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承君握住才刚回鞘的轩辕剑剑柄,暗中警惕,脸上却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道:“晚辈无意间来到此地,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侏儒老者站在三尺长的剑上才堪堪与将身长近六尺的轩辕承君同等高,可见其有多矮,侏儒老者向来对高个子没有一丝好感,没好气地撇嘴道:“少他娘给老子在这里说瞎话,老子方才可是看到你是御剑飞上岸的。”
轩辕承君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正犹豫着该不该抽剑动手时,天际之上再度传来一个声音:“老陆你就别蒙骗这些后生了。”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脚踏微风,缓缓落下,轻甩手上拂尘,跟轩辕承君道:“小友你勿要相信老陆的话,什么入岛者死的,都是他瞎说的,不过是看你比他高,整蛊你一下而已。”
“哦?”轩辕承君闻言看了一眼侏儒老者,后者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双手抱着胸口。
那拂尘老者看了一眼轩辕承君湿漉漉的淡金色袍子,心中对轩辕承君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道:“看小友样子应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行落海,天气寒冷,不知可否到老夫寒舍一坐?那里比较温暖,也有衣物可供小友换上。”
轩辕承君自然不会拒绝,微鞠一躬道:“叨扰前辈了。”
所谓的东海之滨,实际上只有东洲,布洲两大沙洲以及成群的小沙洲,根本无法在上面建筑扎实的地基,所以此地名气虽大,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城池,有的只有零零散散分布在沙洲之上的小渔村,常年都会有行走江湖的武林人,以及挂着负笈游学之名,实际上却是游山玩水的士子文人慕名而来,大多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但公孙付却知道此处一天之内有两个不得错过的良辰好景,也的确称得上是良辰好景,因为这两个美景只有在日落之时以及日出之刻才能看到。在这两个时刻站在东海之滨上观海,便可看到素有金乌别称的太阳缓缓落下海面或是由海面之上缓缓升起,或是淡淡金辉泼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引人入胜,又或是似血晚霞映照在海面上,成群的海鸥在海边逗留徘徊,半边昏暗,倒是让人不由想要高诵白乐天之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又让人止不住感慨夕阳美,却是近黄昏。
当然,此番话语都是他当初从自称是长江边上长大的江青山所说,具体如何,怕是要亲眼看过一回才可以。
公孙付跟死缠着他的司马文月在东海之滨找到一处渔村借宿时,已是日落,公孙付只能远远地看了一眼海上的落日,许是与江青山所说的有些出入,但也差不离,只不过公孙付所看到的景色之中,少了一份夕阳近黄昏的感慨,多了几条晚归的渔船。
也许是慕名而来的人太多,当地渔民想了个赚钱的门路,就是跟来此请求借宿的人索要落榻的费用,也不多,一般一个人只要两三钱,多数人也乐意花这个钱,毕竟没什么人会为了这两三钱而露宿在海风刺骨的沙洲上,当然,这也不代表没有,给公孙付两人腾出房间的那个渔民就有意无意跟公孙付提起过曾有一人嫌弃他们这些破房子也要收人钱财,便在外面露宿了一夜,结果好景无心观赏不说,自己也染上了风寒。
入夜后,公孙付并没有立即睡下,同在一件房内的,还有司马文月,不知道为何,当初跟秦云薇同房两人之间还隔了一面屏风,公孙付仍是有些害羞,可如今跟司马文月同房,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不过数尺的空地,公孙付却是没有任何想法。
已过子时,公孙付仍是没有睡下,不是因为浪涛拍岸的声音扰人,而是莫名其妙的心燥,江青山曾经跟公孙付说过,他最喜欢东海之滨的落日,本来公孙付打算赶上落日之时将江青山的骨灰撒在东海之上,只可惜没有赶上。
公孙付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司马文月,侧睡的姿势让她胸口无意间春光泄露,呼吸间胸脯跟着微微起伏,再加上一张娇媚的脸蛋,很是挑逗血气方刚的公孙付,公孙付心中暗叹自己终究不是柳下惠,拿起秋枫跟江青山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出了房内,往海边走去。
公孙付来到海边,冰冷的海风吹拂在脸颊上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也是此刻他才发现,江青山漏了一个景色,那就是星空之下的海面,一样让人醉心。眼前的海面倒映出星罗棋布的夜空,天上天下俱是繁星点点,公孙付拍了拍放在身侧的骨灰盒,浅淡笑道:“江老头,你倒是少跟我说了个景色。”
话音才落,身后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开口道:“哦?如此良辰美景,徐公子怎可不邀佳人相伴?”
公孙付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猛然转身,只见一袭红衣慵懒躺在沙滩上,右手托腮,左手握着酒杯,一对深邃的倒映着星光与公孙付的身影。
叶初阳举起手中的酒杯,酒杯之中却不是酒,而是腥味扑鼻的鲜血!叶初阳微抿了一口杯中鲜血,道:“怎么?徐公子莫不是忘了人家?”
公孙付右手悄悄握住秋枫剑柄,冷笑道:“怎会了你呢?我当初可是险些就丧命于你的剑下,被你喝干了血液。”
叶初阳缓缓摇晃着手上装着鲜血的酒杯,似乎不舍得那么快就喝完,道:“啧啧,徐公子怎么可以这样误会我呢?我又怎舍得直接就杀了你呢?”说着,叶初阳突然冲到了公孙付面前,一只手伸向公孙付的脸。
公孙付又怎会像当初初出茅庐的时候,被人轻易钳制住?连忙侧身闪开一段距离,腰间秋枫猛然出鞘,剑尖指向叶初阳。
本只是想抚摸公孙付脸颊的叶初阳看着指头因为公孙付突然躲闪而划破了公孙付脸颊,沾上的一点血液,伸出比之常人略长的舌头,舔掉顺着手指滑下的血液,甚至连那滴血液的滑过的地方也不放过。叶初阳一脸尝到美味的神情,眼神中带着怜惜看向公孙付被划破的脸颊,道:“可惜了,像你如此俊俏的美人若是毁了容颜,多让人不忍啊?”
公孙付不顾缓慢溢出鲜血的伤口,警惕地望着叶初阳,不发一语。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个有着断袖龙阳癖好的家伙多说一句话。
叶初阳看到自己眼中美味的鲜血被公孙付如此浪费,心疼地说道:“你若是为我的无礼之举感到气愤,也别这样对自己啊,赶紧把脸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要是血液全流光多可惜。”
公孙付实在是受不了叶初阳的话了,冷哼道:“要动手就快动手,不要废话。”
叶初阳闻言很是惊讶地问道:“原来徐公子你喜欢来硬的?”说完抽出腰间链锁鸳鸯剑,舔了舔朱红的嘴唇,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还未落下,鸳鸯剑已是递到了公孙付眼前,从未想过叶初阳的速度会这么迅捷的公孙付不备之间,慌忙抬起秋枫格挡。却感到叶初阳的链锁鸳鸯剑在距离他还有三寸距离的时候骤然减速,好像是故意让公孙付挡下这一剑。
叶初阳修长的中指缓缓滑过嘴唇,道:“数月不见,徐公子武艺倒是长进了不少啊,怪不得能在武林四新秀中稳压我一头。”
公孙付默然无言,仗着秋枫比一般长剑要长的优势,在稍稍侧移了一下身子,以防被链锁鸳鸯剑刺到的同时,秋枫顺着鸳鸯剑剑身滑去,直指叶初阳胸口。
叶初阳怎会让公孙付得逞,握剑右手无名指,小指松口,缠绕着链锁鸳鸯剑的铁链顷刻间松开,由铁链牵连着的鸳鸯剑落下,并顺势挡住了公孙付刺来一剑。
公孙付见状,秋枫一抖,挡开叶初阳还没有握住的第二剑,秋枫去势依旧不止,叶初阳并不躲闪,抬脚踢中落下的第二剑,第二剑随即便拖着冗长的锁链刺向公孙付。
公孙付可不打算跟叶初阳以伤换伤,连忙收剑躲开,再转身秋枫横削叶初阳腹部,却被叶初阳手中两柄剑同时挡住,公孙付仍不放弃进攻,秋枫与链锁鸳鸯剑相互招架住,抬脚便是踏青莲踢向叶初阳腹部。
叶初阳未料到公孙付会有此一招,慌乱之中,左手剑挡住踏青莲,公孙付一脚踢在叶初阳的左手剑平面上,劲道之大,将插入地面的左手剑踢得不停震荡,叶初阳更感到虎口巨震,左手剑险些就要脱手而出。
但公孙付却也不好受,虽是运气内气的一脚,但踢在了链锁鸳鸯剑上,右脚也是一阵剧痛,所幸只是暂时的,否则的话,两人就已经定下了胜负了。
但叶初阳怎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让公孙付安心等待右脚疼痛缓解过去?当下便挑开秋枫,右手挺剑凌厉刺向公孙付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