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宣一连在那工地干了几天,虽然并不是每天都能赚一百多,但少的时候也能有五十多元,除去一天的花销,还能剩个几十元,周五完工的时候他和黑子说了声周六他有事,黑子没说啥,只说干零工不用请假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回到旅店,他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数了一下,居然有五百多元钱了,看来干零工虽然累,养活个人还是没问题。想到周六要去招聘会,他把简历、证件等都整理了一下,收拾好后早早便睡觉了。
周六他六点起床,吃完早饭便来到人才市场,来的似乎有些早了,门外只有星星散散的人,他看看表还不到八点,就找了个报摊买份报纸蹲在人才市场门口看,报纸还没看一半,人就多起来了,他忙收好报纸去排队。不多时,队伍就排起了长龙,向后望去,看不到尾巴,仔细一看,他才发现因为队伍是S形的,所以不知道哪里是尾巴。
八点半一开门,队伍就乱了,求职的人们疯一样的向前挤,好像先进去就能有好工作似地,小宣没怎么用力,就被人流推了进去。会场里摆满了招聘的摊位,过道看起来就象迷宫似地,小宣到一个看起来差不多的摊位问了下,没有工作经验的待遇很低,最高给到800,不管吃住,就这样的条件招聘的人还很挑剔,对来应聘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小宣离开这家又转了几家,发现待遇都差不多,他算了下,如果不包吃住这些钱都不够他维持生计的,除非他搬出去租房住,可是租房又要交押金,他口袋里的那点钱都不够交房租和押金的。他重新定位了一下要求,将目标锁定到那些包吃住的单位上,可是包吃住的并不多,要么包吃不包住,要么包住不包吃,而且工资又不高,整个会场转遍了他都没有找到适合的单位和适合的工作,他看中单位因为没有工作经验不要他,看中他的单位又因为不包吃住钱太少没有去,他再次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结果,这时衣服差不多已经湿透了,他不想再转下去,就挤出会场。
站在人才市场门口,他看见周边也有中介,一想到中介他就想起了那次被骗的经历,心里有些郁闷,就离开了人才市场,想去鲁园看看有什么零工,看看手表,已经12点多,下午鲁园基本没什么活干的,不如明天去。
他站在公交车站看站牌,想着到哪里去逛逛,最终他决定去故宫逛逛,于是坐车到了故宫,在那里直逛到天黑才返回旅店。
坐在床上,他将上午去找工作的经历又整理了一下,发现最困扰的他的有三个问题,第一是钱不多,只能找包吃住的,第二是没房子,住旅店开销太大,第三是没工作经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如此看来,短时间还是先不要去找那些不包吃住的工作才好,先打零工尽量多赚些钱,还有要尽量租个房子。
在鲁园再见到黑子的时候,他就问黑子哪里有便宜的房子租,黑子看他一眼问,"不想在长腿那里住了?"
"太贵,我想攒点钱。"
"那去浑南吧,等我问问别人。"黑子说完四周望望,目光停在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个男人身上,"竹竿,你是不是住浑南?"
被叫做竹竿的人应道,"是啊,啥事?"
"帮我这个小兄弟找下看有没有便宜房子,一个人住。"
竹竿走过来打量一下小宣说,"我家隔壁刚好有一个房子挺干净,人刚搬走,还没租出去,不过不大,只有一间。"
"一间够住了,就他自己。"黑子说,"多少钱的。"
"上一户一百五,我晚上回去问问。"
"那你上点心,这是我兄弟,当自己事办。"
"黑子你就放心吧。"
转天再见竹竿的时候,竹竿就已经把价钱谈妥了,一百五十元一个月,他领着小宣到浑南看了下房子,那家是个四合院结构的院子,小宣住的是东厢房,采光还不错,屋子不大,外面厨房里面卧室,收拾的确实像竹竿说的那样很干净,于是小宣就订下了房子,因为房东和竹竿熟识,就只收了小宣五十元的押金。小宣租好房子后,就赶回旅店,和长腿女人说了下,长腿女人没说啥,留了个手机号给他,说在城里发生什么事,可以找她,多少能帮上点忙。
他收拾好东西,告别长腿女人,坐着公交车回到他新租的房子里,竹竿领着他到五爱附近淘了床被褥和便宜的厨房用品,一共花了一百多,坐在新家的炕上,他数了数口袋里的钱只有一百多元了,虽然这一天花了不少钱,但总算在这个城市安定了下来,好歹也有个家了。
晚上在竹竿家吃的,竹竿的老婆和孩子都跟着他从老家出来了,他老婆在浑南一家工厂上班,女儿在读高中,明年考大学;儿子小一些,还在读初中。
看着竹竿一家有说有笑,小宣心里特不是滋味,他草草的吃完饭,就告别竹竿回到自己的屋子,想到自己的家人,不由悲从心来,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哭累了就那样睡着了。
他又梦到父母和哥哥在一条船上,他跪在岸边向着船哭泣,任由船越漂越远,家人的身影的越来越淡,终于消失在无边无尽的雾中。
醒来看到被打湿的枕巾,他知道自己又做噩梦了,想到梦里的船,他总觉得自己的一生和船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但到底怎样的关系他也说不清楚。
下午干完活回来的时候,他在路边的旧书摊上买了几本小说月报和一本办公软件的书,虽然眼下用不到这些,但将来也许会用到的,不如现在多学点,另外,他还买了一个日记本,准备用来写日记,记录下自己这段生活,他想,如果自己真有一天发迹了,一定要把这些文字写给子女看,写给世人看。
"八月三日,晴,今天运气不错,自己接了一个背水泥的活,没有和黑子一起,自己背了一百袋水泥上三楼,赚了一百五十元,这是做零工以来赚的最多的一次了。"
"八月十四日,大雨,没有出去干活,在家看了一天书,又想起了婉儿,不过即使想起也没有什么用了,昨天打电话给她,听说她已经和那个人订婚了,大概年底会结婚吧。"
"八月三十日,多云,今天打扫了一天卫生,才赚了五十元,实在是太少了,明天要加倍努力。"
"九月一日,晴,如果读书的话,今天都开学了,好怀念大学的同学们,不知道他们都过的怎么样了,我好想念他们,包括婉儿。明天要给老五和老四打电话。"
"九月十一日,阴有阵雨,我今天花了100元从黑子手里买了个看起来还很新的手机,可能是谁偷的吧,不过管不了那么多呢,终于有手机了,不过买卡又花了我差不多一百元钱,联通好黑啊。"
"九月三十日,晴,婉儿要订婚了,我好痛苦,我还在爱着她吗?这段感情我究竟什么时候能放下,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十月十日,阴,天有些凉了,活也不是很好找了,连续两天没有啥活干了,要不要想点别的啥办法呢?"
小宣看完自己几个月来的日记,又在枕头下面将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开始盘算以后的日子,天气冷了,鲁园那边的零工活越来越少了,有时甚至整天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活,黑子和他的同乡都已经回老家了,他没有老家可回,还要在这里呆下去,总要找点什么活干。
他坐在炕上盘算,忽的想起何倩曾说过她十月份要去广州,也不知道去了没有,自从离开江城后他就没有打过何倩的电话了,有时想打,但怕她又提起婉儿的事,难免伤心就作罢了。
他在包里翻出何倩江城家里的电话,拨了过去,是何倩的妈妈接的,听她说何倩八月份就离开江城,到沈阳打工了。
沈阳,他闻之一愣,何倩在沈阳。何倩的妈妈也不知道何倩在沈阳的电话,他正想挂了电话,何倩妈妈让他把电话留下来,说何倩最近可能会打电话回来,她把他的电话留给何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何倩的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他跑到五爱批发市场和南塔鞋城转了一圈,发现天冷后这边的生意似乎好起来了,准备年货的外地客商蜂拥而来,大包小包的把货物往家乡运,看到不少的倒骑驴在这边拉货,小宣也动了想干这个的打算,想想自己有点孤单,就急忙赶回去问竹竿,竹竿对他的想法不是很感兴趣,但还是热情的帮他买二手倒骑驴,两个人跑了很多地方,终于看中一辆八成新的还有牌照的倒骑驴,价钱讲到三百五十元就讲不下去了,小宣算算也差不多了,就买下来了,骑着倒骑驴载竹竿往回赶。路上,竹竿一个劲的说这个倒骑驴买的划算,因为车上啥都用,再弄根绳子就能干活了,小宣听他说起绳子才想起要弄根绳子,就在路边日杂店买了两根绳子,又买了些酒菜晚上在竹竿家小小庆祝了一下。
尽管他不迷信,还是在黄历上看了个好日子才骑着倒骑驴去五爱市场找活干,一去到就有个外地的客商让他帮忙把货送到货栈,而且货很多,他足足拉了三车才将货全部拉完,拿着到手的四十元钱,他激动的差点哭出来,这是他的第一桩生意啊,没想到这么顺利。接下来的一天都很顺利,到下午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赚了一百多元钱了,但是这个工作量可比打零工的时候大多了,又要抗货又要拉车,因为市场附近的路货多路窄根本骑不动只能拉着。不过想到赚钱他的兴致又上来了,他要赚钱,要拼命的赚钱,再也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虽然不是每天都能赚一百多元,少的时候只能赚二三十元,但起码收入相对打零工时稳定多了,小宣也渐渐习惯了这份工作,而且也有了几个固定的档口干活,只要有活档口都会给他打个电话看他是否有空。没事的时候他就把车停在五爱客运站不远的地方,在那里看风景,其实是看坐车的男男女女,有的时候他也有想要走车去旅行的想法,如果有钱,他想,他一定要走遍中国的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