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原甚是满意地看到远远投来的目光由探寻转为惊讶,随后步子一挪便挡住这一干视线。随后三人入座,晋楚狄坐在晋楚原右侧,梅卿则在左侧。三人正与姗姗未至的公主空席遥遥相对。
直到觥筹交错真正打破静寂,皇帝缓缓致辞。“今日母后大寿,朕便在此恭祝母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母后身子不适饮酒,今日朕母子二人便以茶代酒。”赫连泱起杯,下座亦诚惶诚恐举杯致酒。
太后本就慈眉善目,笑起来温祥慈蔼,当年风韵依稀可见“泱儿有心了,两位晋国公子,众位大臣,今日你们只管畅怀,不必顾及哀家。”
“谢太后。”众人在座上躬身行礼,酒宴开始。
“皇上,今日难得相聚,不若咱们便行个酒令为太后祝寿如何?”皇后眼中流过神彩。
“你信不信,这皇后今日必是有备而来”梅卿若有其事地对声旁之人偷偷耳语道。
晋楚原无比配合地倾过身子,嘴角噙笑,目光微微斜向上座之人“哦,你怎么知道?”
“你看着吧”梅卿得瑟道,待会儿你就能见识到本大爷有多神机妙算了
赫连泱余光无意间瞥过窃窃私语的两人,眉间不自觉微凛。
“也好,为母后助助兴。”
太后欣然接受。
“那臣妾就抛砖引玉了。”皇后不失国母大气,微微抿了抿唇做沉思状,只片刻。
“万酒不离觞,
寿宴当永长,
无言亦是友,
疆邻庶定康。”
“好好好。”太后喜笑眉开,“皇后这藏头诗应景得很,皇儿,皇后可是连作诗都不忘给你讨点彩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是,皇后的心意朕记下了。”
接着,众大臣也就不闲着了,绞尽了脑汁倒尽了墨水,平日里有些文采的出出风头,只是苦了那些络腮胡子的武将老粗,随意扯了些啼笑皆非的句子便应付了,太后也只管笑着赞了。
喝酒就喝酒,整这些个文绉绉的,跟娘们似的。武将们个个满腹牢骚。
“话说”好端端剥着葡萄皮的梅卿觉得有一批齐刷刷刺人的视线瞪了这边许久,“他们都看着你作甚?”
晋楚原一顿,似笑非笑地反看向梅卿“许是看我好看。”
梅卿顿觉一阵恶寒在身再不管他,倒是公主怎么还不来?
晋国兄弟是客,是贵客,这酒盏间的小游戏自无理强求,既不强求,晋楚原便当真安然处之,
只管观宴饮酒,晋楚狄更是岿然不动,道骨仙风,似早已神游九天。
“皇上,臣妾方才细细打量,原是今日缺了管弦,难怪依旧丛生些冷淡,臣妾听闻柳妃妹妹当年便是一首小曲博得的圣上芳心,不若今日便也唱与太后听听,何况妹妹今日都尚未有什么表示,如此一来也扫了无丝无竹的遗憾,岂不正好?”
柳芸薇一顿,有点怔愣,便只好缓缓站起身来。
“糟了!”梅卿轻呼,好一个皇后,在这儿等着呢!这曲子芸薇当日曾唱与他听,词曲倒无碍,就是若端上台面便显得十足小家子气,皇后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昭告诸人,这柳妃就是再受宠,也终究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黄毛丫头
太后不说话,赫连泱碍于太后,不好阻止
“慢着!”梅卿匆匆起身打断“若是照娘娘这么一说,方才没助过兴的,也算小臣一个,不若,臣便一起罢。”
“哦?这位大人可是欲与柳妃同唱?”冯雪冷笑,不自量力,自己趟这趟浑水,可就怪不得本宫了。
“不。”梅卿轻撩前摆,趋行至苑中来时见过的一颗矮树之下,俯下身子细细观望。
一缕墨乌垂下,寸遮了月光下流光溢彩的一双面颊,众人只见其抬指,轻拈树叶。
心底倒吸一口邪气,席间竟有不少年轻臣子双眼看的发直。
一朵殷唇,缓缓向那绿叶逼近无疑
众人心中促狭地划过一念想,巧笑,美目,那叶,仿佛正是被谪世的梅仙,宠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