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这下终于把少之给惹毛了,忍耐了许久的脾气终于找到了个出口“去,墙角,马步!”
说实在的,少之舍不得打他,第一次见着他时就被他瓷娃娃的外表给柔了心尖,去了戾气。
然,有些时候她却不得不管,她不能对不起那个为她死去的女人,少之不求别的,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学会做人就行,其他别无所求。
可,今天所有的事儿都没能让少之像现在如此生气动怒,她可以忍受一切,唯独忍受不了了子川跟她怄气不吃饭。
这个她绝不允许。
小东西似愣了愣,最终屁股离了沙发乖乖的走到了墙角。
他忘不了,第一次来到这个家,因为拒绝吃饭而被少之罚去扎马步,那是一种怎样的痛,也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
如果可以,他宁愿被少之拿皮带抽,也不愿这么不痛不痒要认命的去扎马步,那简直要人的命。
扎完了之后连路都不会走了,几乎两腿打飘倒着行走,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犟着不吃饭。
可,今天他却是又一次犟了起来,哪怕是去扎马步。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去,少之有的是方法逼他就范,就如他第一次不肯洗澡一样,那个阴影几乎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坎里挥之不去。
他还斗不过她,这点子川无比清楚,就算要犟那也得有个度,这个他也无比清楚。
就当他今天脑子进水,皮痒了想被罚吧。
后来的子川想其实偶尔反抗一下未必不是好事儿。
起码那说明你正在成长挑战权威,也终有一天你将掀翻它成为新的权威。
但,那时的子川还没有这个能力,唯有‘委曲求全’‘寄人篱下’乖乖听话才是明智之举。
墙根处小东西正面朝墙壁悬空扎着马步,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半个小时了。
可,令少之没想到是,小家伙这次还真就跟她犟上了,明明两腿已经扎到抖动摇晃,却还不肯开口求饶。
“蹲老实了!别给我耍滑头!”少之握了握有些冰冷的手指,语气凌厉的再次命令道。
她不能心软,一旦心软就等于害了他,她可以无边无际的宠他,但绝不能把他推向歧路。
子川‘听话’的向下蹲了蹲,却就是不开口求饶一个字儿。
短绒绒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子川双腿抖动的厉害,手掌却是倔强的紧握着,已是极限。
可,这时候,两人却谁都不愿先松口。
子川已经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摇晃,口中发出嘤嘤宁宁的呻吟声,少之知道川儿就快撑不下去了。
可,若此刻就松口,那以后她可就治不住这小子了,万一他哪天乘她不注意就走向了歧路,那到时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子川蹲的肉疼,少之更是看的心疼,她就不明白了这小子这次咋就这么倔,似乎以前的方法都快不顶用了。
可,想归想,做还是一定要做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心软,这小子她必须给他降服了才行。
今天打架闹事这事儿如若换了以前,根本没必要她自己出手,而现在她能硬气的程度之多也只能如此。
以前的她被爹妈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们那个圈内根本很少知道她的情况,只知道少家有个女儿叫少之,至于长什么样儿没几个人知晓。
世界之大,叫姓少的,叫少之的人多了去了,她算老几,人海茫茫,从此她便断了以前所有联系。
生死大劫,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灵魂,懦弱不是她的本质,强悍亦不是她炫耀的资本,仅仅是为了夹缝生存而已。
可现在,最让她头疼不过眼前这小东西,宁死不屈的个性真不知道随了谁?
眼看小东西就要坚持不下去,少之终究心软了一回,毕竟她的生命里她与他已是一体,割肉疼心。
“过来吃饭!”依旧命令的语气,只是这次却缓和了许多。
一声令下如蒙大赦,小东西终究抵不过被罚的滋味,罚前的戾气与恨意随着罚后颓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千斤重腿脚乖乖迈步轻挪到了桌边坐下。
不用少之再次喝声令下,自个儿就先一步抓起碗筷大口的塞着饭菜,好似迟了一步这饭菜就没了一样,吃的那叫人一个心疼。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少之倒了杯水放到了小东西的面前,声音依旧沉沉不怒自威。
小东西没吱声,不过,吃饭速度却是听话的放慢了下来,犟气不复之前。
或许那一刻他只是需要发泄吧,很多年后的子川再回忆起这件事儿的时候,不觉感叹,少时青春年少,已离我远去不复再来。
那天小东西强忍着双腿的酸疼乖乖的吃完了所有的饭。
看看时间,反正也迟到了,少之索性就不去了,留在家里陪着子川。
其实,少之不知道的是,那天整个下午子川多么希望她能够去上班,但显然事与愿违。
少之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子川之所以跟那大个儿干架,全是因为那大个儿说他有妈养没妈教。
于是小家伙爆发了。
不过,好在小东西记吃不记打,除了犯错怕被少之罚,没过几天就把这事儿给跑后脑勺了。
该怎么说呢?子川第二天一早便去上学了,想想这学校办事儿的效率也真够快的,少之竟无言以对。
可怜少之因为子川误了第一天上班时间,显然倒霉催的她免不了要被容大小姐一番刁难。
也真难为这千金之躯了,居然,每天八点半准时到达,少之没上过班,所以着实被容大小姐的做派给愣了一回。
从那以后,少之都提前十分钟到把办公室给整理一番,免得又被这大小姐找茬,然而今天的刁难可就免不了了。
少之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了,也就只能乖乖任由容柏卿处置了,唉!该怎么说呢,风水轮流转,昨天她训了她儿子,今天别人就把她当孙子。
少之想,这情景要是被她川儿看见了,还指不定心里乐成啥样儿了呢。
容柏卿一脸的没表情,外加冷清的目光时不时的注视着少之一眼,晾了少之许久才低气压般缓缓开口“我昨天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来之前整理干净”少之老老实实一字一句回答,撇开她不纯动机,如若只是简单的工作,那这就是她没完成好上级的交代,被训理所当然,这个少之还是能理得清。
“那现在呢?”静谧的空气里一声声不耐烦的手指与桌子接触的哒哒声,容柏卿一手托腮,一手有节奏的敲击着。
“……”少之竟无言以对,从前的她也是大小姐,没上过班,全是家里伺候着,虽能纵观形势,却做不了细致活,更体会不了每个人每个岗位的不易,而现在,她想她会慢慢体会了解的。
哒哒的手指声不见停息,没了话语的空气里更加显得凝固压抑,忽一声哒戛然而止,容柏卿背靠老板椅眯了眯眼。
薄唇轻启,声声冷沉“给你十分钟,马上给把这儿给我清理干净,否则你可以滚了”
少之不吭声,只能照做,却是摸不着边找不了准,像极了犯了错极力补救的孩子。
“工具水房里”容柏卿好心提醒,站起身拿上包包和文件夹走到门口时回头丢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别让我回来再看见一层灰”
那种不耐烦的口气,那种嫌弃的皱眉,还有那一丝阴冷的表情,少之断定这容大小姐洁癖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