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哥小心。”
“这就好了。”手心往衣摆上一蹭,木屑在夜风中掉下,梅卿颇为轻盈地从最粗的树桠上跳下,空气里微微漾开一阵涟漪,树桠末端的丝带亦随风抖动。
日复一日,什么时候,这冷宫之后的一片幽凉地里,也会三不五时地传出几声嬉笑了呢。
男人的纤细,用来保护女人的纤细,有时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如同这棵树下不断应季滋生的绿藓,眼看着,就要铺根抽芽:
“明日,便是芒祭,之后会有围猎”
“梅大哥莫不是要猎一张狐裘赠我?”柳芸薇呵呵笑着,煞是好看。
“芸薇,会不会想从前的日子?”
女子眼神幽幽黯淡下去,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僵持不动。
“梅大哥莫要说笑了。”
她口中的说笑,就在这时成为了某个人心中牢固不变的决意。
“芸薇,明日日落之时来此,不要忘记。”
这是俨然要干一番大事了,未雨绸缪不嫌早,梅卿这会儿开始琢磨着拖人下水。
“你何故助她,我更何故助你?只是一个冷宫里的女人。”那人听过事,只轻嗤一声,不满不屑完完全全地写在脸上。
“那你要什么?”
“你以为这普天之下,哪怕是在你周国,还有什么是你有我没有的么?当真好笑。”
颐指气使,话语尖刺,简直是穷凶极恶,丹田猛升一口恶气,不帮就不帮,就不信没你办不成个芝麻绿豆大的事儿!
梅卿撇开步子,源源不断的怒气推着他往屋外走。
“慢着,我也未说不可,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给你行这个方便。”
“不伤天害理不卖国求荣不杀人越货?”
“自然。”
“不上天入地,不刀山火海。”
“你力所能及。”
“那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晚,正用膳,桌席之间酒香四溢。
“十几年陈的女儿红?”
“翠竹青,你们这儿千金坊里的佳酿。”
梅卿有求于人,能屈能伸,突然便开了窍一般极尽讨好之能事,恭顺地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哦?梅兄原来好酒量,再来?”
十几杯下肚不是玩玩的,带着早已发醺的腔调,梅卿抓住一双胳膊,道,
“算……你……狠”
说完,夺过酒壶一饮而尽,随即便趴下了。
那二公子只轻轻皱了皱眉,径自去了房间。
随行而来的都知道自家主子今日高兴异常。
他是满面春风不急不缓地吃完了这顿饭,而后旁若无人般,夹起烂醉的某人,往房中走去。
小枝子很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看人许久不出,心里十五个吊篮晃晃悠悠。
“公子,让奴才来伺候着吧,这么晚了怕扰您休息。”小枝子浑身没胆地朝屋里救驾。
第二天天明,昨夜被威胁着驱散的小枝子担心自家主子安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跑到屋外的柱子后焦急等候,门打开来,一人慢悠悠从房中走出,气定神闲。
小枝子赶紧进屋,赶紧伸手探了探鼻息。
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