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桑苡柔感到一些奇怪的感觉,转头看着当日与禾耀轩同坐的餐桌。剎那间,竟然看见禾耀轩与当日的自己傻笑着。只见他从自己的衫袋内取出戒指,打开,然后放在桌上。这一切都是历历在目,就似是刚发生的事情般。直至看到自己摇着头拒绝了禾耀轩,桑苡柔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走到那张餐桌前。
就在她将近走到那餐桌的剎那,一切消失了。坐在餐桌上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与禾耀轩,而是另一对情侣。美恩看见桑苡柔的举动也感莫名其妙,她走近桑苡柔身前问:“桑苡柔,发生甚么事了?”桑苡柔听见坐在餐桌前的人问自己怎么了,又听见美恩问自己发生甚么事时,这才醒觉过来:“原来一切都是幻影。”
桑苡柔跟餐桌前的人说了句对不起,便又走回自己的坐位前坐下。桑苡柔感觉到自己是想哭,但却又是哭不出来。她也搅不懂是因为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自己下属,还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在她脑内不住回响着刚才听见的一句话,就是禾耀轩诚恳地对自己说:“嫁给我吧!”
桑苡柔摸着自己的戒指,心里痛恨着:“为甚么当日我不应承他?为甚么...”小刚见桑苡柔呆呆出神,也不敢打扰她。而美恩则看着桑苡柔,欲言又止,也不懂说些甚么好。最后还是桑苡柔自己开口说:“我认错人了。”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美恩似是放下心头大石般松了口气,还道:“真吓我一跳呢!”桑苡柔微笑着说:“有甚么好惊。”
其实小刚看着桑苡柔的反应,知道桑苡柔定是想起某些事情才会这样的,而这件事必定与婚礼有关。因为美恩刚提起婚礼,她便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来。小刚虽然知道中间必定有原因,但他更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问桑苡柔。在工作方面,小刚可说是很出色的一个。因为他在处理事务上十分妥当,老板们都时常称赞他。但对于爱情方面,小刚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每每见到自己深爱的人便会紧张起来,面红耳赤,就象是这日约桑苡柔时一样,可说是糟透极了。纵使他有多好的事业成就,但在爱情方面却仍是一败涂地。
侍应生将一盘盘的美食放在桑苡柔她们的桌前,桑苡柔默言不语,直至小刚叫她吃东西时才动起刀叉来。另外,美恩只顾着不时偷瞧小刚,但却又羞得不敢说话。
桑苡柔因想着禾耀轩的往事而变得沉默寡言。小刚感到这种气氛静得吓人,便找话题说:“你们认得那个姓郑的老板吗?”
美恩闻言变色,皱眉看着小刚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那知小刚会错意,还道美恩只是没有听闻,便说:“那个人是我们的大客户呢!”美恩瞪大两眼望着小刚,但小刚却没有理会美恩,只是望着桑苡柔。桑苡柔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感觉上似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号人物般。
小刚继续说:“听闻他的太太自杀了。”桑苡柔微感震惊,似乎是想起些甚么,望着小刚问:“是吗?是甚么时候的事了?”小刚见桑苡柔问自己,更是兴高采烈地道:“听说是三四个月之前的事了。”美恩忍不住伸腿踢向小刚,这脚正中半胫处,小刚不禁轻哼一声。小刚皱眉望着美恩,抱怨道:“干嘛,踢人呢!”
听他这么说,美恩微感尴尬,心里咒骂:“你这个死小刚,也不理我,由得你说好了。”也不去望小刚,只是看着桑苡柔的反应。其实美恩不想小刚说的原因,是因为她们同事间相传桑苡柔跟那个姓郑的有暧昧关系。至桑苡柔可以有这么好的一间办公室,听闻也是因为这个姓郑的大客对公司的特别要求。
而关于郑太逝世的事,原来在同事间一直有传言,说是因为桑苡柔介入他们夫妇间,引致郑生要向郑太提出离婚。最后郑太自杀身亡,还传出在遗书中留下报复的字句。但当然,传言始终是传言,根本就没有甚么实质的証据。所以美恩她们只是暗地里谈论,更绝不敢传到桑苡柔耳边去。
虽说他们已防范传到桑苡柔耳边,但桑苡柔看见他们不时鬼鬼祟祟的模样,又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时,便知道她们所说的人定然是自己了。经过一番打听后,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桑苡柔自知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但亦没去澄清,这是因为她认为清者自清,自己既然没有做出这样的事,又何必多费力气去解释。更重要的还是,桑苡柔觉得就算真有其事,也是自己的私事,为甚么要别人去管?
桑苡柔斜睨美恩,心里好笑:“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我只是想起甚么事情吧了。”便问小刚道:“你为甚么会知道的?”小刚横了美恩一眼,对桑苡柔说:“是前几天一个同事跟我说的。”桑苡柔知道这件事传出来都已有几个月的时间,想不到现在才传到小刚那边去。只听小刚装出一把阴森可布的声音说:“听闻他太太自杀的时候还穿着鲜红色的长裙,红色高根鞋,模样相当可布。”
桑苡柔虽然早已听闻,但现在听他这么说,还是被他吓得冷汗直冒。桑苡柔心想:“看来小刚听见的又是另一个版本,否则他知道是跟我有关的话,总不会来跟我说吧!”就这时候,桑苡柔回想起那把曾经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说过的一句:“我很爱你的。”桑苡柔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小刚说:“的确好恐布呢!”桑苡柔点着头,却没有说些甚么。桑苡柔知道自己虽然是问心无愧,但她知道郑太的死确是与自己有关。因为当时姓郑的曾对桑苡柔示爱,并表明自己会跟老婆离婚。当时桑苡柔拒绝了,还请他别胡思乱想。后来有一日,姓郑的跟桑苡柔说因为她而跟老婆吵了一架。桑苡柔立即澄清,亦再三请他别再妄想。
这件事过后约两星期,便传出郑太的死讯。当时桑苡柔吓得花容失色,还道是自己对不起郑太。但后来却又认为这件事中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也没再去理会,只
是间中听见同事间的传言而已。至于姓郑的大客,因为一来不想为桑苡柔带来苦恼,二来免得大家尴尬,所以也很少上桑苡柔公司。尽管有事要到桑苡柔公司,也没去找桑苡柔了。一时遗忘了的事,现在想来,这个杀死桑苡柔所有心爱的人便就是那个郑太的鬼魂作祟了。但桑苡柔却在想:“为甚么她要说她很爱我呢?”关于这点桑苡柔却是茫无头绪,不明所以。桑苡柔对这不知名的鬼魂恨之入骨,因为它不单止杀了她父母,甚至她舅父,还有禾耀轩。
另一边,美恩一直看着桑苡柔,似是看她有甚么反应。她本想桑苡柔定然脸色不豫,但那知桑苡柔却是瞿然而惊,似乎想着一些事情。美恩便问道:“桑苡柔你是否想起些甚么?”桑苡柔回过神来,摇着头道:“没甚么。”
小刚问美恩道:“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听闻这件事吗?”美恩苦着口脸说:“当然有了,不过...”边说边撅起小嘴,斜睨着桑苡柔。小刚这才明白这件事原来跟桑苡柔有关,而且还是不应说的事。小刚便想撇开这话题说:“这餐厅的气氛真不错。”
那料桑苡柔反而问小刚道:“小刚,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神的?”
小刚显得很是迷惘,也搅不懂桑苡柔在想些甚么,只答道:“我会相信的,但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虽然我相信那鬼神之说,但却又不会太害怕。”
桑苡柔面无表情,沉声说:“那如果有个女鬼跟住我,我应该怎么办?”美恩一愕,随后便吓得向墙角一缩,而小刚亦被桑苡柔阴森森的话吓得鸡皮疙瘩。半晌,美恩半信半疑地说:“桑苡柔,不要开玩笑了,我真给你吓坏。”只见桑苡柔摇着头道:“我不是说笑的,她可能就坐在我身边也说不定,那我应怎么办?”
桑苡柔从来就不会因自己的私事要求同事们帮忙。但不知为何,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说后还可怜地看着小刚。小刚被她吓得面色铁青,而美恩更是感到全身不由自主地抖震着,险些儿还要哭出来。
小刚知道桑苡柔这次是认真的,虽然她的说话是如此吓人,但桑苡柔从来对自己十分冷淡,现在反而有求于己,当然是喜欢已极。小刚便答道:“我知道我舅父是有玩请神功夫的,可能他会帮到你也说不定。”桑苡柔似是看到一线曙光,便问小刚道:“你舅父甚么时候有空呢?”
小刚见这样桑苡柔这般着急,便答道:“我先要问问舅父...不过想来这一两日都应该可以的了。”桑苡柔点头道:“就这样决定好了。”转头着对美恩说:“不用这么害怕,小刚会照顾你的。”便又对住小刚笑了笑。只见美恩满脸通红,而小刚却是无从解释。
小刚听见桑苡柔这般说,不其然两眼大瞪地看着桑苡柔,就似是听见甚么不可意议的
事情般。而桑苡柔则低头忙碌地切着自己的牛扒,暗中窃笑着。美恩望向小刚,而小刚亦正要看美恩的反应。四目交投,美恩不禁脸上一红,暗喜:“他在看着我呢!我应该有甚么反应才好?”小刚则骇然地看着美恩,暗惊:“你别胡思乱想,我对你没甚么的。”
到这时候,小刚正要对桑苡柔辩白:“我对美恩没甚么的,只是普通同事而已。”但这么说一来,不单止伤了美恩的心,还未免会显得小家,变得越描越黑。再者,当日在医院探望桑苡柔的时候,也曾说了句类同的说话,便给美恩来个不揪不睬。因小刚领教过这种滋味,所以现在便悬崖勒马,强忍不说。那知桑苡柔绝不放过小刚,竟毫不留情地说:“小刚,喜欢美恩便说吧!那日你不是要约会她吗?还买了戏票呢!”小刚红起了脸,因为那日小刚确是买了戏票,但他希望约的并非美恩,而是桑苡柔。但当时一直没勇气跟桑苡柔说,而亦因美恩不在坐位处的关系,所以便走到美恩坐位前来回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