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苡柔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却见美恩脸色不豫,狠狠地瞪着自己。桑苡柔心想:“你怪我又有何用?又不是我妩媚勾搭他。”唯有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说些甚么是好。只听医生拿起床尾的报告板说:“你今晚可以出院的了。”然后便在纸上签署。桑苡柔对着医生点了点头,苦思:“不知禾耀轩现在干些甚么,会来接我出院吗?”转脸又想:“不,他还是不要来的好。”
小刚看着桑苡柔,右手拿出一盒巧克力来,放在几上,对桑苡柔柔声说:“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桑苡柔瞥见是一盒心形的巧克力,也不知是何用意,只是淡淡然道:“多谢了。”也不想再去看美恩的脸色。
罗轾升见气氛变得尴尬,便识趣道:“我们也是时候走了,星期一再见吧。”桑苡柔似是没听见般,罗轾升推了推美恩,又推了推小刚,便又对着桑苡柔说:“明天是星期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这时桑苡柔才醒觉过来,说:“那么星期一见。”微笑着看众人离开。
见众人走后,桑苡柔暗想:“如果可以撮合美恩跟小刚也就好得很。”边想边笑,彷彿记起曾经跟禾耀轩一起走过的日子。想到这里,看见几上美恩送来的奶茶,想来应该还是暖暖的,转头又望向扔在废纸箱内的奶茶。心中一酸,险些儿便落下泪来。她只感茫茫然便又跟着一声轻叹。
忽然身边有人说道:“觉得好了点吗?”桑苡柔这才惊觉过来,侧头望向床侧,只见这人正是他哥启锋。小柔丽没想到这么一想,就连启锋走了进来也是毫无知觉。现在对桑苡柔来说,最亲的人就只剩余他哥哥和弟弟两人了。桑苡柔奇道:“弟弟呢?他怎么没来?”启锋点头道:“是的,他要上班。这些时候星期六也要上班呢!”
桑苡柔点着头,似乎也记起是这么一回事,跟着便说:“我今晚可以出院,你来接我吧!”启锋点了点头,问:“要不要叫禾耀轩一起来?”桑苡柔喃喃道:“最好他会来...”却说:“不,不要叫他来,我不想见他。”启锋不明其理,但亦点头道:“那我不叫他来好了。”听他这么说,桑苡柔不禁又有点失望。
回到家来已是晚上十时许,桑苡柔刚踏进屋内便见弟弟永康已然坐在沙发上。小柔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又缓缓呼了出来。家里的空气总比医院的好,医院内总是有种令人窒息的消毒药水气味。这时回到家来,虽然父母均已不在,但感觉上还是家里的好。
环顾四周,虽然房子不算太大,只有千来尺,但所摆设的装饰却显得雅观别致。正门的左手面是一条走廊,两边分别有两间房间。而正中位置则是大厅,放着电视HI-FI等装置,而面对电视的位置则放着一张沙发。地上铺盖深蓝色带花地毯,显然主人是个喜欢思考的人。在大厅的右下角处摆放着一个直身木制装饰柜,上面摆放着一些相片,毛公仔,还有模型车等,似乎都是他们所喜爱,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桑苡柔缓缓走近装饰柜,出神地看着第二层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自然是他们一家五口。这令桑苡柔记起当年他们一家到瑞士雪山旅行,当时自己还不懂滑雪,跌了好几次,都是由父母把自己扶起身来。想到这里,桑苡柔不禁面露微笑,但转瞬间,却由微笑转为忧愁。她想:“往事如烟,已不复再。”轻轻叹了口气,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永康本想说些甚么来安慰姐姐,却又不知说些甚么是好。仍是站在门口的启锋则说声:“妹...”只见桑苡柔已郁郁寡欢的转入房间内,随即便关上了门。
桑苡柔脱去了鞋,独个儿躺在床上,随手便扭着一只咖啡色的猫公仔。这只猫总是在笑着,甚么时候也不会忧愁似的。虽然这公仔并非特别可爱,但对桑苡柔来说却是十分喜欢。因为在她床上有无数毛公仔,但这只不选,那只不择,偏偏又选择了这咖啡色的猫公仔。
原来这毛公仔便是两年前禾耀轩送给桑苡柔的生日礼物。桑苡柔想起当年禾耀轩还跟自己说:“无论甚么时候,我都会令你像这只猫一般,笑得那么开心。”自己则笑说:“那你不就当我是猫了吗?”到现在还是禁不住的笑了出来。
手提电话的铃声突然响起,桑苡柔拿起电话便心头一震,因为她看见一个熟识的号码“845272”,这正是禾耀轩的电话号码。桑苡柔心想:“想不到刚想起他,他便打来。”她犹豫半晌,还是接通了。只听禾耀轩说:“桑苡柔是你吗?”桑苡柔淡淡的道:“是我。”
禾耀轩便跟着说:“你甚么时候出院的?为甚么不通知我来接你呢?”桑苡柔暗喜:“你还是想来接我的。”口里却说:“也才刚出院。”禾耀轩又问:“那你现在在甚么地方?”桑苡柔答道:“已在家里了,是我哥接我出院的。”还不待禾耀轩接口便又说:“你找我有事吗?”
这句话听在禾耀轩耳内,犹如打个焦雷,禾耀轩心想:“她当我是外人了吗?难道找她也要像她的客户那般预约吗?”只是说:“我只想看看你而已。”只听桑苡柔说:“没甚么事也就好。我有点累,想要休息了。”又听桑苡柔在打呵欠,惟有说:“那你睡吧!我也不来打扰你了。”显然是在发难。禾耀轩本想这么说桑苡柔定会心软,岂料桑苡柔竟说:“迟些再致电给我吧!”跟着“嗒”的一声响,便已挂线了。桑苡柔心想:“难道我不知你在发难吗?是我想的吗?但昨日你去了买奶茶时我所发的那场恶梦...却叫我如何忘记...”还是心有余悸。这时,又记起舅
舅的事来,心想:“不知舅母现在怎样?”便立刻致电到她舅母家。
接电话的人正是她舅母,桑苡柔认得她的声音。桑苡柔便问:“舅母你可好吗?”当然谁也知道丧夫之痛是如何难受,桑苡柔这样问亦只是一句问候语而已。舅母颓然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除了接受还可以怎样?”桑苡柔听得这一句,便也感到
那种无奈,唏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