我难以自持啊!
我正在胡思乱想,林凡却悠悠地说开了。
林凡告诉我,那天,他因为经纪公司的事情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可是,身畔没有一个相好的朋友,也没有平日里照顾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他觉得很郁闷,忍不住冲到大雨里将自己淋得全身湿透。当时,他心情不好,之前在路边一家小酒吧里买醉,钱和手机都被人偷走了,他无钱付账,被人赶出来,然后一直在大雨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遇上我。
他差点被车撞死,幸好,我肯出手相救,不仅给了他一点回家的路费,还送他去附近的旅馆里洗去一身酒气和疲累。
他心中感激,便留意了我的容貌身材。后来,他酒醒了,回到家,继续忙碌的工作。没想到,他一直念念不忘当日的情景,尤其,对我念念不忘恋恋不舍。反正,感情很复杂。他想起那天在雨中遇到我的画面,他觉得我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只是那么一回合,他便动心了。所以,他央人打听到我,送来玫瑰花,向我表白。
听了林凡的一番解释,我顿时哑口无言。这种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我完全想不到,我只是随手救了他,却换来他这番"情深如斯"?我当然是不信的。
"蒋心岑,是不是不信?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证明一切属实,绝无虚假"林凡认真地注视着我,我想,凭他的相貌才能,要擒获女孩子的心,应该是易如反掌的。
我也有些心旌动摇,我说:"你们明星说话,总是遮遮掩掩,不肯吐露真相。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怕以后反悔,没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林凡摇摇头,笑得从容而淡雅:"那天看到你,我本来也觉得没什么,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忘不了你,老是想起你的影子,其实,我是个慢性子,在感情上一直很迟钝。这回我是下定决心,不能让自己的爱情逃跑!"
我有些无语,半晌,我问:"你没有女朋友吗?"
林凡说:"没有。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谈恋爱。"
我问:"以后也没时间谈恋爱咯?"
林凡急忙笑道:"当然不是,我这次约你见面,就是想告诉你,我打算追求你呢。不过,我工作太忙,我打算尽力和你多见面,加深感情嘛"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林凡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他一直观察着我的脸色神情,我看得出来,他的态度十分真诚十分坦率。他堂堂一个大明星,没必要拿我开玩笑对不对?
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他却是娱乐圈的宠儿,天生一副万人迷的形象。我拿什么相信他?我暗自琢磨了一阵,最后拿定主意,暂时按兵不动,随便他怎么样。
牛排套餐很快便送来了,火焰牛排很好吃,我吃得津津有味。
"蒋心岑,你在公家机关上班,会不会觉得枯燥无味?"林凡随意地问道。
我点点头,说:"是很枯燥。不过,习惯了就好了啊!"
林凡一边切牛排,一边和我随意地聊天。
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面对这个大帅哥,我不再彷徨失措,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美男,真正是其乐无穷。林凡的态度不如王世玮那般暧昧,相反,他很直接很明朗,并不给自己留余地,我有些感动。也许,他是来真的?
可是,我担心,这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他毕竟是大明星,身边美女如云,即使我有几分姿色,又怎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他?
"喝点水!"他指了指凉开水,忽然说:"这儿的罗宋汤,我不喜欢喝,你试试看!"
我喝了一口汤,随即蹙起眉头,假意说道:"是不太好喝,味道有些重了,我喜欢清淡的东西,林先生,你也这样吗?"
林凡也蹙起眉头,说:"你叫我林凡吧,林先生听得真是见外。我不喜欢!"
"呵呵。好吧!"我觉得他很可爱,表情很可爱,语气也很可爱。
因为真诚,所以可爱。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这句话来。和林凡聊了一会儿,我竟然渐渐放下心防,觉得他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大明星。初次见到他的真容,那种震撼,那种惊艳的感觉,深埋于心,我无法忘记。
可是,我却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基隆的街道上,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里。
这就是我和林凡的不同之处。他始终记着那个从天而降给他温暖的女子。我却总是记得,他是一个超凡脱俗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和我距离甚远,和我差别太大。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可是,我们偏偏有了交集。而且,交集会越来越多,直到,我们彼此深深相恋。
那次,共进晚餐的时候,林凡提出,十一月初,他在台北开演唱会,他希望我去他的演唱会。我原本是要拒绝的,可是,秀色可餐,我不忍心出言伤害他。我的沉默,在他看来,似乎是一种宽容。他很高兴,一直保持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