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感受到了汉娜凝聚的那股风,只是不知道她要怎么用,当他看清滚烫的热水涌向自己的时候,才完全明白过来,暗骂对方的狠毒和机智。眼看这股热水就要泼到自己身上,慌乱之中也未多想,利用大地系魔法,迅速在自己身前召唤出一道土墙,他要是细想这道土墙会招致的难堪,估计他宁愿被烫到也不会这么做了。
巴菲特惊奇的看着这道土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魔法,他平时最喜欢用火系和水系魔法。只见无数颗细微的尘粒密密麻麻的紧挨着排列在一起,它不像人为建筑的墙是泥巴,尘土的颗粒都被水稀释后粘在一起,这道墙的每一个尘土颗粒之间都是有缝隙的,不是紧挨着的,也就是说它们是悬浮并彼此靠近的。有密集物体恐惧症的肯定不敢用这个魔法,光是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颗粒,就要恶心的要死。这道墙凭空直立于男人面前的地上,大概两米高,十厘米厚。
当看到竖立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的墙时,男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危难总算被挡住了,暗自侥幸。
汉娜的那股劲风推着滚烫的水冲向男人时被土墙挡住,但是这些悬浮物并不能阻挡住强力的风。水接触到尘土的颗粒时被黏住,与尘土一起变成泥巴,但是当风经过时,那些尘土被风推着直接吹向了男人,所以,男人虽然躲过了被开水烫成死猪,但是却被风和土吹成了个泥人儿。
男人慌乱中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当这股沙尘暴过去的时候,他把手拿下来,把面对着他的纳特岛人笑的前仰后合,有几个捣蛋鬼竟然笑的直接在地上打滚。而海盗们由于是面对着男人的后背,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对面笑的要死的纳特岛人,觉得莫名其妙。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汉娜也笑弯了腰。
男人身体前面的衣服上被糊上了厚厚的泥巴和尘土,眉毛上由于被覆盖了太多的尘土而变成了土黄色,远远看去,好像一个黄眉老头儿。头发上也积累了大量的尘土,有些还不断的往下掉。脸上手没挡住的地上也满是泥巴,看起来非常滑稽。
男人又是难为情又是恼羞成怒。弯下腰不停的吐口水,试图把吹到嘴巴里的泥土吐出来,又是不停的咳嗽,大概土都吹到嗓子眼儿了吧。
巴菲特看着那男人的窘相,笑的捂着肚子打滚,汉娜本来强制自己停止笑话男人了,转身看到在地上滚得浑身泥土的巴菲特,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男人在众人面前被取笑这么久,自尊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用手疯狂的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尽快恢复常态,再次投入到战斗中,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对面这“小子”打的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汉娜似笑非笑的问:“大叔,整理好衣服了?”
男人脖子上的筋根根暴突:“雕虫小技。”
汉娜也染上了巴菲特耍嘴皮子的坏毛病:“这么一个小小的雕虫小技就把你弄得这么狼狈啊?”
男人死鸭子嘴硬:“只不过暂时让你占了上风罢了。”
汉娜也不客气:“是吗?我可是很争强好胜的哦,你要小心啦。”
汉娜虽然得意刚才自己的计谋,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对方是中级魔法师,而且作为海盗,肯定也是身经百战的,自己虽然平时都跟身边的护卫过招,但是他们都不敢真的对抗自己,所以对于自己的实力,汉娜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具体的作战计划只能是见机行事,万一有什么不妥,汉娜下意识的想到了巴菲特,嗯,虽然那家伙没个正行儿,但是肯定会在危难时刻帮自己的。
想到这里汉娜移动身形,逆时针走了九十度,让两人的阵营横在海盗们和纳特岛的人中间,这样侧对着巴菲特,更有利于他观战,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支招。虽然汉娜很要强,打死都不想被那个家伙指指点点,但是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任性,毕竟输了之后遭殃的不只是自己的自尊,更重要的是整个纳特岛人的安危!
巴菲特看着汉娜镇定的样子心里大呼“这是一说么女的啊!怎么可以面对一个同等级的魔法师如此镇定!”小兽默默地说:“大哥害怕那位小姐。”巴菲特也在意识里默默的训斥小兽:“小孩子别瞎说,我那是担心,担心知道吧?长此以往都要变成男人婆了。”
小兽好奇的问:“什么是男人婆?”
巴菲特随口答道:“就是很像男人的女人。”
小兽追问:“女人怎么会像男人呢?”
巴菲特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嘘,继续观战,观战啊。”
汉娜把手伸进魔药袋里,想着这次要用什么魔法对付男人,没想到男人快她一步。
男人从魔药袋里抓出一些魔药,汉娜仔细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波动,在经历刚刚的羞辱后,男人肯定会施以报复,不知道会用什么狠毒隐蔽的招数呢。
汉娜的眉头皱起来,感知范围内的魔力有些许震动,但是这种震动并不是来自空气,男人用的不是风系魔法,而空气的温度恒定,也不是火系魔法。汉娜屏气凝神,祛除脑中一切的杂念以及声音,尽量精确的感受着这股力量。
感知能力是魔法师一项重要的技能,或者说工具,感知的范围及精确度,能够帮助魔法师在对方施放魔法之前得知对方的招数或经由的途径,帮助自己提前做好防备,以便很好的躲避或进行攻击。
当精力足够集中后,汉娜感知到这种震动来自于自己脚下的大地,男人用的是大地系魔法,但具体究竟是什么魔法,以汉娜的等级还不能提前预知。
但是作为上级魔法师的巴菲特却清楚的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感觉到地下正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凝聚,好像某一处的地下结构被强行挤压到一起,形成一个柱状体,正在积蓄力量,正要准备冲出地面。
对方用的是岩锥裂。
巴菲特看到汉娜一副盲目的样子,肯定是没有看出对方的套路。怎么办?如果大声告诉她,海盗们肯定觉得比赛不公平,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如果自己保持沉默,汉娜就会有危险。在这紧急关头,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巴菲特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只有这样了。”
“汉娜,你左边有一条蛇!”
正在专心感知魔力的汉娜冷不丁被巴菲特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并没有反应过来,仔细品味一下巴菲特的每一个单词,两秒钟后终于知道了巴菲特喊得是什么意思。顾不得向左侧查看一下,“啊”的一声尖叫,撒开双腿,转过身,拼命向相反的方向跑。
“膨”的一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汉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被吓了两次,身体被惊得一哆嗦。停下脚步回过头,发现在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冒出一段石柱来。
那石柱大概有两米高,呈不规则的锥形,底下粗粗的,越往上越尖利,到了最顶上,基本上就是尖锐的刺了,汉娜这才看得出是岩锥裂的魔法。怪不得自己感知不到对方的招数,岩锥裂是一个很特殊的魔法,中级魔法师就可以使用,但是却只有上级及其以上等级的魔法师才能在魔法释放出来之前提前感知到。
汉娜看了一眼巴菲特,那家伙正得意的看着自己,脸上带着笑,仿佛如释重担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刚才站的位置的左侧,哪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出现啊!聪明的汉娜立刻明白,这只是巴菲特想要救自己的一种隐晦的方式,对着巴菲特感激的笑了笑。
但是这种事情要是被海盗们发现巴菲特是故意的就麻烦了,于是汉娜故作生气的对着巴菲特吼道:“你鬼吼什么啊?竟然骗我!”
巴菲特立刻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刚刚我明明看到的啊,好心提醒你,你还这么嚣张。”
汉娜不相信的说:“是吗?我这么没发现你眼神这么好啊。”
巴菲特撇撇嘴巴:“不相信就算了,下次看我还提醒你。再提醒你,我就是小狗!”
汉娜挖苦道:“你哪有小狗可爱。”
不明真相的众人看着这俩人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了架,个个脸上挂起了黑线,脑袋后直飞乌鸦。我说大小姐,你是有多不重视这场打斗啊?还有闲心思在这里斗嘴玩儿。
海盗头子斧头男忍不住骂道:“都别吵吵了,爷爷的,吵得老子脑仁儿疼!”
巴菲特回敬道:“关你屁事!”
于是巴菲特和汉娜之间的斗嘴变成了与斧头男之间的骂战。看着这群笨蛋,魔法师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只有他知道,巴菲特的绝不是在无理取闹,他是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提醒汉娜摆脱自己的岩锥裂。本来以为岩锥裂至少会给实战经验不足的汉娜造成一些伤害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小子竟然坏了自己的好事!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自己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男人恨恨的看了一眼巴菲特,那家伙竟然在与斧头男骂架的空档白了自己一眼。男人气的喊道:“都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继续打了!”
斧头男这才后知后觉,只顾着跟那小子喷口水,差点耽误了大事,于是乖乖住口,不解气的看着巴菲特。
巴菲特偏偏不生气,优哉游哉的继续当回了观战的观众。
汉娜意识到男人是作战丰富的人,要再这么纠缠下去,自己早晚会吃亏,不如速战速决,以奇招打败对手。
汉娜召唤出一个风系的魔法,在她的手从魔法袋里出来的时候,巴菲特注意到,她狠狠抓了一大把魔药,好像跟那些魔药有仇似的。
汉娜选用了风系魔法里的尘舞,这是一种迷惑敌人的障眼法,施放魔法后,会根据释放者的等级高低和使用的药物的多少,魔法的威力也不同。在魔法发挥作用的范围内会尘土飞扬,以至于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释放者之外的其他人都看不清自己周围哪怕5厘米的距离内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种魔法一般用于魔法师在打斗时逃跑,因为即使对方看不到你,如果你发起进攻的话,对手还是能清楚的感知到斗气的波动从而加以防范。
对面的男人对汉娜突然发起的这一魔法非常不解,按理说这个傲慢的家伙应该不会就此逃跑的,那施放这个魔法又有什么意义呢?攻击吗?自己的感知能力已经全部打开,而且自己与他是同级别的魔法师,如果他有发起进攻自己能够感知的到,但是此刻很安静,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就在男人认真的感知着自己周围的斗气波动时,他听到身边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要细听来自哪个方向时,腰部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男人把手放在疼痛的位置,湿湿的,粘粘的,把手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股甜腥的味道。
渐渐的风沙听了,这是观众才看清风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用力压着腰部,有鲜红色的血不停的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在伤口处有一把匕首的柄露出来,整个匕首的刀刃部都没入男人的身体里。男人痛的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脸颊。
汉娜则很平静的站在男人对面,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扭过头,朝巴菲特眨眨眼。
男人咬着牙齿说:“作为魔法师,你怎么可以使用冷兵器?”
汉娜潇洒的回答:“你也没说过不许用啊。”
男人愤怒的吼道:“你是我们魔法师的耻辱。”
汉娜学着男人的语气说道:“我才不管什么耻辱,打赢才是王道。”
海盗们看到自己的中级魔法师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瘦小的“小伙子”解决了,再也不敢说出比试第三场了。
为首的斧头男挥舞着斧头给自己壮胆,喊道:“喂,你们听着,你们这种卑鄙的行为彻底惹恼老子了。”
汉娜不甘示弱:“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斧头男叫嚣着:“老子要回去告诉大哥,带着弟兄来把你们全杀光!”
巴菲特在意识里说:“小兽,该你出手了,看那王八蛋还嚣张。”
小兽会意,并不以真身出现,只是稍微发力,用了冰系魔法,无数尖锐的冰剑朝着喊叫的斧头男飞了过去。
除了巴菲特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小兽的存在,于是在他们看来发生了闹鬼事件。在场的人每一个人动手,却凭空出现了无数的冰剑杀死了斧头男。海盗们都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巴菲特大喝一声:“还不快滚!”
众海盗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作鸟兽散,连滚带爬的朝自己的船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巴菲特向酋长和蜜亚公主告别。
酋长愁眉不展,巴菲特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酋长不必担心海盗回来寻仇,其实我有事相瞒,我与希克岛上的海盗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正好借这个机会前去报仇。”
酋长惊喜的看着巴菲特:“此话当真?”
巴菲特说:“我骗你干嘛,之前因为怕你们误会,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既然纳特岛暂时没有危险,我也要离开去希克岛了。”
虽然巴菲特表明了自己要去报自己的仇,不过老酋长仍然千恩万谢的。巴菲特走的时候蜜亚眼睛都哭肿了,汉娜鼻子冷哼一声,表情很不爽的样子。
巴菲特忽然想到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汉娜本来以为自己会与巴菲特一起去希克岛,没想到巴菲特却要赶她回埃罗帝国。
“你凭什么赶我回去?我有人身自由好吧?”汉娜气呼呼的说道。
巴菲特好言相劝:“你还是回去吧,你可以回去对公会的那帮家伙说你帮助纳特岛赶走了一伙海盗,他们会让你进公会的。他们若不信可以来查啊,整个纳特岛上的人都是你的证人。”
汉娜吼道:“不光是因为要进公会好吧?我想要去探险!你凭什么不让我跟着!”
巴菲特只好说出实情:“这次去复仇太危险了,我怕你有什么危险。”
汉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可还是满脸的愤怒。
巴菲特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让汉娜相信自己确实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见巴菲特意已决,汉娜也不好说什么,转身走上另一条船,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巴菲特叹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何尝不想汉娜跟在自己身边呢,有美女相伴真是赏心悦目啊,可是还不了解希克岛上的情况,万一冲突起来,汉娜被人认出是个女孩儿,战斗经验又不丰富,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保护她。
下午三点多钟巴菲特踏上了希克岛的土地。
希克岛与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并不是到处满脸横肉拿着板斧的海盗们,而是看起来和纳特岛差不多,有商贩,有渔民,有挎着篮子买菜的人。看来海盗的隐蔽性很好,至少不那么招摇。难道这群莽夫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虽然希克岛是纳特岛的几倍大,但是大家几乎都彼此相识,所以巴菲特这样一个生面孔走在街上,一路上招来了不少侧目。
“老子又不是美女,看什么看!”巴菲特不爽的在心里骂道。看来先要找个地方稳住脚。可是以什么方式呢?住旅馆?自己带在身上的金币不多,不能因为住宿问题就花光啊。
巴菲特心想,反正现在还早,先到处走走吧。这样边欣赏岛上的风景边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居民区,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外。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房子,远远的离开了这个城镇,巴菲特想难道这里还有隐士不成?
踱着步子慢慢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家铁匠铺。门口歪歪斜斜的竖了一块牌子——招学徒。
巴菲特狡黠的一下,径直走过去敲起了门。
希克岛迎来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清晨。
在一片荒芜的旷野里,一座又破又烂的小木屋里腾起一阵阵青烟。除了它以外,可以说附近辽阔的区域荒无人烟。
木屋没有门,一个皮肤黝黑又高又壮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粗制的烟卷走出来,顺手提起一根长凳放下,然后坐上去,一只脚踩在长凳的一头。他望着碧蓝的天空,得意地感叹道:“你瞧瞧,这里的环境多美!对于铁匠来说,这里可以说是世外桃源!喂,巴菲特,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被叫做巴菲特的是一个年约十八的男子,中长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长得有几分书生气。他没有外面的男人那么壮硕,但也不算瘦弱。只是与一般铁匠相比,他的肌肉看起来确实单薄了点。此时他正在木屋里擦洗铁砧上的灰尘。
巴菲特懒得理睬男人,男人却依然享受地喊道:“铁匠铺后面就有一座熔岩池,这是天然的熔炉。西方大约二十公里外就是冥河的源头,北方大约五十公里则是伟大的斯克罗帝国首都云城,东边四十公里处则有止水城,北海最伟大的铁匠公会就屹立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巴菲特,你看看,我是不是选择了一个最佳的地段?”
巴菲特擦洗好了铁砧,瞪了男人一眼,他不高兴地说:“是啊,格兰特大叔,您的确选了一个非常好的地段,以至于我们铁匠铺开业一个月来连个路过的活人都没看到!”
格兰特吐掉快要烫到嘴唇的烟卷,不耐烦地说:“年轻人,你不懂!知道为什么我放弃城镇里的铁匠铺带你来这里吗?”
巴菲特小声嘀咕:“是因为您技不如人,在城镇里已经没有人找您锻造物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