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虞的气色最近是越来越差,屏儿和小敏看了也担心,可是没有得到他的应允又不敢贸贸然去请大夫来。
他每天都吃得极少,总是没有胃口,又向来很畏热,所以现在天气热了,晚上也睡不好,白天还要打理落玉轩的生意,怎么吃得消。
其实落玉轩最近并不是很忙,只不过他不想留在桃园罢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越是久他想起那个女人的次数便越多,一颦一笑,都挥之不去。
他应该讨厌她的,应该恨她的才对啊,为何一静下来,就满脑子都是她呢?。
“少爷,您多少吃点,要不然待会胃又不舒服了。”
“对啊少爷,您待会还要去落玉轩呢,不吃些怎么受得了。”
轻虞有些烦躁地看着屏儿准备的早膳,他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吃的就犯恶心,而且最近屏儿的手艺似乎也退步了。
“我不想吃这些。”
“那少爷您想吃什么,屏儿去做,或者去买也可以。”
沈轻虞想了想,忽然很想吃前段时间的荷香鸡肉粥。
“这样吧,你去做一份前段时间做过的荷香鸡肉粥,那个还不错。”
小敏听闻少爷终于肯吃东西了,开心地笑了,可是见屏儿却还迟迟没有动作,有些疑惑地撞了撞他的手臂。
“屏儿,你没听见少爷说想喝粥么?还不快去准备?”
屏儿一脸为难,然后忽然跪了下来。
“对不起少爷,屏儿无能,做不出荷香鸡肉粥。”
“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做过么?”
“少爷您之前吃的早膳,全部都是少夫人准备的。”
轻虞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话所表达的意思。
“你说,什么?”
“少夫人见少爷平日里都不吃早膳,又常常胃心痛,所以每日都比少爷早起半个时辰为您准备早膳,那些,都是少夫人亲自下厨做的,而她自己,都只是吃些屏儿做的食物随意充饥,少爷,其实,少夫人待您真的很好。”
那些,他觉得很还吃的早膳,都是孟遥准备的?怎么可能,她不是不喜欢他的么,又怎会关心他吃不吃早膳呢?
他送了休书过去,她甚至都没有回来问他,也没有给任何反应地接受了。
“她有没有回来收拾过东西?”
“少夫人的东西还是原封不动地在她的房间里,并没有回来过。”
一想起那个总是一派温和的女人,轻虞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她曾经在溶月烟轻上画的那四幅画,他还是好好地收着。
其实有时候她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不敢自己去确认,所以希望她可以在他生气的时候来哄哄他,或者平时多陪陪他。
可是她从不会主动和他有过多的接触相处,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当初那个想退亲的人,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小敏,收拾一下,我要去落玉轩。”
“可是早膳。”
“我不想。呕。呕”
沈轻虞一句话没说完,便跑出去吐了起来,这次不是干呕,而是直接把昨晚吃的少得可怜的食物都给吐了出来。
“少爷。”
“少爷,小敏这就去给你请大夫去!”
“等等。”
“少爷,您都这样了,不能再任性了。”
“我知道,反正我要出去,我顺路去堂医馆就是了,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
“您又这么说,那小敏陪你去!”
轻虞有些无力地点点头,他这次是真的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也没有再拒绝去医馆,小敏连忙收拾了一下,待轻虞重新洗漱过后便陪着他去了医馆。
一路上大家茶前饭后谈论的基本都是沈轻虞和孟遥的事情,轻虞已经习惯了这些议论,所以表面上看去一点都没受影响。
到了医馆,大夫给把了脉,开了药方。
“孙大夫,我家少爷究竟怎么了?”
“心病难医呐,沈大少郁结于心,加上原本就有胃心病,所以身子更加承受不住,先喝几贴药看看,最主要的,还是要放宽心,更要按时用膳。”
“少爷常常没胃口,好不容易吃下些也都吐了,膳食方面是不是也需要注意些什么?”
“该忌口的别吃就行,孕吐是很正常的现象,虽然一般孕夫一个月左右便会孕吐,而沈少爷现如今三个月才开始孕吐。但也不必这么担心,没什么大碍的。”
孙大夫一句话却让轻虞和小敏都大吃一惊。
“怀孕?孙大夫您说我家少爷有了身孕?”
“我。我有了身孕,怎么可能。”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么?沈大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啊。”
三个月,也就是成亲那晚,怎么可能,不过自己这些时间月事似乎是没有来,竟然也没注意到这些。
一手抚上小腹,他怀孕了,他有了孟遥的孩子,他快要当爹亲了,没来由地一阵喜悦,可是,喜悦过后,却又想到这个孩子未出生便注定了没有娘亲,她接受了他的休书,甚至没表现出任何难过的样子。
大夫又交代了一些事,轻虞也没有听,之后小敏拿了药陪着他出了医馆。
“少爷,等等我就把这件喜事告诉老夫人和正君,他们知道后一定开心极了。”
“是么。”
“当然,对了,也要告诉少夫人,让她后悔跟少爷吵架,叫她乖乖来给少爷赔罪道。歉。”
听了小敏的话,沈轻虞心中竟隐隐升起些许希望,如果孟遥知道了他有了身孕,不知道会不会为了孩子回来。
“少爷,今日还是别去落玉轩了,回桃园歇着好么?吃点东西然后得吃药。”
沈轻虞难得配合地点点头,两人折了回去,经过琉璃坊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周围几个人在议论些什么。
“他妈的真是见鬼了,这姓孟的是不是会什么迷魂术啊!?”
轻虞一怔,姓孟的,该不会是。
“就是啊,她肯定是给季云歌施了妖术了,要不然怎么只弹琴奏曲很少接客的花魁季云歌每晚都接待她。”
“不仅晚上如此,现在更是连白天她都待在琉璃坊,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那家伙长得像个爷们,怎么就那么受欢迎呢?”
“唉,没想到被休了反倒活得更潇洒!”
小敏见自家少爷一张脸都白了,有些担心。
“少爷,您别听他们瞎说,再说了,她们说的未必是少夫人。”
他之前也不是没听说最近孟遥总是去琉璃坊的事,只不过不想知道这些事,所以当做不知道罢了。
呵,想来也讽刺,他方才居然还在期盼她会不会因为孩子而回来,竟是忘了她原本就想逃,原本就不打算娶他,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季云歌,他见过那个传说中的花魁,美丽不可方物,他连比的资格都没有,怪不得女人都喜欢他。
他差点忘了,她身边向来不缺男人,夏甄、季云歌,还有那晚画舫上的那两个,随便哪个拿出来,都要比他年轻漂亮,一个二十三岁的老男人,要拿什么去比,拿什么去争?。
“少爷,我们现在就去倾城阁找少夫人问个清楚,看她在不在乎您肚子里。”
“不必了,小敏,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少爷。”
“你记住了,我有孕的事,除了屏儿之外,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屏儿和他们住在一起,要瞒住比较难,但是其他人,他不希望他们知道了,即便是自己的爹娘。
三日后,城主穆立辉携商会各员代表想月城在倚醉楼摆了酒宴,算是招待从皇城而来的七皇女,这场宴席也是准备已久的。
除了邀请了主角慕容绍齐外,其余商会老板们也得携带家属出席,沈天因为生意的事外出了不在想月城,所以由长女沈伟琪代表出席,沈伟琪没怎么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沈轻虞只好跟在身边。
“大哥,你脸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下?”
沈伟琪有些担忧地看着沈轻虞,轻虞摇摇头表示没事,一双水眸四处搜索,却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这时倚醉楼门口处忽然热闹了一些,站在二楼围栏的轻虞看下去,只见来人一袭白色长衫,衣角处和袖口、领口处都有银丝线绣成的祥云,略显纤细的腰身配以一根银色腰带,青丝以银色发冠扣于头顶,脑后垂下来的两条发带也是银色的,她的身边是画舫上的那个玉人。
她无疑是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与生俱来的气质,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她才是今晚的主角,轻虞忽然觉得,他以前似乎都没有好好打量过她,这样看下去,她与身边那位男子,真是世间最美的绝配,两人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般。
遥遥表面笑得温和,举手投足间却又带了些许疏离,这是她待人的一贯方式,其实她今晚根本没打算出席,准备让啼吟那小子来露个脸就算过了,可是家里那群人偏生不让她安耽,我们风华绝代的九皇子美其名曰要来挑选妻主,所以非得拽着她一起。
不得不说的是我们的九皇子眼光的确到位,遥遥这从头到脚都是他挑选的,不过头疼的是,她又不是主角,有必要穿得这么显眼么?。
其实这一身让她自己觉得像是去上阵杀敌的,银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