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般幻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毒已深。情花之毒已经开遍了她的心头每一处,心都知道是痛的,却之后她自己好像后知后觉一般。
其实她自己也是知道的不是吗?不然胸口处哪里来的那些疼和痛?那些个难过?那些个不知眠的日日夜夜。
若问她心中对于那一日的一切可是有些后悔的,那么言祀荇一定会含着苦涩摇头。
若说后悔,那么宁可后悔的不是一天或者一日,更是整个曾经。
这个冬天似乎过的有些分外漫长起来,最少对于言祀荇来说是真的很漫长。
隔着雪色隔着大风,看着这天下她也时常觉得时间太过于漫长,但是就是这种漫长让她自己深深感觉到时间难捱。
有人说没有回忆的爱就是记忆。
现在想想,言祀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只在记忆,还是在漫无目的一直的无法停止的回忆?好些一切都有些说不准了,就好像她自己都不知道情花毒已经蔓延在自己的整个心口处一般。
室内温暖的颜色在她眼里看去也变了冰霜,好似没有那个男子的存在,她就真的成了冷冷的了。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日每夜的没魂的这般摸样,越发不像是自己了!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她一直不停的不停的去幻想他,去思念他,就连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停止,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就是这般,就是这般让她难受。
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一方面自己不想让自己去想念异妖洛秦伊,一方面自己不想让他就会心口难受的紧。这种情况让她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
有一句话叫做早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若是知道自己若是知道自己当初会遇到那只特别的异妖,会不会还选择相识?相认?与相知?
也许在心底,她自己还是愿意的吧,就好像她愁眉不展的心和生活一样。
她与洛秦伊都是被苍天逼迫的,她的身份使她必须选择离开,无论是有情还是无情的,这一场爱与恨的追逐,注定是两个人的伤心了。
一个异妖,一个除妖师。
听起来就是命中注定的死对头不是吗?
可是他们他们自己是不愿意的,但是这又能怎么样?
如果生活是一副绚丽五彩的话。而她正好真的是天下人心中的那个神,是天上的神明。那么她一定会选择改变这一切的,一定会的。
可现在说的再多,她自己想的再多,都变成看了徒劳,生硬硬的徒劳,让她难以忍受却拼命想要挽回的徒劳。
她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倔强,殊不知就是这份倔强害惨了自己。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还是那一句话,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的吧,是了,这一切的根源不就是自己吗?
人有时候真的是要看清现实了,比如现在她明明放弃了一切,离开了雪峰,但是心里却因为另一个极端,另一个属于洛秦伊的极端而伤心难过,暗自伤神。这就是报应吧?苍天总是会报应不浅的,她狠心的离开了洛秦伊。选择雪峰一别,瞧着他受伤的眼还有痛苦的摸样,都迟迟不动。那一身衣裳远在天边,终于是她连衣角都摸不到够不着了。远在天边的洛秦伊终究和她是萍水相逢。
可是为什么她自己还是念念不忘,不能忘,不能忘。就这样自己难过,就是不能忘。
她的心里,她的脑海里一切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全部都是他的回忆。
就算自己生活在雪峰里的一切,所有人影子都开始模糊起来,真的是很可笑很可笑。
那么他呢?过的是否还好?是不是真的会和自己一样?
呵呵,又开始可笑了,言祀荇觉得自己每次都会想到这里,同一个问题,但是她不停的追问自己,千篇一律,或者就是无法停止,一直问一直问。
手脚也好似突然就冷若的很,言祀荇起平日冬日里的火盆,出去外面添置了不少木炭,将其点燃,整个屋子瞬间就温暖起来,像是有一个太阳一般。也许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份温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温暖是什么吧,但是她真的很需要。
这份久违的温暖的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呢?或许永远不会了。
将自己的双手捧在温暖的火盆里烤着,丝丝温暖的红光顺着空气透进骨子里,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全身上下都是冰凉凉凉的?很冷。吸了吸鼻子,她真的是一个人太久了。不禁开始又想起了自己遇到过的异妖们。
真的是形形色色,他们几乎和人类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有些甚至比人类还要好的不是吗?总是有很多的单纯善良的异妖,让她展开笑颜,虽说只是一瞬间,但是她亦是很满足的。
无论是人还是异妖,她都会在闲暇的时光去选择帮助他们。
她终究没有愧对天下,也没有对不起异妖,更没有背叛同门。
唯独独的,她负了一个人的,终究也是欠下了一个人的。
生活的微笑好像又开始变得难能可贵起来,感觉到这火盆里的温暖真的是无法透进骨子里,言祀荇苦笑一笑,站起身子向着外头走去。
站在屋子外头,她瞧着外头冰天雪地里的冷霜不禁又是发了发呆,言祀荇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往屋子里赶,是时候该做些饭吃了。
刚一进屋子里,言祀荇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好像有一种味道,一种很熟悉的味道,想是异妖的,可又不是。她皱了皱眉。安奈住心口里的微微诧异,心里是不是哪个调皮的小妖呢?
但是随后又一愣,突然就起来了方孜羽那件事。
周围的空气迅速冷冻了起来,她屏住呼吸顺着屋子开始打量起来。
明明还是一样的房间,但是她惊觉到了一丝不对,心里的感觉告诉她,屋子里是有异样的,这是第六感。
小心翼翼的走过屏障,她一步一步小心的走着,摸样警惕,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借着屋子里的火光言祀荇看到了一抹身影。
瞬间就呆愣住了。
火光照在他的熟睡的脸庞上,显得他就像是一个婴儿一般,安安静静的。好像他很少这样安静呢。言祀荇眨巴眨巴了眼睛,心想自己这么多日子里的思念终于成为了幻觉,真是可笑。后又走到了床边,靠近熟睡的洛秦伊伸手摸去。
一瞬间,她吓得收回了手。
有的时候一眼就是万年,真的是万年。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这是真的洛秦伊!他来了!他来找她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啊?他说过的不曾相见,说过的各不相欠,她也曾记得自己心里的相忘于江湖,可是他终究来了。
她瞧着他轻入蝶翼一般的睫毛,望着那美丽,痴痴傻傻的瞧着,就好似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样子,就好像无数次他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样子。这一刻她又了种没有出息想要哭出声音的感觉,她终于见到了他。
洛秦伊瘦了很多,很多很多。
这些日子他也憔悴了不少,想起来他笑着吻自己,可以用着欢喜的语气说话的样子,她的心里就一揪一揪的难受。
多少日日夜夜的思念换的回来的就是这么一眼,第一次,言祀荇觉得自己很喜欢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她喜欢洛秦伊。
似是一声梦呓,洛秦伊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言祀荇吓了一跳,她不希望他醒过来,一点也不希望。如若他真的醒过来了她怎么办?
因为他若是醒来了自己要说些什么?还是像那日雪峰那般离去一般吗?不,她不要。
那日雪峰之巅离别的场面还是历历在目的,她心里无数个期盼和思念的夜晚也是历历在目的,心口处那一刀刀的伤口更是历历在目。
她不能骗自己了。
她无法想象当初雪山之巅离别的时候他们对着彼此说过的各不相欠,无法去想那抹远在天边现在却近在眼前的衣裳自己再也摸不到衣角,如此悲鸣可怜,但是她就是不想要他离开。
她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小心翼翼的瞧着他,又小心翼翼的去想,想一切他和她的故事。万一他醒来之后还是责怪自己呢?这么一瞬间的责怪会让她自私的心好过,但是让她难过的心怎么办?
有时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有时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而是明知道真爱无敌却装作毫不在意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多么可笑啊!她明明在他眼前却不能爱,明明真爱无敌,却假装不在意,就是因为他们曾经一个人是鱼一个飞鸟,一个天,一个地,不能爱,不能爱啊!
但是现在呢?洛秦伊醒来就走掉怎么办?
这些日子里她自己心里感受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如今她已经放下了身份她不是炼药师了,她不是了,不在是了。
洛秦伊啊洛秦伊,你醒来后会怪我吗?怪我没有和你一起去属于异妖的世界里恨我吗?
恨我吧,因为我舍不得你。
这句话小说出来的时候言祀荇的心里是无比自私的,因为她害怕,现如今好像每次面对洛秦伊的时候就是这般的害怕。
害怕失去他,尽管他先如今睡在自己的床上像个婴孩。
只是一瞬她就又有些呆愣,细细看着熟睡的洛秦伊,瞧着他熟睡的摸样。
瞬间在她的世界里好像也就只剩下洛秦伊一个人了,只是瞬间的事情。
“是不是看我好看,所以忍不住移不开眼睛了?”言祀荇正在猛看洛秦伊,就被这么一句话吓着了。
这话是从洛秦伊那厮嘴巴里说出来的,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他嘴角益起一丝笑意,浅浅的。眼睛依旧没有张开,可是他却只洛秦伊在看着自己。
没由来的,第一次,言祀荇脸红了,她唯唯诺诺半天突然又再次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不会说话了!天。
洛秦伊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可是他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处还是有着浅浅的笑意,就似是纯洁的白莲花一样,美丽的紧。似乎是沉寂了很久,两个人又开始了难言的安静。他终于是说:“你知道吗?这些日子里我的心里很难受。”
言祀荇觉得心口处一顿,他说他难受?她也难受,她们都难受。原来傻的不是自己原来还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傻。
洛秦伊接着又说:“言祀荇,你好狠的心。”
言祀荇一愣,后又自嘲一笑。他终究是责怪自己了,终究是怪自己的自私了,看来自己那日离别的话说的很正确呢,终究是她自私了。心口似乎是被人划破了一刀,鲜血直流,很疼。“嗯”,这一声段是言祀荇的回答,对于她自私行为的一种回答,她对着自己好狠的心的回答。
洛秦伊似乎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那尾音听起来很是悲伤,很是难过。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好似五月阳光,温暖迷人却不至于灼瞎人的眼睛。
洛秦伊说:“知道吗?我停止不了自己的难受。”
洛秦伊说:“我很想你,也一直在想当初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异妖的世界里?”
洛秦伊说:“你既然不跟我去异妖的世界里,就应该好好的啊!好好的做你天下人人敬仰的炼妖师啊!”
洛秦伊说:“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雪峰,为什么让我看到希望。你是不愿做炼药师了,对吗?因为什么?是因为我对吗?”
说到最后,几乎全部都是洛秦伊的声音,他一直在问一些让言祀荇难以回答的问题,也一直在说他们二人终究是胆小不敢也不能面对的问题,这些话都是从异妖洛秦伊嘴巴里说出来的。他没说一句话,言祀荇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好像自己的秘密似乎是被人偷看了一样,而此时的自己居然真的是懦弱起来,平常里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她很怕洛秦伊说话,但是听起来就又说的很对。她也并不阻拦,就这样听着。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是难受的,各自心口处到底疼不疼,全看他们心里的想念深不深。
言祀荇突然很怕看着洛秦伊睁开眼睛,真的很怕很怕。但是她瞧着他闭起双眸说着他们两人之间的纠缠还有一切的时候就更是满心满眼的怕。
“对了,我知道的。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那样傻的看着我,一看就是小半天呢”洛秦伊皱着眉头说着。
言祀荇呆了呆,后又狠狠斜睨了一眼闭上眼睛装作睡觉摸样的洛秦伊,他肯定是一只醒着的,而自己刚刚的举动他一定也是都知道的!天!言祀荇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来掩饰自己,后又说着:“还没吃饭吧,我出去做饭。”
她想要逃避,看到洛秦伊就想要逃,但是有不舍分开,他怕这只可恶的妖再借她的短,所以她要出去做饭了。
“你做饭能吃吗?”洛秦伊默默的时候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言祀荇眉头一皱,吼道:“吃不死人!”
一切就好像是停留在了回忆里,一切都好像是那么模棱两可却又很正确。她轻易的说出了这句话,就好像她和他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洛秦伊点了点头,睁开眼眸瞧着脸红的言祀荇笑着道:“正好,我也饿了。”
言祀荇身形一转走出去做饭了,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真的该死啊!她就那样直愣愣的瞧着他,而居然他也就这么直愣愣的让她傻看半响。该死的妖!
尽管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想承认自己脑海里的思念,但是这是真是的。而洛秦伊就在自己的身边,这也是真的。并且她觉得自己突然间就算是出了屋子里,离开了温暖的火盆,没有了取暖工具,但是手脚却还是温热的,就好似胸口也是温热的一般。这也是真的。
做饭的时候言祀荇就一直想一直想,她要怎么面对这么一切呢?她要是去恳求洛秦伊留下还是别的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准,她需要他留下的话是需要理由的。突然想起洛秦伊对着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异妖有好的。”那么她要怎么说呢?也找一个这样的牵强的借口,说“其实我只想让你知道,除妖师也是有好的。”这也未免有些太荒唐了吧?真的嘲弄一般的笑着,原来爱可以这样让人痛苦,可以无形的伤害着,却要比这世界上任何刀锋锐利的武器都来的杀人于无形。
做好饭后,言祀荇进了屋子里,第一眼瞧去就看到了那只异妖洛秦伊的身影。
洛秦伊坐直了身子对着她回眸一笑,那一刻她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颤抖的声音,那种突突声比雪峰那日来的还要快的多。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突然间就觉得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