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水干了!”季逸终于说完,祈盼的目光落在了古木的身上。
闻声,古木一皱眉,沉思半晌才轻声开口:“白天不宜行事,你先下山等我,待我收拾一番,晚上我随你一探。”
季逸腿一弯,这就要拜,古木急忙扶起他:“咱俩这交情你就别客套了,去吧。”
“恩。”季逸感激的看着古木,点了点头,“晚上我在校区等你。”
一日无话,季逸焦急的等到夜间。
南宫哲明天还有课程,这会儿早早的睡下了,季逸没有惊动他,蹑手蹑脚的出了门,直奔云愁道人栖身的旅店走去。
云愁道人年岁大了,虽说是修行之人,但是也顶不住这凌云市的闷气,正一下一下的揉着腿,白天和季逸商议好夜半无人时行动,心想着有古木仙人的陪同,定能旗开得胜,心下也放松了许多,竟靠着床头,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真冷啊……”云愁道人冻得直哆嗦,呼出的气变成白雾,仿佛不是盛夏月份的凌云市。
天上挂着一盘微微淡红的满月,月亮中线有一条细线,像是猫瞳一样,散发着不详的光芒。
整个凌云大学万籁俱静,没有一丝的灯光,就连蛐蛐儿的叫声也若隐若现。
云愁独自走在凌云大学空旷的运动场上,早就发现了这一异状,暗暗的戒备着,古木仙人赐给自己的木剑还藏在道袍下面,连带着一些符纸,都放在旅店的床头,他现在只穿着一身内衣。
云愁道人深深的皱着眉头,法器不在身边,又赶着妖瞳月的夜晚,他一直在掐算,可是什么都算不到,仿佛自身的修为也被这寒冷冰冻住一样,他不敢停下,一直走着。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雾。白茫茫的大雾好似巨兽呼出的浊气,被淡红色的月光照应着反射出点点的像血一样的光。
云愁道人在雾里一直走着,体育场从东到西不过二三百米,可是他走了好久却也走不出去。
“鬼打墙?”云愁自言自语,“雕虫小技。”
只见云愁道人微微提气,抬起右脚猛跺地面。
“咄!邪灵退散!”
雾似乎散开了一些,云愁抚着白须笑吟吟的喃喃自语:“雕虫小技。”
突然!
仿若婴儿尖叫,猛地响在云愁耳边,一声连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云愁眯着眼睛,右手捏着剑诀,就要发力向耳边刺去!
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会使这些小伎俩。”云愁嗤笑一声,朗声说道,“何方邪物,速速现身!”
“呵呵……”童真的笑声从他身前不远处传了过来,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来呀!”
云愁道人双手背于身后,悠哉的寻声走去。声音就在眼前,可是任云愁怎么细看也都看不见人,双手在身后暗暗的捏了个“斗”字伏魔手印。
一阵西北风吹起,更冷了,但是却吹散了大雾,也吹散了声音。
“啊!”
云愁道人终于能接着月光看清景色,此刻那还在凌云小区,这里根本就不是人间。
只见眼前是座陡峭的高山,山上布满荆棘刀刃,微微的发着寒芒,似乎有许多人影踩着刀刃向山顶爬着,但是脚下只要一用力,这刀刃便稳稳的切开腿脚,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是他们还在向山顶爬着,好像信仰一般坚定,慢慢的腿被削掉,胳膊也被削掉,他们就用下巴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挪动,刀刃破开肚皮,肠子、下水一股脑的被刮出来。
一步,两步。云愁道人有些魔怔的向那山脚走去,眼睛无神,瞪得大大的。
“呲……”云愁伸手去抓那刀刃,锋利的尖刺挂碎他的衣服,直刺进肉中,手上鲜血淋漓。
应该很疼,可是他依旧木然的用力,眼睛越来越无神。
一个半大的孩子蹲在天上,他邪邪的笑着,盯着云愁道人。他有一双淡红色的眼眸,眼珠中间有一道竖纹,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此时,云愁道人已经爬上了一些,刀刃切破了他的脚底,荆棘刮破了他的前胸,手上还握着头顶的刀锋,滴滴鲜血滴落在头顶,中指好像被荆棘扎到了,一滴泛黑的血从伤口滴了出来,正赶上他抬头,这滴血直接滴落在他的眼眶里面。
“破!”
木然的目光一下变得澄清,云愁道人爆喝一声,手上一用力,直将刀刃掰断,回手向空中红月的方向抛去。
他回头一看,对上了天上那个孩子的目光,他来不及惊讶,急忙结着伏魔手印,随即狠狠的推了出去。
“哈哈!”孩子又大笑出声,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慢慢的他止住笑声,阴狠的盯着云愁道人,语气阴冷咬着牙说,“就是你这牛鼻子,困住我十五年。”
说罢,他随意一挥手,天上却降下大雨。
云愁一惊,他看到了,这哪是什么雨水,都是一根根牛毛细针,无穷无尽。
眼见细针降落下来他只是认命的双手合十,道了声:“无量寿佛!”
一阵刺目的白光闪过,云愁道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当他随后睁开的时候,眼前的刀山针雨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天上的孩子。
“云愁道长!”正是季逸叫醒了云愁,他来到这里就见云愁道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季逸一惊,但看他虽然浑身是血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急忙上前去晃了晃云愁道人的肩膀,这才千钧一发的救了云愁一命。
云愁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长吁口气,他回了回神,这才看到季逸关切的目光,一翻身站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季逸关切的问道。
云愁抹了抹脸,又看了看身上,发现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身上黏黏的全是血一样的东西,他摆了摆手:“没事,我先清洗一下。”说着转身进了浴室。
季逸见云愁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只好满腹疑惑的坐在床上,等待云愁道人。
且说云愁进了浴室,脱下衣袍,用温水冲洗身上的血水,地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泛起了泡沫,恶心至极。
说是浴室,其实就在卫生间里面有个喷头,但是水很热,很足。
小屋子里面满是热气,雾气腾腾。
对面是个大镜子,上面布满了白雾,云愁一心的洗漱,没有注意到镜子里面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有一双淡红色的眼眸,眼球上有一道竖纹,像极了刚才梦中的月亮。这个小孩子隔着镜子目光阴狠的死死盯着云愁,嘴角微微一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