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抓起双膝间的落花,“小姐,落花本无根,却可以护树。”
女子听后微笑不减,“我不愿做落花,我要做常年不败的帝王花!”本是不愿争的性子,却被硬生生的逼上了绝路。
数年之后,她不知会后悔么。
哪怕那时的她已经得到一切,也子孙满堂,身边也是爱的人。
只是,这些付出的代价,是她可以承受的么。
熙凤阁,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凉亭内的女子正靠在栏杆之上,看着满池莲花开,如血连天。
远处的人影渐渐走进,蓝衣女子走到她的身边,“娘娘,淑妃求见。”
皇后微微挑眉,比她想象的要早么,“让她过来吧。”
乔雅一步一步走到凉亭之上,“皇后姐姐,好雅兴。”
皇后看着她来意明确的眼神,微微挥手,“除了素韵,其他人都下去吧。”
而乔雅的身边,也只带了妃菲一个罢了。
皇后看着她,“柔妹妹,你来找我有何事。”
乔雅素手倒了一杯香茶,低头深深的闻了下,“真香,不知久居深宫的娘娘,会不会想念宫外的日子?”
皇后淡笑,转头看着满池莲花,“难道柔妹妹想念宫外的日子了?”
乔雅低头喝了一口香茶,“自然不是,只是娘娘难道不想他么?”不想和他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么?
皇后本是淡然的眉目,却有了一丝动容,“柔妹妹,此话何意。”花树下的承诺,曾经的幻想,如今的破败之身。
乔雅温和的看着她,“碧琬,够了,你可以离开了。”本该是她的,就不该让她来受。
皇后微微低下头,声音落寞,“真的可以离开了么。”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可以离开,也未曾有人说过,期限是多少。
原来,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期限的等下去。
乔雅伸手握住女子微冷的双手,“碧琬,我有办法让你离开,只是需要你的配合。”心中那个计划,必须是她才可以。
皇后抬起头,看着她,良久方开口说道,“我愿意,只要我可以离开。”心中的灵魂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原先的不了解,到现在的难耐。
乔雅听后低下头看着茶杯中飘荡着的茶叶,“碧琬,你知道皇上对东南候有什么打算么?”
皇后闻言也是细想了下,“皇上必然是容不得东南候的,只是在等时机罢了。”
红衣女子微微而笑,“那我便给他这个机会。”
皇后轻皱眉头,“东南候并不难对付,他好色成性,他的今天全部都倚靠贵妃。”
女子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了一幕遥远的画面,“我知道,所以我要先打掉贵妃。”
皇后转而笑着说,“不知你有何办法可以打掉红珊?”他们都是鬼龙山庄的十八铁卫,她在宫中两年是亲眼目睹红珊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乔雅起身看着她,“这就需要你配合了,马上就要十五了,到时皇上来你这里过夜,我一定会让你怀孕。”
而金黄的女子探究的看着她,“那我便等着。”不知为何,就是信任她,似乎她有无穷的力量,真的可以帮助她离开这里。
乔雅听后微微俯身,便转身离开了。
而看着她们离去身影的素韵,轻声说着,“娘娘,你为何这么信任她?”
碧琬向后靠在栏杆上,悠悠说着,“因为,她是万众瞩目的皇后。”
素韵听后便不再言语,万众瞩目的皇后么?
早已离开的乔雅却看到帝妃宫前一抹熟悉的身影,“蓉慧。”
然一直等候在宫门前的蓉慧,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才明白老爷为何对她说,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因为那都是最真实的。
黄衫女子一步步走到乔雅的面前,泪水莹莹而落,“小姐,我可算见到你了。”
妃菲却在她们的身后,“娘娘,这里耳目众多,还是回宫再说吧。”
乔雅收起了情绪,淡然地说着,“蓉慧,你随我来。”
蓉慧微微低下头,泪水却是在悄悄滴落,终于又可以追随着她的背影了。
宫殿中飘满着帝王花香,红纱飘满的宫殿,两个身影,深深的拥抱着,仿若从未如此接近过。
乔雅轻抚女子颤抖的背,“蓉慧,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蓉慧却还是止不住眼泪,“小姐,蓉慧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当初看到皇后的第一眼,我就明白那不是小姐,只是想不到两年之后居然又让蓉慧见到了小姐,真是太好了。”
红衣女子感受着肩头的湿热,不由得微微湿了眼眶,“蓉慧,想不到未曾变的人还是你。”一路走来,看过的太多,失去的太多,老天终是眷顾她的,还为她留下了蓉慧。
蓉慧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姐,不由得心疼,“小姐,你瘦了,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雅心中对那些过往不是忘记,只是回忆,不想再提,“没什么,如今我不是回来了么。”
蓉慧微微低下头,“可是,小姐不快乐不是么?”虽然在相府的时候,小姐也是不常笑,可是也没有如此虚假的笑容。
红衣女子微微一愣,转而笑着说,“蓉慧,父亲让你来找我有何事?”
蓉慧擦了擦眼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小姐,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一封未署名的信,交到了乔雅的手中。
乔雅接过信封之后,“父亲,有什么话带给我么?”
蓉慧微微点头,“老爷说,万事珍重,凡事都有退路,而小姐的退路就是老爷。”想起老爷从未有过的笑容,就倍感心安,虽然老爷也曾娶过她人,但最爱的始终只有一个。
乔雅听后笑着笑着,泪水滑落脸庞,成为陨落的繁星,“父亲。”
蓉慧看了一眼天色,“小姐,我要回去了,明日我还会进宫的。”
乔雅听后微微摇头,“不用了,蓉慧,你还是少进宫为妙。”
黄衫女子却是轻轻摇头,“老爷已经为我找好理由了,所以小姐请放心吧。”转身,便匆匆的离开了帝妃宫。
只剩下乔雅看着手中的信,不知父亲会有什么想要告诉她。
夜晚,书桌上的信纸随着风飘荡,而窗前迎风站立着一个女子,“父亲,原来你有这么多的苦处。”
太后想要的她能给,皇上想要的她也能给,而她想要的谁能给她呢?
她痛失孩儿的痛,谁可以体会呢。
不管将来的史官如何记载她,世人如何诉说她。
她都想要做,而且是放手做。
女子嘴角的微笑,在微凉的夜晚中,竟也是带着冷意的。
萧条的庭院中,一个身影悄悄的站在女子的身后,“皖月,小姐让你带楠蓓去见红珊。”
而面前端着茶杯的女子,却是无动于衷,“为何要听她的,别忘了十八铁卫是听命与谁的。”虽然这是在她意料之中。
苏欣渐渐走到月光下,惨白的月光,带着丝丝凉意,“因为少主也会听她的,而且若不是得到少主的默许,我如何能到这里,来找你。”
皖月轻叹,“苏欣我会帮她,只是若是毁了少主,毁了鬼龙山庄,我会毫不犹豫的除去她!从前是,现在也是!”当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亲手埋葬了她的爱情,因为她知她配不上他。
苏欣看着她,轻声说着,“我早就说过,不该有的念头,万万不该有。”
皖月突然冷了下来,“你说的我会照办,而其他的事,你也没资格管!”转身,便消失在长长的廊道中。
苏欣在轻叹声中,离开了庭院。
而皖月端着茶杯,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间,“少夫人,你是想要见红珊么?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楠蓓听闻,并没有起初的喜悦,自从那天之后,司马泽新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你为何又愿意了?”
皖月带着讥笑,“因为,你也活不久了。”
楠蓓听后,不怒反笑,“实话告诉你,当初司马泽新杀不了我,如今他也同样杀不了!”
而皖月并未理会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之后,“什么时候可以见她,等我通知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不留一丝余地。
房内的楠蓓却是沉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无处可逃,只能越陷越深。
彩芳殿,月光成丝成缎,铺满宫殿。
女子独自一个人躺在软榻上,没了白日里的妖媚,多了几分寂寥。
身后一个身影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红珊,有人想见你。”
软榻上的女子淡笑,“皖月,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看到你。”鬼龙山庄的人早已放弃了和她的联系,能有今天都靠她自己罢了。
皖月走出暗处,看着眼前慵懒的女子,“若不是有人相求,我也不会来找你。”
红珊起身,看着身后的皖月,“是谁要见我?”会是他么?
白衣女子只是冷笑,“红珊,当年你做出了那些事,还指望少主会来见你么。”一眼便看穿了女子心中所想。
红珊低下头,地面的影子也变得斑驳,“我不会出宫见她,让她来见我吧。”说罢,便又躺下了。
身后的皖月听罢,便也悄然离开了宫殿。
而此时桃华才悄悄走出了暗处,“娘娘,你都不问问是谁想要见你么?”
红珊闭着双眼,轻轻说着,“是谁都不重要。”因为都不是她最想见到的人。
桃华看着女子闭着双眼,却还是精致的容颜,“娘娘,今日蓉慧去了帝妃宫,之后妃菲便悄悄派人在调查我们。”
软榻上的女子轻抚隆起的腹部,睁开双眼看着空中明月,“是么。”
桃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淑妃还去了皇后那儿,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红珊冷笑,刚刚的落寞一去不复返,“看样子,她终于决定出手了。”
桃华看着眼前的女子,“娘娘,我们要做些什么么?”
而面前的女子却只是淡淡一句,“我们静观其变。”若是此刻便杀了她,那还有何乐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