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惊恐的看着我,话都说不清楚:“大人您小女只是个下人,请大人开恩别和我一个普通人计较。”说着两行泪已经顺着光滑的脸颊落下。
我冷笑着摇摇头,评价着:“容貌完美,身材完美,声线完美——脑子愚蠢得完美。”
婢女依旧可怜楚楚的看着我:“大人,您在说什么,小女听不懂。”
我叹了口气:“唉,你的主人都分不清‘幽冥’是个称号还是人名,你一个普通的婢女,竟然只是看看我的斗篷就吓得洒了茶?”
跪在地上的婢女在一瞬间就收起了一脸的无辜,脸上的泪痕和冰冷的眼神显得格格不入。
她盯着我说:“只凭这一点吗?”
我再次叹了口气:“唉,要说你的易容技巧的确堪称完美了,无论是身为婢女的神态,装束,甚至脸颊手臂皮肤的粗糙程度,你都考虑到了,只是你的搭档简直太差了。”我转过身看着警惕站在一旁的“南宫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是匆忙中被拉过来的替死鬼吧?你的主人根本没指望你会成功瞒天过海,拖延时间让他跑掉就足够了。所以你的破绽太多了,时间正好还够,我就和你说说好啦。”
我没给他们询问“什么时间还够”的机会,就继续说下去:“你衣着华贵精致,显然是一个注重自己容貌到有些迷恋自己的人,而你修指甲的动作和神态也足够表现出这一点。只是你还未修剪到的指甲不仅过长,而且还有污垢,显然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主子。而你站起来时抚摸身上金色长袍的动作更是僵硬无比,你无意中流露出的爱惜和小心翼翼足够说明这样华丽的丝绸你从没穿过。至于最后一点,你在和我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向跪着的婢女瞟去,如果你不是怕茶凉了,那就是跪着的人才是你的主子。”
我话音刚落,婢女便站起身鼓起掌来:“不亏能成为最年轻的‘幽冥’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将所有的细节收入眼底并快速分析出真相,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她的声音此时已经变成了沙哑的男声,她一步一步逼近我,“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呢?这屋子里可不止我们三个人啊!”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后,那个一直弯腰低头,在角落里站立不动不发一言的卫兵已经来到了我的背后,然后狠狠挥下了手中的匕首。婢女和那男人看到这个必杀之局已经猖狂得大笑起来,他们看着一个生命即将在他们的面前消失,却放肆大笑起来。笑声里有劫后余生的得意,有对刚才被揭露破绽的报复,只是无论如何,我觉得他们渺小得可悲。
刀刃下的“我”在被砍中的瞬间消散,我从翼角上落下,封锁住门口。“打中一个‘风影傀儡’,值得你们这样开心吗?”我看向那个手持匕首的卫兵,说:“南宫寞,很对不起把你晾在一旁一动不动。”
卫兵的眼里闪过惊异:“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我冰冷的回答,仿佛宣告他们的死亡一样:“我从没有忽略过你,或者说你才是最可能是南宫寞的人。我在府邸上方动用大量灵力,真正的主人该做的不是稳如泰山修剪指甲,而是出来查看。你布下这个局,又伪装成卫兵引我上钩,在一旁伺机而动。看来,你的野心不小。从一开始你想做的就不是自保,而是彻底杀掉这个新晋的‘幽冥’立威,我说的对么?时间还够,所以我用风元素做了傀儡和你们玩玩,没错,刚才只是玩玩而已。”说到最后一个字,我调动起全身灵力,空气开始变得不稳定,无数透明风刃开始凝结。“而你们这些走狗,”我看向男人和婢女,“你们只知道新晋‘幽冥’很年轻,却不知道他从来不杀‘冥界追杀令’之外的人。你们想依靠欺骗,杀害一个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人,并且还因此得意。我告诉你们,我不可以受伤,更不可以死,因为,有人需要我保护。”说到最后我又想起了在家里的她,心中一暖。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上路吧。”我手臂前挥,蓄势已久的风刃仿佛脱缰的骏马,在空气中划出蜂鸣的尖锐痕迹。根本来不及反应,婢女和男人就已经被薄薄的刃切割上千次,全身贯通伤,气绝身亡。而南宫寞却艰难撑起了一个小型的水盾,堪堪挡住了风刃的攻击,咬牙强撑着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的攻势。
我停止了风刃的游走,对他说:“想活下来就收起你那蹩脚的水属性灵术吧,拿出你真正修炼的元素。”
看得出这一次他彻底费解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灵力属性不是水?”
我再一次告诉他:“‘冥界追杀令’中明确指出你灵力高强,属性为水,而面对有‘无尽’之称的‘风精灵的舞蹈’你却只能用出最拙劣的水系防御灵术,说明你根本不精通水元素,而既然你能从皇宫全身而退,想必你有更擅长的元素——让我想想,是毒?”
南宫寞此时几乎失去了理智,他沙哑着声音吼了一句“你不要后悔”就幻化出一把深紫色的匕首冲过来。匕首上紫光流转,仿佛液态,看来是剧毒。
然而南宫寞猛烈的前冲之势却突然止住了,就像他启动时的突然一样。一根尖锐的地刺从他前方的地面突然斜斜窜起,仿佛活物一般插进了他的心脏。我打了个响指:“太抱歉了,你用匕首的话我就不能给你机会了,万一划破了我的衣服,我的婆婆可饶不了我啊。所以——你还是安心去死吧。”地刺突然爆炸,飞溅出的尖锐碎石深深刻进了南宫寞的五脏六腑。南宫寞发出了野兽一般愤怒的惨叫,看来他已经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和我的实力就相隔天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没错,我是个守时的人,对我的婆婆大人秉承着“不迟到不早退”的原则,这次没想到找一个精通易容的人会这么简单,因此只好多玩一会儿才能下午回去。
我走出门,外面天已经大亮了,由于这里较为隐蔽偏僻,再加上南宫寞的刻意安排,仍然没有人发现这里的混乱,官邸里还是一片阳光安宁的景象。
我展开身形向‘帝都’的方向掠去。
正当我看着高照的太阳计算还有多久能到时,一阵来自心里的阴冷让我立刻警醒,我眯起眼睛,向着感受到的方向偏过头去,一道黑色的细影逆着阳光飞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