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龙卷一从天而降,一从地而升,两路齐攻,其势锐不可当。
陈狱被冰封其中,怎躲得过去?天空那道水龙卷距离遥远,速度却是比地上这道石龙卷要快上许多,两道龙卷在同一时间逼近了陈狱。
仅仅是逼近,陈狱便感到刀劲汹涌扑面而来,割得自己全身发痛,陈狱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一无力一刀之后,却有如此恐怖的后续攻势,而自己又被冰封,根本是砧板上的羊羔—任人宰割。
两道龙卷逼到了陈狱的面前,陈狱拼命挣扎,试图将冰封着自己的冰块震碎,然后闪开,但已经来不及了,陈狱运功刚刚将冰块震出一丝裂缝,两道龙卷便扑了过来。眼见自己就要被李刀光的这招“破山川”击中,而自己又没有办法,陈狱不甘的大叫一声:“可恶啊!”叫声洪亮,但顷刻之间就被两道龙卷淹没。
两道龙卷将陈狱卷在其中,众人已看不到陈狱的身影,只见水石交击,溅出滴滴水珠。溅出来的前一刻还是清水,下一刻却带了一丝黑色与绿色混合的血迹,不用问,这定是陈狱的血。有血迹的水花越来越多,也不知道陈狱流了多少血,两道龙卷却还未停止,穿过一次陈狱的身体,又转过头来再攻一次,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道陈狱痛成什么样子,想必是在其中凄厉痛叫吧?但两道龙卷的风声使得众人根本就不知道陈狱现在的状况如何。
两道龙卷来回交攻三次后,终于散去,由于太过强猛,龙卷席卷之处的地面上,形成多处形状不一的坑洞痕迹,陈狱站在当地,只见其用八条尾巴包裹着全身,其中五条被斩去了半截,黑绿色的血从伤口流了下来。众人一见,心中大为震动,心中均道:“没想到陈狱竟然会如此顽强,中了这可怖的刀法竟还没有死!”只有东瀛忍者军团不为所动。
李刀光冷冷一哼,道:“果然是个妖怪。”刘剑影道:“是啊,凡人中了你这一招,哪有不死的道理?只不过这家伙比我们那边的陈狱要差太远了,根本不是你我的对手。”李刀光点头道:“恩,但现在这里,也只有我们才能够击败他。”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陈狱却是十分恼怒,大喝一声,将尾巴振开,血撒了一地,喝道:“你们两个小娃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脚一跺地,飞身一拳照着李刀光的面门打去。李刀光左手一捏,将陈狱的拳头捏在了手中,冷笑一声,道:“你这一拳根本不痛不痒。”然后将单刀往地上一插,右手成拳,猛的一拳打在了陈狱的腹上。这一拳力道甚强,虽然陈狱与百鬼融合,已没了痛感,但还是退了两步,李刀光又道:“这才是拳。”
陈狱大叫一声:“可恶!”正要再次攻上,却没法发动攻击。陈狱一惊:“怎么会这样?”林无悔哈哈一笑,道:“刀光这一拳将陈狱的神经打得麻痹,虽然他没有痛感,却也暂时没法攻击了。”陈狱闻言大吃一惊,踉跄着又退了两步,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融合了百鬼的力量,却连两个小娃也敌不过,为什么?”
刘剑影飞速闪身上前,只见剑光一闪,陈狱的一条胳膊便遥遥晃上天空,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刹时血如泉涌,纵然是没有痛感的陈狱,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禁骇然大叫起来。刘剑影回剑一指,指在陈狱的面门,高声道:“这一剑,是报我无心派的仇!”陈狱一怔:“你……你说什么?”刘剑影哪里会回答陈狱?身形一闪,又在陈狱的胸口划了一剑,一道深深的伤口立时出现,陈狱“哇”的一声,再往后退了几步。刘剑影道:“这一剑,是报十绝前辈的仇!”十绝高手闻言一怔,心中均想:“我们怎么了?为什么要替我们报仇?”
刘剑影话音刚落,李刀光便飞身一跃,一刀从天而降,将陈狱的另一臂给卸了下来,在陈狱凄厉惨叫的同时,李刀光回身道:“这一刀是报我师门—逸隐派的仇!”天平真人心中愕然:“五年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刘剑影与李刀光同时出招,在陈狱左右两侧各留下了一道伤口,然后二人齐声道:“这是报我们恩师的仇!”陈狱神经被李刀光一拳打得麻痹,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李二人拿掉自己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身上留下伤口,虽然没有痛感,但心里却感到了本不应该感到的痛觉。
陈狱怪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们这么多的仇恨了?”二人不答,刘剑影走上前来,满眼的怒火,似乎就要喷发出来,高高举起长剑,道:“这一剑……”然后一剑斩下,斩在陈狱的胸前:“是青青的!”李刀光低身贴地而行,反手一刀上提,又在陈狱的胸口上留下的一道伤口,喝道:“这一刀是心兰的!”一刀一剑两道伤口在陈狱的胸前呈斜十字印在了陈狱的胸口。
陈狱哇哇大叫,边叫边往后退,二人并肩而站,指着陈狱道:“接下来,就要你的命。”陈狱连连倒退,感到头晕目眩,双臂遭卸,身上如此多的伤痕,失血过多,自然会有这种感觉,亏得是没有痛感,神智才能保持清醒,若换了常人,就算不死,也早已痛得昏过去。
听得二人说要取自己性命,陈狱看了看安静躺在地上的自己的两条手臂,自知已无法再战,自嘲的高声大笑起来,笑毕,陈狱道:“我誓要复仇,先除掉神剑门的大后援无心派,再灭神剑门,却没想到败在这两个小娃娃的手上,真是天意,天意啊!”
林无悔向前走了一步,道:“你倒行逆施,以融合之术与鬼怪融为一体,是自取灭亡之道。”陈狱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二尾猫又背我而去,我岂会败?”一直沉默无言的裴丝儿现在也开口说话了:“哼,陈狱,你也有今天?”陈狱看了看裴丝儿,笑了一声,道:“我陈狱的命早在十年前就丢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从地狱回来的鬼魂;倒是你,十绝高手之一的裴丝儿,你一世英明,却也做下了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裴丝儿闻言,身子一颤,高声道:“陈狱!你……”话未说完,陈狱又道:“各位,你们想不想知道这位裴女侠在十六年前做过什么事情?不用说,定是想的吧?好,我就告诉你们。”裴丝儿焦急道:“陈狱!你敢!”陈狱哈哈大笑:“我有什么不敢?”
陈狱扫视了众人一圈,道:“十六年前,这位裴女侠亲手杀死一个刚满一月的婴孩!而这个婴孩并不是什么邪魔外道的孽种,正是你!”陈狱目光转向靳天霖:“现任神剑门门主,靳天霖的亲生女儿!”靳天霖闻言大吃一惊:“你说什么?”裴丝儿脸色煞白,右手一翻,暗运神功,就要出手取陈狱性命,却感手腕一沉,被剑怀天按住了。剑怀天为人刚直,听陈狱说自己的师妹做出了这种事情,本来是不信的,但见裴丝儿运劲,反而想要弄清楚其中原委了,因为十绝高手威名传遍江湖,若真的有这种事发生,剑怀天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裴丝儿一急之下,反令剑怀天心中生疑,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阻止陈狱说下去了,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三魂去了七魄。剑怀天对陈狱道:“你继续说下去。”陈狱嘿嘿一笑,道:“不愧是剑怀天。”然后就继续说起了十六年前的往事。
只听陈狱道:“十六年前,十绝高手之一的裴丝儿与还是神剑门少门主的靳天霖本是一对恩爱情侣,此事,当着天下人的面,靳天霖你敢否认么?”靳天霖低下了头,道:“没错。”当年二人相爱时,并未公诸于世,所以天下人皆不知晓,靳天霖这么一认,众人无不吃惊。陈狱又道:“认了就好,那我再问一问裴女侠,你为靳天霖生下了一个女儿,对否?”靳天霖闻言大吃一惊,直直的看着裴丝儿,希望从她的口中听到答案。裴丝儿脸色如霜般冷白,没有说话,剑怀天侧目瞪了裴丝儿一眼,喝道:“师妹!是否有这么回事?”剑怀天在师兄弟中素有威望,裴丝儿被这么一喝,也不敢不说,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
靳天霖万万没有想到裴丝儿还给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来,靳天霖只知道自己有靳青这么一个女儿而已,急忙问道:“丝儿,你……为何不告诉我?那女儿现在何处?”裴丝儿浑身颤抖,仿佛是在惧怕,裴丝儿不说,陈狱却是要说的:“嘿嘿,那个孩子,就是她!”目光往靳青的身上一转,众人的视线也一齐望了过去。靳青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这么多的目光全数聚集在自己的身上,靳青也明白了,心头大震,看着裴丝儿,希望能够求证。
裴丝儿一代女侠,这时候却也流下了泪来,摇头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这语气,就是在哀求陈狱。
……
河流两岸,绿柳依旧,五年的风霜未能让它们折腰。
五年前那场激战留下的伤痕,已被无心派修复,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一般。
天空那样的晴朗,陈狱已死,世界并未变得像五年后的刘剑影说的那样,而是一派祥和。
人们欢声笑语,过着平静余生,修行的修行,练剑的练剑。
两座墓碑立在山尖,一个青衣女子跪在墓前,青衣女子,便是靳青。
靳青淡淡的说了一些话,狂风呼啸,将她的话音湮没,谁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两座墓碑,其中一座上刻着万心蓝的名字,而另一座,赫然刻着“靳天霖爱女之墓”。
没有名字,象征性的立在此处。
山尖对面,是另一座山尖,裴丝儿立在那里,缓缓的向靳青挥了挥手,靳青也站起身来,向裴丝儿笑了一笑,然后,裴丝儿的身影便隐没在了风中。
靳青走下山来,刘剑影、李刀光与樱碎已等候多时,靳青与樱碎对视,笑了一下,却发现二者的笑容中,有一些敌视。
刘剑影与李刀光脊梁骨一阵发凉,李刀光拍了拍刘剑影的肩膀,邪邪的笑了一笑,那感觉就像是,刘剑影以后还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面对一般。
四个人并肩而行,没入人群之中。
高处,与渡海一起的那个黑衣人,摘下了黑色面罩,与李刀光几乎一模一样的样貌露了出来,看着四人渐渐隐去的身影,露出了一丝微笑。
五年前,陈狱究竟说了什么,人们再也不愿提起,自然也再也没有人知道。
上一辈的人渐渐老去,新一辈的人将传承继续,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在人群中放射光芒的奇剑,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