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初夏的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由于刚刚飘过雨,风带着潮湿吹拂着屋内的每个角落也吹拂着每个人的心,客厅里高档的沙发一头坐着一位年逾五十的有点体胖的男人,他的脸上带着愁绪,头发剪得很短穿着十分考究,他一边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位女士一边说到:“这里的事情,你独自照看一下,明天我和旭生一起回国,虽然,姐夫与姐姐离了婚,但他还是旭生的父亲,再说也曾经是我的朋友。”那位女士也面带愁容答道:“去吧,和旭生一起去一趟是应该的。这里的事情,你们放心。”女士也五十岁上下,长的不算十分美丽,却穿着入时,身材也没有过多的发胖,看上去依然十分匀称。由于保养的缘故,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什么衰老的痕迹。她回应了男士的话语,然后一双眼睛就定在窗前的男孩身上,她凝视着男孩的背影安慰的说道:“旭生,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明天,让你舅舅一起陪你回去,如果不是这里实在走不开,我也一定要陪你回去的,你先别上火,我已经吩咐秘书把机票订好了,最早的一趟航班是明天早上八点整起飞,所以,很快就可以看到你的父亲了。”
说这话的女士毫无疑问是王旭升的舅母,刚才那位男士是他的舅舅。王旭升回过头来,望了望他们,他伸手抓了一下满头的乱发然后痛苦的将头深深的埋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哎,我怎么能不着急呢?五年了,我都没有回去看过爸爸妈妈和外公,我甚至都没有和爸爸好好的通过一个电话,以前,我痛恨他把好好的一个家搞散了,我为妈妈抱不平,为他的不负责任而心生埋怨,我以为我一直是恨他和那个女人的,可是当我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爸爸突发心脏病,可能这次有生命危险时,好像一个响雷在我头顶炸开了,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我埋怨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可是,这五年来,我又对他做了些什么呢?他期盼着我早点结婚好早点抱孙子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可是每次一通电话,我都对他没有好气,感觉他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舅舅、舅妈!”王旭升眼里满含泪水的望着面前的两个亲人,抱歉的埋怨的说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天下最不孝,最混账的儿子呢……”
“谁说的?你不是这样的,旭生,我们都理解你,你是一个好孩子,这些你他们看不见,可是舅妈和你舅舅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你为了你外公为了你舅舅,你帮他们这么大的忙,你对咱们的家尽心尽力的做好每一件是,不能光因为你五年没有回国看望他们没有好好通电话就说你不孝的话,如果是这样,那么最大的错误就是舅妈和你舅舅,我们为了找到事业上的助手让你离开他们跑到国外这么多年。我们的心里更愧疚啊!”说着,舅妈用手拭眼泪,舅舅见状连忙拍了拍舅妈的肩膀,说道:“好了,不要难过了,旭生,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五年来你一直不肯回国看望他们,我们做长辈的是有责任的。不能排除你爸爸和妈妈对你成长中该负的责任,也不能排除你在国外这几年我们对你的责任。孩子,你还年轻,你要懂得珍惜亲情现在不晚。所以一定不要那样说自己,你孝顺他们的日子还很长,你爸爸不会有事的,咱们每一个人都会健康平安幸福。”
“舅舅,舅妈,不能怪你们,请不要说帮忙的话,这五年来你们对我的栽培和养育我心里有数,我应该感激你们,当初我来国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甚至这份私心在出国这件事上占了很大的比例。”
舅舅舅母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当初,我决定来国外也是为了逃避对一个女孩子的苦恋,而且这在我出国中占很大理由,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解脱了对她的那份爱,总之最初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或者她可以与我在一起的话,很可能我没有这么快决定出国的。”说到此,王旭升双手抱头靠在窗台上,然后整个身子就蹲了下去。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旭生怪不得你见了那么多女孩子,没有一个中意的,原来,你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子,傻孩子你说的这些话,我们都明白,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你这么痛苦,一切还有机会补救不是吗?回国以后,料想你爸爸的身体也不会有事的。如果,如果你还在想着她的话,你不妨去见她一面,我想你会放下这段感情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的,对不对?”舅舅走到他身边,用一只手臂有力的拉起了蹲在墙角痛苦不堪的王旭升,然后拉着他坐回到沙发上。
“舅舅,舅妈,你们都不要为我操心了,不管怎样明天一切都会明白的。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晚了,不行你就在这里歇息了,明天你们还要早早的起来赶航班呢。”
“不了,我还得回去收拾一下行装。”王旭升礼貌的告退。
回到住处,王旭升打开了灯,屋里一下变得明亮,他靠在门上定了定神把所有窗户的窗帘都拉起来,回到卧室后打开所有的衣柜把衣服一件件的扔在床上,然后一件件整齐的叠好放在皮箱里。洗了澡躺回床上,习惯性的拿起床头的一本杂志在胡乱的翻了翻。此时,他的心乱如麻,只好丢开杂志眼光向窗户望去,这样的夜晚真是折磨人呀,王旭升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的心里再也不愿意去想舒郁了,他五年来的感情思念全化成了对父亲的内疚与担心,他不得不一次次检讨自己五年来所做的事情,他觉得他简直是愧对自己的良心,父亲毕竟是父亲,是生他养他爱他将近三十年的人啊,哎——王旭升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想,舒郁,如果当初你可以接受我选择我的话,那该多好啊,我们可以好好的生活在父母身边,我的心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煎熬啊,可是,你——你真的那么那么的爱他吗?你们过的很幸福吗?王旭升使劲甩了甩头,自言自语的骂自己:你真的太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