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占地极广,从高空看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回字形建筑群,而王枫他们所处的地牢,恰恰就在回字形中间的那个口字里,处于王府最中心的位置。
"妈呀,这还是人呆的地方吗?"看着眼前仿佛乱葬岗一样,遍地都是尸体的王府,王枫目瞪口呆。
虽然心中早已隐隐猜到,但是当亲眼见到如今仿佛人间地狱一般的王府,王枫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颤。
地上的尸体多不胜数,其中有黑衣人的,有王府侍卫的,有王府下人的,其中,有不少人王枫认识,哦,不!应该说是叫得上名字。
而现在,他们却变成了一具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他们的血,流到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溪,一条红色的小溪。
生前,他们是敌人,是对手。
而死后,他们的血却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地上甚至没有落脚的,每走一步,王枫都要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不慎,就让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王枫侧过头,瞥了一眼左前方的那对师徒,只见他们面色如常,没有一点动容之色,甚至王枫还亲眼看到他们平静地跨过一具黑衣人的尸体。
那可是他们墨门的子弟。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王枫第一次,第一次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一丝惧意。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残酷而又真实。
弱肉强食,一切都是这么的简单。
这里不像他所处的前世,还跟你讲人权,跟你讲法律,跟你讲道理。
这里只有拳头,只有刀剑。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后血溅五步的事情在这里多不胜数,甚至是家常便饭。
人命,在这里连草芥都不如。
小草起码还有一段平稳的生活,再被动物食用。
在这里,在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你的生命,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杀人者和被杀者。
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道理可讲的。
不过,这个却只针对于有实力的人。
有实力的人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肆意妄为,而不会有丝毫顾忌。
而人们多数只会羡慕,只有那些少部分有切肤之痛的,才会痛恨。
比如王枫的父亲王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虽然明面上被人们骂为屠夫,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叹息,我怎么就不是王恬呢!
甚至连那个墨家钜子,他都不是为了他的弟子们而痛惜。
他只是担心墨门的实力受损而已。
这——就是乱世。
黑衣人左手扶着那个老者,右手持剑,一路上势如破竹。每每,王枫都只见一道清光闪过,一些杀来的王府侍卫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可是,王枫清晰的发现,越靠近大门,王府的侍卫就越来越多,仿佛杀不胜杀一般,虽然前面已经有很多侍卫做了榜样,但是其余的王府侍卫似是根本不惧生死,依旧嗷嗷大叫地向他们冲来。
那黑衣人怡然不惧,将那柄青锋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仿佛一个巨大的光罩一般,冲进来的王府侍卫不是变成两半就是被切割成一团血肉。
虽然明知道没有危险,呆在光罩里的王枫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丝丝惧意,生怕万一黑衣人后力不济,自己恐怕就要跟这里躺在地上的人一样,变成一句冷冰冰的尸体了。
※※※
王府,门外。
"大人,不行啊,王府的大门实在是太坚固了,兄弟们怎么努力都撞不开呀。"一名衙役从台阶上跑下来,满头大汗的对咸阳令说道。
咸阳令正在来回踱步,一听到衙役的声音仿佛满腔的怒火有了发泄的地方一样,立时劈头盖脸的一阵臭骂:"你是猪啊,不会找梯子从墙上爬过去啊,王府这么大,这点还用我教?"
衙役不敢顶嘴,擦了把汗,委屈地道:"大人,那也试过了,但是王府的院墙实在太高,而且爬过去的兄弟都没有活着出来。"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此时咸阳令完全没有了主见,本来他以为王府只是失火了,他赶忙召集人马过来救火。
到了门口,却发现原来是王府进了刺客,还关上了大门,他一边派手下撞门,一边又派人向城卫军报信。
谁知,现在连这王府的门都打不开。
"天亡我也。"听着王府传来的阵阵喊杀,虽是隔着门,咸阳令也能想象到里面是何等的惨烈。
本来若是王府失火,凭他家族的势力要是肯花些金银。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丢个乌纱帽罢了。
可是现在,王府进了刺客,他身为咸阳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甚至,有些人为了摆脱干系,落井下石也说不定。
现在不是丢不丢官职的事情了,而是能不能保得住性命了。
他在秦国混迹多年,可是清晰的知道王恬在整个秦国有着何等滔天的权势。
"大人,小人有一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衙役偷偷抬头望了面如死灰的咸阳令一眼,轻轻问道。
"快讲!快讲!"仿佛是落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咸阳令急忙对衙役说道:"若是可行,我当重重有赏。"
"大人,这王府大门坚固异常,非人力可以为之。不若将那攻城木调来,那攻城木连高大的城门都可以撞开,区区此门,定然不在话下。"衙役心中窃喜,面上却正色对咸阳令道。
听了衙役的话,咸阳令心中似是有一块大石落地,喜道:"不错,不错,此计甚妙,你快去城外大营,带上我的印玺,将那攻城木调过来。"
说着,咸阳令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交给衙役,沉声道:"你放心,事成之中,我一定重重赏你。"
"诺",衙役接过锦囊,对咸阳令欢喜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看着渐渐隐入黑暗中的衙役,咸阳令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这下,我的命应该保住了吧。"
※※※
王府,地牢。
"有点意思,居然逃了?"青衣小厮走进牢房,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牢,自语道:"看来这个王枫能耐不小嘛,居然可以凭一己之力脱困?"
"咦,这是?"突然,青衣小厮目光一扫,看到地上被黑衣人劈成两半的铜锁。
"这锁乃是由铜精练成的,万斤铜矿石才能炼出这么一点,看着切口,显然是用剑一下子砍断的。若不是有绝世的神兵,那就是劈开此锁之人的功力恐怕已经快要步入先天之境了。"青衣小厮蹲在地上,摸着两截铜锁光滑如镜的切口,自付道:"难不成是王枫?"
"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青衣小厮摇了摇头:"就算他打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功力,一定是别人帮他脱困的。"
一瞬间,青衣小厮便否定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来人啊,有人越狱了,犯人逃跑了。"
突然,青衣小厮的左侧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侧身看去,只见一个全身被脱得精光的狱卒,正挥着手,大喊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青衣小厮走了过去,看着全身上下被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的狱卒,眉头一皱,不悦道。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禀告,有人越狱逃跑了。"
看着眼前这个好似颇为神气的王府下人,狱卒不耐烦道。
就在狱卒刚刚把话说完之际,突然,青衣小厮的手闪电般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整个人提到了空中,不消片刻,狱卒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你到底说是不说,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看着脸已经变成了猪肝的狱卒,青衣小厮冷冷地道。
"我说,我说。"狱卒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青衣小厮,掐着狱卒的手松了松,淡淡道:"说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狱卒趁着这个当口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青衣小厮道:"原本关在这里的两个犯人趁我不备,将我打昏,已经逃出去了。"
因为王枫的身份事关机密,所以曾嬷嬷并没有告诉狱卒王枫的真实身份。
而且王枫原本王府就很低调,基本上足不出户,王府又大,故此狱卒根本不知道王枫真实的来历。
青衣小厮眉毛微微一挑,冷声问道:"那两个犯人,其中是否有一个小孩?"
"原本这里是被关了一个小孩,但是不知为何,在地牢中打昏我的是一个少年和一名老者。"感受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又紧了紧,狱卒赶忙对青衣小厮说道。
青衣小厮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咔嚓",地牢里突然传出一个骨头断裂的声音。
"你"狱卒脖子一歪,眸子瞬间黯淡。
"砰"
"怎么变成一个少年了呢?"
冷冷地瞥了眼摔在地上狱卒的尸体,青衣小厮疑惑的想着。
接着,青衣小厮的背影消失在地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