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宅院高墙外隐约有警车的叫声传来,钟齐声马上道:“快,我们开始行动。”
钟齐声让苏晓丹转过身去,用开牙齿咬开她身上的绳索,然后,苏晓丹又替他解开紧绑的绳索。钟齐声活动了下筋骨,解开右胳膊上的绷带,取出一把特殊的开关刀。听了听外面动静,用刀尖很快撬开墙砖,拉着苏晓丹从豁口钻了出去,沿着暗黑的甬道,朝邵云海的寝室疾快奔来。
几乎就在同时,黄头菜和杨胖子满面惊慌,踉跄闯进邵云海寝室;“不好啦!我、我们被警察包围了。”
邵云海已收拾好行李箱,头上套着曲卷假发准备逃跑,黄头菜“啊”了一声,随即满脸舔出凶相:“好哇,邵云海,你想扔下咱们这帮弟兄不管?”
杨胖子也气昏了头,拔出匕首嚎叫道,“邵云海,你他妈不是人,你比野兽还不如,老子们跟你拼啦!”
邵云海缓缓转过身,微微一笑,“既然两位要随我邵某人一块走,好吧,那咱们就赶快走!”他跛到老式床前,伸手掀开床板,露出一处地室的洞口。黄头菜和杨胖子转怒为喜,杨胖子抢先提起行李箱,欲钻入地室时,突然脸上一阵痛苦抽搐,行李箱也“当”的掉地。
原来邵云海的手杖刺进他的腰间。黄头菜见状吓呆了。邵云海满脸狰狞,咬牙切齿骂道:“都是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坏了老子的大事。”举手杖欲刺向黄头菜,忽然又无力垂落了。他的手臂被袭来的飞刀刺伤了。
黄头菜乘机逃走了。
钟齐声从墙壁小门冲了出来,喝道:“邵云海,你想杀人灭口吗?”
“砰”,房门也被踢开了,冲进老杨和马东明,老杨掏出逮捕证,“邵云海,你被捕了!”
临押上囚车前,邵云海睁着仇视的眼,对蔑视盯着他的钟齐声,咬牙切齿道:“不错,是你姓钟的赢了……走着瞧,你同样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囚车鸣着警笛很快驶走了,趁众警察搜查宅院之机,老杨告诉钟齐声,昨天收到他来信的同时,广州警方转来香港方面有关乔洪明的情况,他的真名并不叫刘祥,而叫吴吉石。
当年,吴吉石作为“神鹰”行动的第一指挥者在行动失败后,逃到了国民党军控制的白犬岛却被守军头目赶走。当无燃料的机帆船在惊涛骇浪中将要颠覆之时,他被一艘美国军舰搭救了。驻台湾美国大使馆经济参赞哈里恰巧就在舰艇上,吴吉石便慌称在西峰发现了大陆国宝十一尊青铜兽的迹像。于是,哈里就将他送到了在香港的专门从事文物掠夺的跨国犯罪集团头目、美籍古董商艾迪的身边。这个巨商的祖父老艾迪,当年勾结邵云海祖父赵金楼企图盗窃国宝——开封灵感塔上的青铜古钟。艾迪对吴吉石作了一番职业培训,又做了一番整容,让他专门进行盗窃中国文物的活动。当吴吉石掌握十一尊青铜兽确实在西峰,便亲自出马重回大陆,不料终于魂归西天。
老杨又谈到,章远益昨晚九点被正式逮捕了,因宋铁成交出了陶宜元。同时,在章家搜出一本《皇宫医方》和其它的医术秘笈。章供认不讳,都是邵云海为达成那笔肮脏交易送他的。他所搞的皇富御品酒等,也都是从那本《皇宫医方》中来的,并非是他研制的成果。另外,胡副市长已提出辞职。
“铁成现在哪?”站在钟齐声身旁的苏晓丹关切地打断道。
老杨回答:“他已逃往汇花谷,县警方正组织力量追捕……”
一听宋铁成处于险境,苏晓丹脸色骤变,心如乱麻,转身就走,“我一定要找到他。”
“你别去,那儿很危险。”钟齐声忙阻挡她。
马东明走了过来,“算啦,市中心银行一案已经了结,有关青铜兽及宋铁成的案子,已移交给县公安局了。”
苏晓丹执意要去汇花谷,钟齐声接过老杨归还给他的枪,“既然这样,我陪你去好啦,顺便抓获逃跑的黄头菜。”
钟齐声和苏晓丹刚隐没在黑暗中。
高长鹏匆匆赶来了,问发怔的马东明,“钟齐声呢?”
“他和苏馆员到汇花谷去了。”
“唉,你们没告诉他吗,那案子已移交给了县公安局。”
秋风萧瑟,雁鸣长空。
钟齐声和苏晓丹到汇花谷几天了。白天,两人四处寻找宋铁成。晚上,就宿在古宅厢房内。由于在山崖那座石屋宋铁成储备有粮油,及罐头干菜等食品,两人暂时还能应付肚子。但到了晚上,古宅内阴气森森,寒气逼人,两人只好在厢房烧炭取暖,度过不眠之夜。
这天,钟齐声和苏晓丹早早离开古宅,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直奔魔鬼石林。
站在一处山岗上,钟齐声望着那片矗立的永远停止的“动物世界”,目光不禁凝固了。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来,整个魔鬼石林被一层雾气笼罩着,只有一些形状怪异的兽头,时而被雾气吞没,时而舔出狰狞,看不出真面目。周围没有鸟啼声,也没有什么奔跑的小动物,仿佛置于苍穹下的死亡荒漠之中,唯有时间和空间是永恒的,大自然被涂上无比悲壮的原始色彩。
钟齐声没有作声,心里也感到十分失望。在这一个多星期中,他和苏晓丹几乎搜遍了整个古宅,仍未找到神秘的地室。原因很清楚,古宅曾经过宋铁成祖上改建,缩小了原来的建筑,这样就很难确定邵云海那张府邸图上的地室位置了。而且,两人还曾到石屋找过雕刻有前两幅画的石碑,连同炕头的那只小黑罐,显然都被宋铁成藏匿起来了,始终都没有找到。
找不到地室,又没有解药,要想进魔鬼石林寻找到那十一尊青铜兽的下落,无疑是大海捞针。
时近中午,两人才郁郁不乐回到汇花谷古宅。
苏晓丹蹲在厢房外烧水。钟齐声拿出仅有的一点米,还有半瓶肉罐头。再吃这一顿,就要断炊了。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心情更加沉郁。
突然间,古宅大门外的老鸦惊慌乱飞,纷纷大声聒噪起来。有人来古宅了。
钟齐声忙和苏晓丹躲藏起来。
少顷,果然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和马蹄声,同时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奇怪,刚才还看到宅内冒烟,咋没有了?”
“是呀,一定是听到门外的老鸦叫,害怕躲起来了……”
这行人走到厢房门外,停下了脚步,可能是看到刚熄的火堆,有个浑厚的声音冲厢房喊道,“钟警官,我是老周……钻井队的周队长,快出来吧。”
一听来者是周队长,钟齐声马上带着苏晓丹出来,问道,“周师傅,你怎么来啦?”
周队长紧紧抓住他的手,笑哈哈道,“我的运气不错,总算在这吉宅找到了你们。”他吩咐随从人员卸下马背上的食物袋,并派两名背猎枪的同志到外面喂马、放哨,另两名烧火弄饭,自己和钟齐声边谈边进厢。
原来,周队长从南峰回到县城的第二天,去南城找过钟齐声,高长鹏接待了他,并将案情大致说了一遍。由于有关青铜兽及宋铁成杀人案已移交给县公安局,南城警方不便插手,目前在清除复仇会的残余势力。但高长鹏郑重交给了他一封信,让周队长亲手转给钟齐声……
所以,周队长这次趁三上南峰勘探金矿的机会,昨晚到达康兴镇。今天一大早,便带上四名精悍职工,牵着驮运物品的马直奔汇花谷,没想到运气不错,真让他找到了钟齐声两人。
谈到宋铁成杀人一案时,周队长不禁感伤,“闵郎中一家死得太冤枉了,但铁成这孩子……唉,他昨能为报家仇杀人?”
苏晓丹从外面进来了,周队长道:“苏姑娘,你死去的爷爷是慈善的好人,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你要劝劝铁成,要让他从迷途中苏醒,主动向政府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周师傅,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苏晓丹的眼眶红了,为掩饰内心的痛苦,将手中的水壶递给周师傅,“你喝水。”
周队长喝了一口,“是神泉洞的矿泉水吗?”
“不是矿泉水,应该叫‘灵空青’。”苏晓丹捋了下乱发,对周队长道,“我这次从北京来,曾请教过一位中医专家,他说据古医典记载,神泉洞的水应为‘灵空青’,生长在有朱砂、水银、雄黄和银矿物的沙崖层中,水中可存鱼虾,灵空青有明日养肝,补肾延年的奇效。”
“周师傅。”钟齐声忽想到一个问题,“那年你误入魔鬼石林,被闵郎中所救……闵郎中怎么会进那片有毒气的石林,你没问他吗?”
“他说了,他是去寻找一种药草。”
“什么药草?”
周队长摇摇头,似乎明白钟齐声问话的含意,“你的意思是闵郎中到魔鬼石林中去,是与那十一尊青铜兽有关吗?”
钟齐声瞥了眼苏晓丹。“魔鬼石林草木稀疏,没有任何活物,闵郎中进那地方找啥药物?”稍停顿了下,提出自己的见解,“闵郎中也许是从地室发现这个秘密,老人虽然没有贪婪之心,但却有好奇之心,于是经常到魔鬼石林内——去看看……他一定知道那十一尊青铜兽埋藏的位投。”
“钟警官分析不错,我想一定是这样。”周队长接上话,语调伤感地道,“可惜,闵郎中被杀害了,不然……”
气氛一时显得沉默了。
第二天早饭后,周队长一行向钟齐声两人道别,留下足够的食品,取道返回康兴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