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方的小子,今日之事本座铭记于心,他日再见,必报今日被辱之仇!”孔九宵的身形虽已远远遁走,但他的声音却是十分清晰的飘至方白衣与梅吟雪的耳中。
“呵呵呵!”方白衣的眼神闪动,仰天长笑道:“孔九宵!他日再见之时,必是你魔门诸宗授首之日。”
梅吟雪那小巧的鼻子微一扇动,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这些魔教凶人,虽然实力不佳,但嘴上的功夫却是如此了得,明明是大败遁走,却非要说什么场面话!”
方白衣轻轻一笑,淡然道:“嘿嘿,他必竟是数千年前便名动天下的修者,今日大败而归自然是心中不愤,如此说话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上海一地经此数战之后,已是元气大损,唉,可叹一个人杰地灵之处,现在却已是灵气大损,绝非宜居之地啦!”语气中悲悯之色显而易见。
梅吟雪点了点头,也是一阵的沉默,两个人面对着面前的一片废墟心情十分沉重。却正在此时,一阵警笛声划破夜空,这两人的目光一闪,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两道金虹冲天而起。
面上掠过强劲的夜风,时已凌晨,天边一线白光透出。方白衣与梅吟雪相拥而抱,就那么凌空飘浮在数百米的空中。
方白衣冷冷的注视着脚下那忙碌的人群,心中是感慨不已。回想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简直是九转十曲,不可思议之极。他本是一个落魄的农村青年,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遇道家奇宝,踏入了神秘莫测的修行界,更屡经大战。昨日他还是一个时时为食物担忧的普通人,现在却已是拥有了强大力量的绝代人物。
“方大哥,在想什么呢?”梅吟雪声音飘入方白衣的耳中,一股清香自梅吟雪的身上送入方白衣的鼻端。
“哦,没什么,……”方白衣的思绪陡然而醒,顿了一顿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前,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四处奔波的求生者,今天却……”说到这里,方白衣的手轻轻的在梅吟雪的腰上捏了几下。
“格格……”由于感到一阵麻痒,梅吟雪轻轻一笑,双手伸进方白衣的腋下,轻轻的搔了几下。
“哈哈,”方白衣也是一阵大笑,身形一起一道金光掠出百丈之外,他的声音却落在了梅吟雪的耳中。
“吟雪,不如咱们就此杀上雁荡山夺天峰,一举挑了他天道宗,为梅老伯和天一道长报仇如何!”
一声轻雷过后,梅吟雪双剑合一,青虹经天而过。“对啊,这个时候正是好时候,那南宫独此时身负重伤,天道宗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咱们正该前往夺天峰查探一番!”
“吟雪,看你能否追得上我。”一阵笑声如清风徐过,方白衣的金身御剑之法全力展开,一道淡淡的金虹在天幕掠过。此时天边一线红光闪过,云海之上一轮明日跳出大地,万道阳光迅速的洒向了这屡经大劫的上海市。
“哼,方大哥,吟雪不信,倒要与你比试一番!”梅吟雪的双剑合一形成一个青色光球,突的一声轻响急掠而走,尾随着方白衣向着雁荡山方向飞去。
雁荡山,古之名山,虽不如黄山之秀,九华之灵,峨嵋之峻但也是古木参天,风景怡人的修行胜地。自从两千年前天道宗避居此山之后,绵延数百里的雁荡群山不知流传下几多动人的神话传说。
夺天峰的情形类似于黄山千秋峰与峨嵋朝天谷,常年被罩在云雾之中,也是被山中游客与周边居民视为禁地。而且由于最近黄山、九华山、青城山等名山大川多有怪事巨灾发生,所以三日前夺天峰周围一百里左右已被当地政府所封,列为军事禁区,限制常人进出。
夺天峰道德观就是天道宗的隐居之地,这座道观本是秦汉之时所遗的一府破败之地。但经过天道宗两千年来的苦心经营,此刻竟已是一片占地数万亩的巨型建筑群,更由于天道宗出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南宫独,将道德观以五行之地分列,配合天道宗九玄大阵以增强道德观的防御之力。
在这一片巨型建筑群里,一座高塔平地而起,显得那么卓而不群。这座高塔高可百米,周围灵光不断,塔顶之上青光湛然一挂铜钟悬于其上,这正是天道宗的镇宗之宝震天钟。此钟内合五行之气,外接八门之密,最大的作用是用来稳定地脉,以使道德观能够在天灾巨难面前安如泰山。震天钟之上三个大字虚空闪现,“天道宗”!
此刻这震天塔前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除了南宫独带走的十万弟子之外,天道宗所余下的这数千弟子尽数齐集于此。
震天塔的塔顶之上震天钟之下,三人并排而立,中间的那人一身青衣长发飘然,背后一柄长剑闪闪放光轻吟不断。他正是天道宗的掌教南宫独的师父北宫权!
“……南宫独大逆不道,将为师困于后山困龙洞中,更违背祖训,提前放出了三位师叔,更谋一己之私欲要一统道门,造成生灵杀劫,此人当真是我天道宗千年未遇的逆徒!本座今日当众宣布,免去南宫独的掌教之位,逐出天道宗!”
北宫权的话音刚落,塔前的这数千弟子一阵喧哗,乱成一团。数月之前南宫独突然当众宣布北宫权羽化而去,不由分说接掌了天道大权,却没想到将北宫权困在了后山的石洞之中。而今天北宫权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这些人本来就吃惊不已,等到震天钟响诸弟子齐聚之时,北宫权又当众说出这一番话,当真令这些天道弟子有些无所适从。
北宫权望着脚下乱哄哄的人群,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我天道宗千年来耗尽心力,在世间挑选良才,却没想到教出这么一群毫无定力之人。真是……”
想到此处,北宫权长叹一声。
“北宫兄不必如此,贵宗突遭大变,也怪不得这些入室弟子。”站在北宫权右边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道人,一双眼睛青芒湛然,望着脚下的人群轻声劝道。
左边那个却是一个身穿黄袍的老者,身高当在一米八十之上,身形魁梧背后背着一柄奇形法器。此人看了眼那矮道人,随声附合道:“飞云道兄所言不错,贵宗弟子虽然俱是人中大材,但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突然了一些,有些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北宫权摇了摇头,惨然道:“飞云道兄,李兄,你们有所不知。本座一向器重那南宫独,本以为此人天资聪颖,能够光大本宗,却没想到……唉!”
塔上的三人一时相对默然,正在此时塔下的人群中一人高声喝道:“南宫独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囚禁师祖!今后本宗弟子当重奉师祖为宗主,将那南宫独拿回本宗治罪!”
这一声当真是一石定音,众弟子虽然心怀疑云,但北宫权毕竟是掌管天道宗两千年,此人这一声大喝当真是当头猛醒。一时间众弟子纷纷住口,平静片刻之后,这数千人拜倒在地,齐声大呼道:“弟子们恭请师祖重掌大权!”
北宫权摆了摆手,肃然道:“大家都起来吧,也是本座不能识人,以至那南宫独趁隙而起,钻了空子。今日若非玄天剑宗的飞云道长与擎天剑宗的李乘风来救,本座还不知要在那困龙洞中受多少苦呢!好了,诸位都起来吧,南宫独那斯率领本宗十万弟子离山,还不知要在世间搅起多少滔天巨浪,唯今之计,需要将这些弟子一一召回。”
北宫权的话音刚落,那飞云道长与李乘风对视一眼,两人面有喜色。
也是那南宫独百密一疏,他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北宫权囚于困龙洞中,但却没有安排得力的干将把守困龙洞。而且这等大事岂能无人起疑,北宫掌教究竟执掌天道宗多年,心腹弟子却也不少。自从南宫独当众宣布北宫权羽化之时,这些人就心有疑云,这其中疑心最大的就是北宫权的二弟子天道七英中的白羽。此人智计非凡,自知修为道法差之南宫独甚远,故此他在南宫独接掌大权时隐忍未发。直到南宫独放出天道三童,率领十万弟子大举入世之后,这白羽与七英中的红月留守夺天峰。
白羽才觉得时机已到,他多方打探,终于发现了可疑之处。那就是后山的困龙洞突然被南宫独划为禁地,自从他接掌大权之后便派座下的心腹弟子把守困龙洞,等闲不得靠近。白羽不敢擅自行动,他心知七英中的红月乃是南宫独的心腹,故此他便极力接近红月,旁敲侧击之下,这白羽才隐约感到师尊北宫权必被囚于后山困龙洞中。
但这白羽左思右想之下,自觉人单势孤,红月的权势又在白羽之上。所以白羽虽然料定北宫权就困在困龙洞中,却也不敢出手相救。万般无奈之下,这白羽抽个空子远赴云南苍龙谷面见玄天剑宗的掌教真人宫无双,又赶到漠北云天幻境找到了擎天剑宗的掌教真人陆笑。在两大剑宗掌教的面前陈述此情,道门七大剑宗向来是同气连枝,虽然彼此有些嫌隙,但当此大变之际,天下苍生大劫将至。魔门入世之时,这两大剑宗虽未出世,但也曾派出弟子四外打探,知道北宫权将掌教大位传给了南宫独。
而南宫独却也出手不凡,不过数月之间便在人间立住了脚跟。接着便吞明心、毁青城,传檄天下道宗要一统各修行派别,这番野心陆笑与宫无双岂能不明。如今听这白羽娓娓道来,方知南宫独的掌教之位来之不正,这两大剑仙本来苦于天道宗气势正盛,南宫独修为无双,而道门七宗其势已分。正在苦思本派的避劫之法,却没想这白羽一来,令得两大剑仙眼前一亮,天道宗十万弟子如果能够尽数离开南宫独,那道门之乱当可避免,七宗也可以再次联合以抗魔门五宗。
故此,玄天剑宗遣下飞云道长,擎天剑宗派出李乘风,这两个人都是两宗长老,一身修为惊人之极。所以这白羽领着两大长老回到夺天峰,斩红月于剑下,大破困龙洞救出了老掌教北宫权。
此刻这北宫权当着天道宗这数千留守弟子之面将此事缓缓道来,其间惊心之处自然令得诸弟子是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那看似淳厚的南宫独居然能够做出这等事来。
当下诸弟子是群情激愤,齐声高喊要拿住南宫独治他欺师灭祖之罪。但就在此时,道德观外巨雷响动,紫气漫天而来,两道紫龙如同闪电般在震天塔前盘旋一周。
“师父,您怎么……”这两道紫龙正是南宫独的招牌混元金剪,他力斗四大魔尊,元神受创更被终南魔君孔九宵暗算,伤了元气。
但兽童战天在一路之上将夺天峰所发生的事情一讲出来,南宫独此惊非小,他本以道门正宗自居。虽然在妖魂宗下吃了一个大亏,但他仍握有十万天道弟子,事情还大有可为。此刻这北宫权一出困龙洞,南宫独就觉得大势不妙,所以他不顾身负重伤,强摧真元以紫气遁法飞速赶回了道德观。
但等到南宫独赶回道德观的时候大变已生,北宫权已经脱去束缚,当众说出真相。这留守的数千弟子已然重回北宫权门下,当此之际除非这南宫独一举将这数千弟子尽数诛杀,否则的话,此事只要一出雁荡山,天下道门将群起而攻,就连南宫独带出的那十万弟子也未必能够再死心跟随于他。
这数千弟子一见南宫独声势夺人,虽然不屑于南宫独的为人,但南宫独道法修为威震天下。这些人如何不惊,虽然知道北宫权是他们的老掌教,但见了南宫独也是战战栗栗不敢直视。
“南宫独,本座待你不溥,这掌教之位早晚是要传给你的,你怎么……”北宫权一见南宫独,前尘往事袭上心头,老剑仙是痛心不已。一千余年前,北宫权下山择取弟子,在雁荡山脚下救了这个弃婴,本以为他天姿聪颖能够光大本门。却没想到千年之久,居然养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之人。
想到此处,北宫权眼中泪光闪现,身躯气得是不住乱颤。
南宫独虽是当今道门第一人,论道法论修盖世无双。但他毕竟不是魔门中人,对于北宫权的大恩,他也是不敢相忘,否则的话在他登上大位的那一刻,就应该将北宫权斩杀,也不会将他囚于困龙洞中。
此刻见到恩师脱困,这南宫独的心情当真是难以言表,心知数百年来苦心所诣一朝而坏,自己的飞升之愿恐怕难以达到,不由得百感交集。一时之间,这一师一徒相对无语,震天塔前一阵难奈的沉默。
南宫独仰首望着塔上的北宫权,胸中思潮翻滚,不知何去何从。他本是雄心万丈之人,一心要力压群雄,一统道界令本宗一枝独秀,更想集合天下修者之力打开天人通道以助自己飞升天界。却没想到,数百年苦算付之东流,南宫独当真是十分不甘。
也正在这气氛极为紧张的时候,道德观外又是一声轻雷响过,一道巨大的金色剑光冲入道德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