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孙刚带了那三千人的骑队顺利归营,顾不得一身尘土,先紧急向李昊天禀报了北地的情报和萧遥、李洵的事宜。
迎战之备,须得再做周全才妥。李昊天听了情报,有条不紊地一样样传令下去,纵是五内俱焚,面色也只比往常更显郑重而已。他是一军主将,纵是大厦将倾、泰山压顶,也绝不能慌!
孙刚于帐中听大将军一项项部署妥了,急上前问道:“大将军,萧将军和五公子那里该怎么办?”李洵混在萧将军那队引兵先走,待他后来发现,已追之不及,只能老实匿在魔鬼石林中等着追兵驰过,才整队出来全速归营。
安城并未传来李洵被掳失踪的消息,或是家中一时尚未发觉,或是父亲因他领兵在外,不想他操心正自悄悄寻觅。李昊天听着“萧将军和五公子”几字,只觉得心头如剜!
然北漠和北厥合盟,实力倍增,燕州面临的恶战在即,此时此刻,他只能以燕州为重,委实无法再派出大部队去搜寻萧遥和李洵的下落,那样未必能有结果,却只会分散兵力。
李昊天垂眼凝神看向案上地图:“此事我自会安排,你先带队下去好生休息,不日将有恶战,让大家早做准备。”
见帐中众将都散了,才伸指点着地图沉声唤道:“安和,去挑十名最擅长追踪的斥侯,你亲自带队,即刻出发,从这处一路向南或东南方向搜寻,把他和老五给我带回来。”
安和上前,见李昊天手指点的那处地图,正是方才孙刚所言的萧遥分兵之处。李昊天虽未说出名字,他自是知道大将军说的那个“他”是谁。
连忙接令,转身就走,身后李昊天又陡然呼喝了一声:“站住!”安和忙转回身来,立于一侧垂首听他吩咐,却半晌未听到再有言语,不由得诧异向他看去。
李昊天却突然扭过头闭了眼,挥手让他出发,只低声交待了一句:“记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安和听着他声音虽然压抑,隐约已听出带了哽咽,不敢再看他,口中应了转身身急走了出去。
是夜,燕州军漠孜大营灯火通明,彻夜忙碌,李昊天独自在中军帐中呆呆木坐,茫然失魂,整整忙碌一日,身体已经疲惫,偏是辗转不能寐,便是想在梦中见他一面亦难如愿,心中苦闷焦灼,却无一人能与之言;一时又想着不知幼弟此番吃了多少苦,若无消息,母亲那里该如何是好?
李昊天心思烦乱至极,实在无法安坐,干脆站起身来,出帐巡营。安和走时,拨了亲卫队中另一名机灵的小子安明近身随侍他,见他走出军帐,忙取了他黑色大氅跟上,为他披于肩上:“将军,夜间风大,莫要着凉了。”
李昊天低低“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将军营巡查了一遍,不自觉地又走上那处小山丘上伫立眺望;明知夜黑视线不及远处,偏只有如此才能稍解心中悒郁,夜风冰冷,霍霍吹过,将他肩披的大氅向后高高扬起,如欲乘风而去。
李昊天感受着大风之力,心中只念着为何这大氅不能化为双翅,便是再狂风骤雨,自己也能飞到高空飞向远处将他仔细寻找,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只能徒然站在原地。
正思潮起伏间,忽听得山下军营一片骚动,声响沸扬,心中一动,正要叫安明去探问,丘下已有一人飞奔大呼而来:“将军,萧将军和五公子回来了!”
李昊天大喜,脚下竟是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幸被安明扶住了,拔脚飞也似的向营中行去。几步赶到军营,见萧遥正安排着麾下骑兵归营事项,见他赶来,冲他微微一笑:“大将军。”
李昊天强压心中激动,走近前将他肩膀紧紧一搂,正要说话,已见他面露痛楚。身边已经有一人急声提醒:“三哥,萧遥受伤还未愈!”李昊天这才看到李洵立在一旁。
忙松了手,上下打量萧遥:“伤了何处?可还要紧?”又扫了李洵一眼,“你呢?你可有事?”
李洵一边摇头表示无恙,一边又不由得心生忿忿,三哥,你真的是自己亲哥么?这么重她轻我!脑中闪过这个“她”字,心里忽地掠起一个念头,莫非三哥他早知道萧遥她……所以才会……心中惊疑,冷眼在旁边看着,果然觉得自家三哥看向萧遥满眼俱是宠溺,方才顺利归营的那股兴奋不由得有些慢慢淡了几分。
见李昊天明显的顾此轻彼,萧遥不由失笑:“伤了左肩,已无大碍。我看你已经准备大战了,倒是派人早日把你弟弟送回安城才好。”
李昊天见李洵身上既是无恙,点头应道:“等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安排人送他回去。”也不听李洵意见,先令亲兵带他下去安置了。
见李洵走了,萧遥边向营帐走去,边一五一十将分兵之后的情形,加上自己的分析等等,详细禀报于李昊天。李昊天心分两用,紧紧贴在她侧后跟着,一头听着,一头眼睛直直地黏在萧遥身上,只觉得看不够,恨不得将他搂在怀中再不放手,只碍着身边有人。
萧遥将事情报完,有些疲惫地笑笑:“最后如何定夺,还请大将军拿个主意。如今可容我先回营帐略作休整?我可是又累又饿了。”伤未痊愈,又是一路急行,回营又安排禀报一番,她委实有些撑不住了。
李昊天忙应道:“好,你先去洗漱整理,我就唤人为你做些热食上来。”
萧遥“嗯”了一声,归了自己营帐,取了衣物先去净房,李昊天早让亲兵备好了几大桶热水,快月余未得好好清洗,现在伤口已收痂,萧遥泡进桶中美美地从头到脚洗了几遍,方觉得神清气爽,人似乎都轻了几分。
只左肩受伤,左臂尚还用不得力,仅靠着右手,马马虎虎将胸缠了,一件件着好衣袍,才走了出来。
李昊天早在他营帐中摆好了饭食,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正腾腾冒着热气。见萧遥来了,忙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饭,摆到他面前。
萧遥久未得如此热食,不由食指大动,取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李昊天见他头发犹湿湿嗒嗒地滴水,站在他身后重新散开,令安明取了干净棉帕来,拿在手中细细为他拭干。
安明之前并未近身随侍过李昊天,见大将军对萧将军如此关怀备至,不由偷偷咋舌。
萧遥风卷残云般地扫光了那三个菜,满意地漱口净面,坐在地榻上将李昊天叠起的那床棉被拖来搡在腰后靠着,舒服地叹了口气。
李昊天摸他头发未干透,只虚虚替他绑在脑后,看他慵懒模样,只觉得窝心至极,侧坐于他身旁开口问道:“你还未说如何受的伤呢?”又想着萧遥受伤自己梦魇中得见,莫不真是心有灵犀?
萧遥三言两语简单说了经过,李昊天还欲细问,见他已垂首点点,竟是已然困极。不由轻叹一口气,小心避开萧遥左肩窝的伤处将他抱起,示意安明将那床被褥铺好,外面风冷,且让他就睡在自己帐中罢,免得睡梦中吹风受凉。
萧遥因护身软甲破损,已经弃之,先前洗浴罢,想着一时用毕饭食就安置,也未再着轻甲。李昊天一抱之下,只觉得他身子入手极为柔软,不觉得怔了一怔。
轻声令安明出去不用再侯着了,才小心地慢慢将萧遥抱紧在怀中,胸前只一相触,已然觉出不对,伸手轻轻按去,夹袍之下有布裹在他身上,而在那紧裹的几层布下,两团柔软在手中仍可摸出个大致。
李昊天不敢置信,小心将萧遥轻放于榻上,凝视了他片刻,动手去松他腰带,将他左边肩头的衣服一层层极慢极慢地褪开。
若是萧遥醒了,他就说是查看他伤处。李昊天只觉得掌中沁汗,心跳如擂,幸而萧遥并没有醒。几层衣袍褪下,犹带紫黑色的伤痂露了出来,在白玉般的肩窝处显得格外狰狞。
而紫痂再往下,两只娇如似是不满被紧裹在布中,鼓鼓地想要跃将出来。李昊天不由得呼吸一滞!闭了眼定了定神,又伸手往萧遥腿间摸去,只轻轻一裹,便倏地抽回手来。
萧遥,竟然真的是女子!难怪与她接近后,会勾起自己诸般绮念!这只该打的小狐狸!
李昊天心中一时百味杂陈,想起当初自己奢念萧遥时的负罪羞耻,努力想避开她时的苦恼烦闷,心中渴望又强压下的纠结冲动,甚至还有跑去青袖园验证自己时的尴尬,以及最后破釜沉舟般地决定……不由得又气又喜,先前心底还存着的那一层隐隐的顾忌顿时烟消云散。
正自想着,见萧遥动了动,李昊天心中一跳,忙将她衣裳一件件掩了回去,俯下身靠近她耳边轻声唤道:“萧遥,萧遥?”想是因为方才衣裳半褪觉得有些冷了,萧遥才动了一下,如今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暖,睡梦中不由自主地向那温暖靠去。
李昊天见她主动倚来,只觉得心花怒开,褪了外裳,也不熄灯,轻轻靠过去将她搂进怀里,扯了被褥过来合被而盖,见她将头拱了拱,在自己怀中寻了个舒适位置又沉沉睡了,不由俯下头去狠狠嗅了口她身体发间的香气,在她发顶落了轻轻一吻。本还想着将她好好看个够,只一手轻抚着她嫩滑的脸庞,将她搂在怀中同寝,不知不觉也甜甜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