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失去意识以后,洛夜渐渐平静下心情,世界也归于安静。她看着被冷汗浸透的洛川,脸上的冰雪有了一点的动容,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父王他还好吗?”
洛川诚惶诚恐的回答:“禀报大小姐——‘冥君’他很好,只是很想你,你可以回去看看他吗?”洛夜的脸色多了些黯然,但依然坚定的回道:“我不是什么大小姐。我不会去看他的,我不会原谅他对母后的伤害——哦,或许现在不能叫她母后了,可是她永远都是我最善良的母亲。不像他,堂堂‘弑神’的‘冥君’,却连真爱都背叛!你们‘弑神’执行任务时仍然在用那些毒吧?可是一个背叛本心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用我母亲调制出来的毒!”
听着洛夜越来越激动的话语,洛川再一次低下头解释:“大小姐,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冥君’他也很为难——”
“闭嘴!我不想听你们解释!无论他如何宠爱我关心我,都抹杀不掉他伤害我母亲的事实!你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你们刺杀青辰的事情远远没结束!”
洛川闻言无奈站起来,再一次作揖,然后消失在黑夜里。
洛夜转身,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她蹲在我的身旁,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无辜无害的婆婆。她眼里流泻而出的心疼与怜爱,照亮了整片草原。她轻轻吻着我狼狈不堪的脸颊,然后吃力的把我背负在她的身上。她没有那么高,所以我的腿依然拖在地上。于是她费力的踮起脚尖,再把我的腿系在她的身上。她舍不得用灵力作承托,因为她害怕她的小豪会一路颠簸得难受。她轻轻拍着她的小豪,像无数个夜晚我哄她睡觉时一样,轻轻哼着:“我们回家啦,没事儿啦。小豪乖。”
这里是云层终年不散的神迹,这里有大陆上最华丽高耸的建筑,皇宫和这个宫殿比起来仿佛是个儿戏的草图。然而这样的宏伟却好像是悬浮在空中的城堡——事实上,它只由一根地基独自撑起却绰绰有余,因为那个金黄色的权杖代表着这个世界上至高的威严和强大。
一道萎靡的身影穿过云层,慢慢飞进这座宫殿。他走向宫殿的最深处,向守卫着的士兵展示了自己的令牌——上面是一只黑色的曼陀罗。他步履沉重的走向宫殿的最深处,每走一步他的腰杆都低下一点,好像有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抬起头。
他走进大殿,低头向前然后跪在地上,恭敬禀报:“王,属下洛川无能,刺杀青辰的任务失败。”王座上的人慢慢站起来,深邃的眼睛,刚毅的面容,配着雍容的长袍,这就是‘弑神’的首领,‘冥君’。‘冥君’的威严不同于洛夜的锐利,他的威严是融化在空气里的,他的态度从容而温和,可是优雅寡言的他却不会受到任何怠慢,因为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自傲,他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声称自己敢于“弑神”的人。他低沉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可以从容接受任何一件事情,是天下在握的气度。
他问:“你的灵力高出现在的他许多,就算他用计不下陷阱,你也还有‘违心’可以对付他,怎么会失手?”
洛川的声音里多了些许的迷惑,他回答道:“属下不敢怠慢,因此一开始就用上了毒,也正是因为‘违心’对青辰没有效果,才导致属下失去了先机——”
‘冥君’听到这里声音里也有了惊讶:“‘违心’对他无效?怎么可能呢?她炼制出‘违心’时就告诉过我,只要是违背本心欺骗感情的人中了这种毒,必死无疑。她不会骗我的,更何况有其他的那么多种毒药在过往任务中的效果来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洛川听到这里,声音稍微小了一些,他试探着问道:“莫非——青辰并非是王您想的那样,为了贪图大小姐的美色才接近她,欺骗她的感情。或许他是真的”
洛川的话在最近两天被频繁的打断,冥君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不可能!世上的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无非是看到夜儿的美貌太过痴迷罢了。等他看得熟悉了厌烦了,定会负了夜儿。再说,以他的能力足够保护好夜儿吗?”
洛川再一次解释:“可是我看得出大小姐也很在意青辰,她赶来救青辰时——”
非常不幸的是,洛川又没能完整表达出他的意思。“等等!你说你看到夜儿了?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请她回来?”听到有关洛夜的消息,‘冥君’立刻忘记了刺杀失败的事情,一连串的问题暴露出他平淡语气下的急切。
洛川有些恐慌的说:“大小姐说——她不会原谅你——还说这件事情没完。”
‘冥君’听完,一贯优雅的他罕见的有了些恼怒:“哼为了一个小子生老爹的气吗?我这可是为了她好啊虽然‘弑神’有明确的规定,中了‘弑神’所属的毒不死的人皆为心善之人,‘弑神’不可再进行追杀,可是为了她,就算要我违逆天命又如何?”这句话在他说来竟是理所当然的狂傲,仿佛他就是天命的缔造者。
梦里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梦里苍白的兵荒马乱星河流转,那只手都没有松开。那只手上的温度告诉我,我永远不是一个人,于是梦境有了颜色,我看到破晓的天边是我最眷恋的面容。她说,小豪快醒来吧,婆婆还等着你保护。我抬着头,像小时候一样看着天空,乖乖的点点头。她的身影渐渐在天边消散,我看到了金色的晨曦渲染出亮色的希望。于是我有了睁开眼睛的勇气。
全身一动不敢动的剧痛,没有知觉的喉咙——或许我只是恢复了听觉和视觉而已。我躺在‘冥皇’殿内的床上,我的婆婆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生怕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我最细微的变化。她眼里的血丝是我昏迷的长度,我不知道是几天还是几个月,可是我无比确定,她没离开过。
我对她转了转眼珠,算是打了招呼,她温柔的笑了。她仔细的抚摸着我的脸颊,手上的温度是无比的疼爱。她柔声说:“我的小豪很棒。真的好厉害。”
听到她的夸奖,虽然全身都没办法动,我还是眯起眼睛自豪的笑了,仿佛现在不是狼狈的躺在床上,而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
她看着我吃力的笑容,眼圈红了。她尽量保持着声音的稳定,她对我说:“可是婆婆要离开了,或许一段时间,或许很久,婆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