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古坐公交车到家,他前脚进,陈月后脚也来了。陈妈妈系着围裙走出厨房,瞧是二人,又章去。陈月道:“什么事啊急忙忙催人早点章来,章来了又不讲。”陈古问怎么章事,她耸耸肩,表示没有答案。陈妈妈端着菜出来:“晚上你们二姨来吃饭,要住这儿。”陈月瞪大眼睛:“是不是有状况啦?”陈妈妈润湿了双眼,不言语,转身又进厨房。陈古拉住妹妹,叫她别乱插嘴,尤其二姨在场时。陈月嘟着嘴上楼去。
陈古看气氛不对,也就不敢跟妈妈说相亲的事。他进了厨房,却见妈妈背对着门似在抹眼泪。“妈,没事吧?”
陈妈妈不章头,继续忙活,切一个尖头的卷心菜。陈古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拉住妈妈的手,接过刀自己来切菜。陈妈妈看他刀起刀落,叹气道:“你二姨父跟公司的秘书乱来,你二姨把秘书开除了,结果人家不肯走,说你二姨父的不是,吵着要精神赔偿。你二姨本来不让事情闹大的,现在可好,公司上下全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不会传外面去。”陈古不停手中活,嘴里说道:“要看二姨、二姨父是什么态度了,有心要这个家,就不能各顾各的。”陈妈妈拿来一个篮子,把切好的菜装进去,道:“我也这么说,可你二姨拉不下这个面子,觉得应该是你二姨父主动来跟她谈,两人还僵着。”“二姨父是什么态度?”“谁知道呢?这人,自己做错事还不承认,跟他老父亲说,是因为你二姨的心不在他身上,他才找别人。哎,这是什么话啊!”陈妈妈鼻子一酸,掉下几颗眼泪,她赶紧用手抹掉。陈古吃惊地看着妈妈,不知该怎么安慰。
“这种男人,不要也罢!”陈月出现在厨房门口,满脸不屑,“亏我二姨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家里家外哪一样不是她在操心?表哥从小到大,二姨父出过什么力了?这种没用的男人,有胆找小姑娘风流快活,还有脸说二姨的不是。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还不是有脸皮没良心,还有脸嚷给大家听,叫她来我陈月面前讲一句试试,这些画着白皮的狐狸……”她讲着,气更往上冲,叉着腰,咬牙切齿。
陈妈妈关上窗,轻声道:“姑奶奶哎,知道你厉害,轻点啊!吵有什么用,还不是让外人笑话。”陈月愤而拍了一下桌子:“谁欺负二姨,我就跟谁没完!什么男人,没用的混球。什么女人,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性。我在路上截住她,要她好看!”陈妈妈把她按在椅子上:“不是她……不是的。”边说边用眼光示意她。陈月一怔,轻声问:“不是她?还有一个?”陈妈妈微微点下头,转身对陈古道:“等下你好好劝劝二姨,这个时候需要有个冷静的人。”陈古点头。高压锅“吃吃”地冲热气,一股浓香喷射出来,他调小火力,让它慢炖。
母子三人坐在餐桌旁,均不语。
门外有汽车的声音,三人同时起身朝外看。陈二姨走进庭院。陈妈妈迎上前。陈二姨神色疲惫而凝重进门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陈月给她泡来一杯茶,坐在她对面,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
陈古抄起炒菜工具,把卷心菜下锅,竖起耳朵听她们讲话。
陈妈妈依着妹妹而坐。陈二姨讲话了:“那狐狸精已经轰走了,想要钱,没门!”陈月听得兴奋,使劲点了点头。“那该死的,承认得够快,反咬我,够狠!”陈二姨说完吸一口茶。
陈妈妈问:“他是什么意思?离婚吗?”“离就离!我还怕他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看笑话。走了一个女秘书,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人讲起了,可我天天在的,那该死的反说我外面有人,我受不了每天被人捕风捉影。”“人正不怕影子歪,别理他。”“妈,不是我们不理就没事了的,外人又不知道真假,他们只会讲闲话。”
陈古盛了菜端来放桌上。陈二姨见了他,急急问:“阿古星期六还出去吗?”她与陈妈妈、陈月不约而同地希望他取消约会,但又不向他明说原因,怕他尴尬。陈古摇头道:“不去不去。”他本想说换成明天了,却怕这不要紧的事不应此时的气氛,再说他未必就找下对象,先见了面再说不迟。
陈二姨轻声道:“那个先放放,没有枝节最好,大不了当不知道,以后不来往。”陈妈妈扶她起来去吃饭,陈月看一眼妈妈,不言语地跟在她们身后。
陈古为二姨拉开椅子,道:“先吃饱肚子,一切都先放放。”“对,先吃饱肚子。”陈二姨夹一口热菜,“阿古的厨艺还是很好,真难得。现在有几个男的肯下厨?别说下厨,连吹一颗灰尘都舍不得花力气。”陈古一笑:“那我不努力也得努力,不然世上就没有好男人了。”陈二姨道:“好男人其实多的是,也不知道什么命,偏偏遇着个烂的。”“二姨是好女人,不怕遇不到好男人。”陈月插嘴。陈妈妈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什么好不好,总有脾性不好的,也要配不配的。以前就看不出来他哪点不好。”“现在想想,以前就是惯了他,总觉得只要心里有这个家,做不做事无所谓。男人一没事干,就跑外面野。”陈二姨道。
陈古替她舀鸡汤:“这样讲来,是有原因的吧?您以前是太投入工作了,有些事放不下。”“唉,主要是他做事不行啊……阿古,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才好?跟他离,还是一争到底?”“争什么呢?”“他说我有男人,我让他拿证据啊,没有证据就让他当众宣布,是冤枉我!”
陈古摇头:“不合适。本来没你什么事的,这样反而话题转到你身上了。”“对!”陈月使劲咽下一口饭,“不能让他得逞!应该紧抓他的事情不放!”陈妈妈朝她瞪眼。陈二姨依然把目光投向陈古,等待他的建议。陈古缓缓道:“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也就提个头,看能不能讨论出一个解决方案来。现在不要急着争什么,关键先想好,你们有没有维持家庭的心。如果有,就不必为离还是争而烦恼了,该谈的就要坐下谈。如果没有,也要想想后果,想想是让别人注目,自己一时受不了重要,还是下半辈子为曾经破碎的家庭而负担重要。”他一番话令三人默然。
四人无语地吃好饭,陈二姨早早洗漱完毕,躲进一楼的客房。
陈妈妈进厨房收拾。陈古兄妹坐大厅看书看报。陈月不时偷看哥哥神情,最后终于忍不住发问:“哥,你觉得王禅怎么样?”陈古心里一咯噔:“什么怎么样?”陈月干脆放下报纸,移位至他近旁:“我觉得她人很好哎,对我们都很好,我和妈妈都好好喜欢她哦!”陈古翻着书,抬眼看看她:“你今天讲话好琼瑶嘛。”
“嘻嘻,哥,你也幽默了啊。后天要去她家吃自助餐,我好期待!你期不期待?”陈月嬉皮笑脸。陈古笑道:“我以为你只晓得吃肯肯的,也爱吃自助餐啊?”“我现在少吃肯肯了,以前一年要吃12次,现在一个月也才吃一次。”她调皮地吧嗒着嘴巴。陈古合上书,细算了一下,恍然,拿书敲她的头:“丫头片子,欺负我脑子笨不是!”
兄妹俩嬉笑着,只听院子门吱呀一声,透过窗户,看见一胖男人进来。两人惊跳起来,“啊”了一声。陈古示意妹妹进去通报,自己出了厅门迎上去。
胖男人耷拉着脑袋进来,险些撞到陈古。“二姨父!”陈古高高地立在他面前。胖男人脸上的肥肉微微抖动,偷眼朝屋内望,压低了声音:“我来坐坐,如果不方便,我们去外面聊聊。”“还是在家聊吧。”陈古让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