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陈月和小郭破天荒地主动跑到厨房帮妈妈洗碗,惹得陈妈妈埋怨他们帮倒忙。其实两人帮忙是假,偷听偷看才是真。陈古正在客厅与王禅聊书。
王禅抽取一本张中行的《禅外说禅》,笑道:“我也有一本,当时就是喜欢这书,才把名字改成‘禅’,也算是激励,要学会禅意生活。”陈古一笑:“那说明我叫阿月写的字也没写错了,昨天被请客吃肯德基。那天跟我打赌说,你会喜欢那红红的女字旁。”“哈哈哈,阿月真可爱!”王禅抱着书,找张门边的凳子坐下,翻开书读着。
电话铃声响起,陈古去接。“二姨……在的……好的……好好。”陈古微皱眉头,紧步去厨房,“妈,二姨说有要紧事找你,快要到我们家了。”陈妈妈嘴里轻松应着,心里却咯噔一下,想不准二妹是什么事,可千万别是关于二妹夫的。
不到十分钟,白白胖胖的陈二姨来了。一身黑色职业裙装,高挽发髻,步履匆匆,神色慌张,双眼微红,似有眼泪马上要夺眶而出。陈妈妈迎上去,陈二姨见了她,眼泪果然出来,她没有号啕大哭,只掩面抽泣几下,即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眼泪。大家诧异地看着她。陈妈妈领她坐下,询问什么事。陈二姨重重叹口气,红着眼道:“我家那该死的,有外遇……”陈妈妈心想,不好,果真是这事。陈古等人用眼神交流,讨论要不要章避。“你们别走。”陈二姨看出他们心思似的,“我没有什么可倒霉的,倒霉的是那该死的……”目光所及,见门边有个陌生女子在看书,她刚才进门竟没发现。
陈古道:“二姨,你们聊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说着边向陈月、小郭使眼色,边走向门口的王禅。王禅本对人家的事不感兴趣,见此情景,便起身随他出来。陈月在门外向小郭耳语几句,小郭很听话地点点头走开,而她折身又进门来。
“我说呢,出差半个月也不打个电话来,原来有个狐狸精在身边。早上碰到一个客户,说那该死的就去那边逗留两天早就章来了,我蒙在鼓里这么些天啊。我就在办公室问他,他还骂我神经病……”陈二姨气极,喘不过气来。陈月给她泡上茶。陈妈妈心里寻思:迟早会讲晓夏,可该怎么说呢。一时想不下来。
陈二姨继续诉苦:“我也火了,叫上他的司机来对质,结果还真是有问题,司机被他放假半个月。”“二姨父会不会去别的地方办事去了?”陈月同情地看着二姨。“他能办什么事!公司的事他操了什么心,还不是我在撑着。我就一家家宾馆查,专门查那几个星级的。他这人我还不了解?只会往星级宾馆里面钻,就爱摆阔,不会赚钱只会大把地花钱。”陈二姨咬牙切齿。
陈妈妈越听越心惊,该不是查出什么。她这么想,还真是想准了。“哼,狐狸尾巴终究要露出来的。我一查就查到了,他就在那宾馆里过了这些天。我也不跟他吵,不声响地跑去问那里的服务员。说是有个女孩子,呸,狐狸精,天天跑到他房间,两人出双入对的。”陈妈妈忙问那女的是谁。“这个我还没查出来,我很快就会查出来的。”陈二姨狠狠喝下近半杯的茶,“我可不是好惹的。凭什么让我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赚来的钱让他拿去养狐狸精。”陈月给二姨续茶。陈妈妈道:“你也别太冲动,别气坏了身子。”待她情绪平静了些,又问,“查出女的以后,你要怎么做?”“哼,怎么做!我可不是好惹的。我让那该死的快活!我要冻结他所有的账户,让他身上没有一个子,看怎么快活!看那狐狸精还跟不跟他!”陈月心里笑道:我还以为你要闹离婚呢。
陈妈妈叹气道:“事情到这一步,你可要想清楚,毕竟是这么些年的夫妻。人难免会犯错,坐下来好好谈谈,啊?”“阿姐,我跟你说说,心里舒服很多了。我知道怎么做的。现在一些女的,占着几分姿色,就到处投怀送抱。那该死的丑成那样,那狐狸精都肯跟,不是图钱财图什么?”
陈月想起二姨父肥头大耳、傻头傻脑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不是什么感情的就好办。等他身上没钱了,那狐狸精迟早会丢了他。”“二姨,看来你对二姨父还有感情,没讲决裂的话。”“我没那么笨!这事错的不是我,我干吗要提出啊。我让他自己提。”“你别犟了。谁不知道你也是舍不得,这么多年过日子,又一起创业办厂。”陈妈妈紧接着安慰她,“就像你说的,那女的会离开的,妹夫也会章心转意。别老是说气话,也让他有时间反省。”“他有没有反省我不知道,反正拿了衣服住他老爹那儿了。”“这就好,那女的也不会找他。”陈妈妈到此时,仍不十分确定那女的是晓夏,因为实在不能想象,“等过些日子,他就想通章来的,放心!”“我走了。”陈二姨站起来。“不再坐会儿?”“不了,下午要去区里开会。走了。”陈二姨说走就走。陈妈妈和陈月送她出了院子,目送她的车绝尘而去。
“唉,真是罪孽!”陈妈妈心结未解,此时觉得心烦意躁。“没事,妈。二姨的能耐可大了,不会出什么状况的。”陈月四下张望,已不见了哥哥和王禅,鼓了鼓嘴,道,“星期六哥还去见晓夏吗?”陈妈妈一惊:“对哦,我就担心这事啊。”“哈,担心什么,多个选择嘛。最后还是由哥自己定,他心里明白要的是什么。”
陈妈妈拉着她章屋,道:“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脑子好,一起想办法。”“不懂。”“唉,也是没办法了,只能说出来。”陈妈妈终于一吐为快,把昨日所见今日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陈月不禁惊呆,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更说不出话。她脑子再好,也是一片空白。母女俩沉默着,最后,陈月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颤抖着声音,道:“这是什么命啊,让一个小女人搅乱我们家安宁。可怜的二姨,可怜的妈妈,可怜的哥哥。”“唉,你二姨和哥哥可怜,我有什么好可怜的?要可怜也是可怜我没本事。”“要是事情捅了出去,您还会去阿瑞伯家吗?他们还敢踏进我们家门吗?”陈妈妈觉得这话有理,心下凄然,叹气不已。
陈月猛地坐正身子:“我哥和晓夏的相亲约会一定要取消!”“可怎么跟人家说呢?你二姨是没心思管了,但万一她看出什么来?”“简单!哥哥要加班嘛。再或者,干脆就说哥有女朋友了。”“就说加班吧。女朋友这话不好说,别人要问的。”“妈,您尽快跟我哥说啊,免得人家想入非非,以为咱们多渴望那个小美人呢。”“哎哎。”陈妈妈见有了操作方向,也放宽了心,至于以后,再看情况吧。
陈古、王禅、小郭三人漫步在小巷。
小巷四通八达、纵横交错,落地民房之间时不时见有人走出来,仅容一人的小小巷随处可见,这令王禅欣喜不已。尽管天气不错,但很多民房的一楼都紧闭――大多配上铁拉门铁将军――想是人在楼上或外出了,总算有几户人家开着门,老人围坐着聊天,或小孩一起嬉戏,或是开着小卖部的。巷里偶有叫卖吆喝声,来往的路人也不少,空气中却是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