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看着空落落的厨房,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找老吴头出来,东翻西找了半天,也不知老吴头将剩饭剩菜都吃光了还是藏得太严实,她手中只翻到半篮鸡蛋和一缸面粉,思索片刻,决定自己烙鸡蛋饼吃,这个简单,她还是会做的。
等李昊天接到安和偷偷的禀报,赶来看时,萧遥已蹲在灶前烧火,准备开烙了。见他进来,有些讪讪,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我肚子饿了……”就在厨房偷个食也会惊动主将,被抓个现行,自己什么时候运气这么背了……?
李昊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伸出拇指在他脸颊上抚过:“沾面粉了。”
萧遥愣愣地点了点头“哦”,抬手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昊天这厮一定又会给她加注一条:此人嘴馋!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厮有本她的案卷,压在他书房那个木匣最底层!
“我也饿了,多烙点。”
“啊?”萧遥郁闷了,敢情您老不是来抓包,也是来觅食的啊。李昊天已自顾自的蹲下,用火钳将灶膛里的柴火撤去两根:“火大了。”
果然是火大了,萧遥烙的第一张饼略有些糊了,后面的就好多了,卖相虽然不怎么样,香气却飘得诱人。一沓饼子整齐码在盘子里,张张都伸出小手冲萧遥热情地挥动着:来吃啊,快来吃我啊。
萧遥暗咽了咽口水,翻出麦酱坛子舀了一小碗,先取过一张饼刷好了酱卷好了,却还知道先递给李昊天:“吃饼吃饼!”
李昊天慢条斯理地撤着火,并不接过,只就着萧遥的手咬了饼子一口,然后伸手给萧遥示意:他手上还沾着炭灰。
你倒是得吃了,可我还饿着呢。萧遥忿忿地瞪了李昊天一眼,心中有了定计:喂你吃,看不塞死你!她坏心地将卷饼往李昊天嘴里猛一塞,李昊天轻轻将头一侧,只咬住了小块饼子,连着萧遥的大半截食指,眼神带笑,亮晶晶地看着萧遥。
真是赤果果的挑恤!萧遥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他舌头舔过,似乎还吮了一下,不由得一个激灵:咦……脏死了!萧遥赶紧将手缩回来,也不管松了手那张饼子的下场,先找了水净了手,才自个儿卷了饼子背着李昊天坐了,大快朵颐起来。
身边一暗,李昊天也取了张饼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和她肩并肩地吃着。萧遥瞪他一眼,冷哼一声,本想再背转过去,又觉得这样有些幼稚,忍了忍没动;她知道自己性子如今变得跳脱了不少,林小虎几人随她安城一行俱有感慨,只她向来性随本心,也无所谓,却是不想自己有什么幼稚之举。
两人不说话,都埋头吃饼,你追我赶一般,萧遥手快,抢在李昊天前头抓到最后一张饼,得意地冲他晃了晃,嚼了一大口,见指尖沾了麦酱,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手中却倏忽一空,李昊天已是将饼夺去,塞了一大口进嘴里。
“喂,那是我的饼!”
咀嚼中……
“我都咬过了的……”
“我不嫌弃。”李昊天将最后一块咽进肚里,很好心地作了说明。
我管你嫌不嫌弃,萧遥有些欲哭无泪:“可我还饿!”
李昊天怔住了,上下打量了下萧遥的豆芽身材,幽幽地吐了口气:“你还真能吃。”就是不知道吃到哪儿去了,一点也没长肉,也没长个儿,“我房间好象还放有些风干肉脯……”
萧遥的眼睛亮了:“是漠孜镇的石捶风干牛肉脯么?”这是燕州靠北漠一座小镇的特产,极有名,风味独特,产量不是很多;这次萧遥在安城逛了一回也没看到哪里卖。
李昊天有些无语,开始考虑是否在萧遥的案卷中加注一条“爱食零嘴”了。可当他看到萧遥嚼着肉脯满足地眯了眼的样子,心里竟涌起了一种淡淡地、自己在哺食他的满足感。
吃饱喝足,还在李昊天的默许下将剩下的一包肉脯连窝端回的萧遥,心心满意足地洗洗上床睡了,浑然不知道住她隔壁房间的师姐正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打了一个大男人的屁股,正咬着被子在心里哀号: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要不明天装病不去好了?可是行针不能断啊,断了就救不好了……天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地啊,你干脆来个雷劈死我好了……
已经让地很无语的陶菲菲自然也不知道,坐在桶中按她指点药浴行功的万璞存,在收功之后正靠在浴桶中胡思乱想:陶姑娘就是天下降下来解救他的活菩萨,看着清清冷冷,心肠却真好。年纪轻轻,一身治病的本事却是极高,行起针来,双手如蝴蝶穿花般灵巧,就是有些……懵懂不知人事。这也难怪,听说她常年居于僻处,又醉心医药,自是不会有寻常女子那些纠纠绕绕的心思。
自己也该豁达放开一点,免得给陶姑娘造成困扰,她说要行针三日,再配以药浴,便可蕴养好筋络骨骼,慢慢恢复了。明日她一来,自己就默诵心经放松,也省得她又要为自己按摩松弛……万璞存不禁想到今日她那双捏揉他腰臀的手,还有那不对地方的一掌,脸上又烧了起来,更让他觉得可耻的是,他居然又起反应了……
同为男人的他更是想不到,主将李昊天竟然傻傻靠在窗前,对着月亮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沮丧,时而用拇指摩挲着其他几根手指,比烙饼还备受煎熬:萧遥的脸真的好嫩滑,肤如凝脂,就是他这样的触感吧?小狐狸还想使坏,反被自己咬了手指。唔,他的手指好纤细……腰也是,吃那么多也不长肉……居然馋零嘴,明日给安城去信,让安平再去漠孜镇多买点肉脯孜镇……只可惜过几日他又要走了,若是…若是……唉……
安和很无趣地守在门口,偷偷瞄着自家将军:将军怎么了?难道战事又出了什么变化?可有时他的样子真的很像安平在房里想芳婶儿家二闺女的那副表情!难道……将军也在思春不曾?
安和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却突然记起偷看安平买回的艳词本里的两句诗:
春色撩人乱心思,春思趁夜飞无迹。
居然自己都会把诗句记得这么清楚,难道真是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