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飞轻叹,低下头,“就算她忍住了一切,痛苦却是如同钻心般,生不如死。”很难想象,那样的疼痛,她是怎样忍住的。
女子只是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娘娘的。”转身,便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苏欣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天飞,小姐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
轮椅上的男子,看着池中锦鲤的跳跃,红莲的轻摇,轻笑着说,“是小姐将我们凝聚了在一起。”
二人离去的时候,担忧的看了一眼房内,却还是离开了,此刻任何安慰都是没用,他们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守护。
阳光倾洒在女子清雅的容颜上,面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抚摸在小腹处,就在昨日这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女子转身青丝落满床,“孩子,是为娘没用,没能守住你。”
她真的很没用,什么都没能留住,他没能留住,而此刻你也没能留住。
这个孩子是她珍藏的最后一样东西,以后都不会有了。
因为,她和他,再也没有了以后。
女子将哭泣的脸掩盖在锦被下,以为这样哭泣就可以止住,一切悲伤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夜晚,喜筵宫前大摆筵席,皇帝坐在最上方,喝了一口手边的酒,眼神却是扫了一眼下方坐着的三千佳丽。
身后的德祥自是明白的皇帝的心意,“皇上,淑妃娘娘,在路上了,听闻今夜已经好多了。”
皇帝只是带着笑意说了一句,“多嘴。”
而身后的男子,却只是笑而不语,怕是此刻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灯火通明的宫道上,女子坐在深红的软轿上,一改往日的不施粉黛,竟也是妖娆的妆容,“妃菲,我们还来得及么。”脸上厚厚的脂粉味,让她难以习惯,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妃菲看了一眼红纱背后的身影,“娘娘,莫要担心,一定来得及。”今夜本是不让娘娘来的,却听到她执意要来。而且,还让她化了如此浓重的妆容。
本是不施粉黛的清雅女子,此刻确如红莲一般的妖娆。
而一旁不放心她,跟来的苏欣,更是担忧,小姐不喜浓妆她是知道的,此刻却如此。
此刻的宴席上,贵妃娘娘自然也是姗姗来迟,“皇上,路上耽误了一点,所以来迟了。”抬眼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皇后。
皇帝也是不在意,“无事,落座吧。”
正当贵妃娘娘落座的时候,全场却又都沉默了。
皇帝看着远处走来的红衣女子,妖娆的妆容,将她本是清雅的容颜掩盖住了,也将她白日的苍白遮掩了。
女子飘然而上,并不顾旁人猜忌的目光,“皇上,臣妾来迟了。”清婉的声音,微微低下的头。
皇帝淡淡地说,“落座吧。”
早已落座的贵妃娘娘,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柔妹妹,今日的妆容真是美。”她这是要作甚,难道被他解毒了么?
不经意间抬眼看了一眼身后低着头的桃华。
身后的桃华自然也是不明白,想不到她可以这么快就恢复体力,真不愧是师兄。
乔雅看着眼前妖媚的双眼,浅笑着,“无论怎样,都没有姐姐美丽不是么?”抬眼,却是风情万种,白日里的痛苦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上座的皇帝自然也是看着台下发生的一切,眼神却只是深深的看着最后来的那人,“德祥,我要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德祥微微低着头,却也看到了今日她的改变,“皇上,也许是为了掩盖病态吧。”
皇帝低下头看着酒杯中的明月,“也许么?”
而皇帝身边的皇后却是担忧的看着她,今日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如此的苍白,此刻即便用妆容遮掩去了,却还是可以看出几分难以掩盖的疲惫。
她终于还是变了么,想要活下去了么?
宴席上很快就恢复了喧嚣,但每个人都在偷偷的看着乔雅,往日的清丽佳人,到今日的妖娆女子,竟是如此的迷人。
乔雅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微笑的喝下了唇边的酒。
台上的喧嚣,台下的叵测,就如人心的对比。
锦绣,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确如星光的湮灭,一盏盏灯火消失在黑夜中,只有孤单的打更声在夜空中回荡着。
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屋檐上,男子黑衣如墨,眉眼间都是冷淡,双眼却是溢满悲伤,“孩子。”
他从怀中掏出竹萧,今日的夜色竟是这样的悲伤。
男子将竹萧放在唇边,清幽而悲伤的箫声,在空中飘扬。
她必然很爱这个孩子,那她此刻该有多难过。
萧条的庭院中,女子听着忧伤的箫声,似乎有说不完的悲伤,诉不清的往事,“为何这么悲伤,这个孩子你就这么不想要么?”
身后的女子却是听着箫声,想起了那日的琴声,也是如此的悲伤,“少夫人,夜凉了,进屋吧。”
楠蓓转身看着皖月,“皖月,我要见红珊。”
皖月低着头,“这我办不到。”
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此刻忧伤的夜色,不再温柔,只是如墨般的沉黑,星光都湮灭在漆黑的夜空中。
灯火通明的皇宫中歌舞升平,人人欢歌,好不热闹。
皇帝在台上看着台下喧嚣,却还是如斯寂寞,“德祥,今日的节目也不过如此么。”不知为何,往日的节目都是如此,让他失去了兴趣。
德祥苦笑着,“皇上,这奴才也没法子了。”
台下的乔雅自然是看到了,她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苏欣,“苏欣,你过来。”
苏欣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耳边,听着女子的轻声细语。
而一旁的贵妃却是不以为然,都已成这般模样了,何必呢。
纵然是浓妆艳抹,也阻挡不了那呼之欲出的苍白容颜。
苏欣听后担忧的看了一眼女子,只见她轻轻点头,便也离去了,消失在黑幕中。
贵妃看了一眼苏欣离去的身影,微微抬眼,身后的桃华也消失了。
红衣女子清新之气扑鼻而来,纵然也是妖媚的妆容,“贵妃姐姐,不知孩子几时会出生?”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由得撕心裂肺的痛,她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孩子。
贵妃低下头,擦了擦唇角,“再到落叶归来的时候,就该出生了。”抬眼,傲然的看着眼前女子。
乔雅喝下酒杯中的酒,却是辣出了眼泪,“那贵妃姐姐,一定很幸福吧。”
贵妃妖娆的看着她,靠近她的脸,轻声说着,“你曾经也可以的不是么?”
女子波澜不惊的看了她一眼,“不是曾经,以后都会是。”早就猜想到是谁做,而且这也并不难猜。
贵妃看着她淡然的模样,也不生气,“那,我们就看谁笑到最后了。”她明白,她放弃了原有的好心。
乔雅抬眼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他,微笑的眼角似乎溢出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你哭着离开。”
贵妃听后挑了挑眉,“我拭目以待。”
一桌上气氛热闹,实则早已剑拔弩张。
而不远处的项保泽则是和婉凝坐在了僻静之处,一旁正是太后。
男子总是看向另一桌的女子,不知为何她今日的妆容竟是让他一惊,从未见过她这般浓妆,她这是怎么了。
而坐在男子身旁的女子,笑容渐渐黯淡,低下头看着酒杯中的明月,难道无论怎样都无法替代她么?
想到此,她又不由的苦笑,她这是怎么了,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白,她是无可替代的么,而她也从未想过要替代她不是么?
太后自是看的明白,“婉凝,你和保泽成婚也有半月有余了吧。”
婉凝听后手下意识的握紧身边男子的手,“嗯,让母亲操心了。”不知为何,对母亲所要说的话,却是如此的抗拒。
保泽感受到身边女子的紧握,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勉强的笑颜,“太后,我和婉凝过的很好。”
太后却是笑着点点头,“这我自是明白的,只是将军府只有你们二人也未免太寂寞了。”言下之意呼之欲出,怎有人会不明白。
婉凝听后手中却是一颤,虽然提过这件事,但是他好似不愿意。
男子自是感觉到女子的轻颤,手下微微用力的握着她,做不到爱她,他只能做到如此。
看着眼前二人并不做声,继续说道,“李将军也早已年迈,膝下又只有你一个儿子,何不让他早了心愿。”
保泽听后轻笑,“太后,这并不是保泽想要便有得,只是太后娘娘放心,孩子一定会有的。”如果这能让她心安,那他便这么做,他不想再亏欠她了。
婉凝听后微微低下头,“母亲,孩子的事急不来的。”
太后也只是为了女儿着想罢了,“这我自是知道,只不过想要抱外孙罢了。”说罢,便抬头看着台上的表演。
保泽则是偏头看着身边的女子,而她却是第一次没有正视他的目光。
喜筵宫前的池塘中种满了红莲,而树下的苏欣站在灯火昏暗处,看着不远处喧嚣的人群,又想起小姐刚刚所说的,她要争宠。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并没有瞒过苏欣的耳朵,“桃华,出来吧。”
蓝衣女子的脸在灯火下竟也是忽明忽暗,“真不愧是鬼龙山庄的十八铁卫。”
苏欣听后也并未转身,“那件事,是你做的吧。”想到小姐痛苦的模样,她的双手就恨不得掐死身后的女人。
桃华脸上的表情在黑幕下辨别不清,“是又如何?”哪怕心里再多的不愿,也只能,咽下。
苏欣终是转过了身,轻笑,“那你又知道有仇必报这句话么?”双眼如利剑般,射向了女子不甚清楚的眉目。
桃华却是无谓的耸了耸肩,“随你。”她只不过是来看一眼她要作甚,此刻也明白了她要作甚,是该回去了。
女子却是双手一甩,两把利剑堪堪射过女子的侧脸,“若是,我现在就要报呢?”
桃华看着身后还微微晃动的利剑,不由得莞尔一笑,“那你便拿去吧。”她并不是特别在乎她的命。
眼前的女子却似乎不屑如此做,“为何要这么帮她?”
桃华想到此,“报恩。”那日她本是奄奄一息,却被她救下,然后就一直跟着她,连她也不明白,是不是还是当初的报恩。
苏欣双手放下,看了她一眼,“你走吧。”看着她平淡无波的眼神,竟也是下不了手,更何况小姐也不会愿意的。
桃华听后轻笑,“若你此刻不杀我,日后一定会后悔今日的所为。”她日后还会伤害他们更多,不如在此刻就结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