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了,今日便在此客栈落脚。”车外,杜如瑞声音传来。
“陛下?”车内之人却迟迟不走出,杜如瑞再请。
“你快点。”赫连泱早已起身,无奈有人拖他后腿。
梅卿一头郁闷,手中只好加快速度,早不到客栈晚不到客栈,这么偏生就在自己上膏药的时候到,干脆一奢费,多余的膏药全都刮在伤口上,“好了。”
赫连泱眼角一抽,继而两人往车门走去,按理说,自是帝王先行的,出了宫规矩也还得是规矩,但又鉴于某人“特殊”的伤势,病来如山倒,恤民如子的皇帝陛下毫不吝啬,一手一人拎下车来。
唏嘘声断续传来,梅卿一脸茫然地看看四周,顿觉——面,子,非,常,放,不,下,来!
“皇上,臣自己能走。”这时候才晓得义正词严。
脖颈一下松垮下来,双脚刚沾着地的梅卿便化身脱兔,分明活蹦乱跳地跑进客栈。
众人迎风独立。
天子依旧面无表情地走自己的路,步调井然有序。
“陛下,这”
“无妨,朕另有打算。”
这一路上就这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官道走完走山道,山道走完走水道,梅卿倒也没觉得累,一路南行,风景可谓十里不同天,甚至一花一叶都值得观望。
脚上的伤疤三五日就已痊愈,果如古太医所说一丁半点的伤疤也不留,新肉长得比原先的都更漂亮些。
只是伤好后的某人仍厚颜无耻赖在车厢之内,以顽石之势紧随天子,活脱脱一个膏药。
距江南的脚程不剩几日,鲜少地主动发话之人似是偶然来的兴致,看着一旁大打瞌睡的某人。
“你不会骑马?”
戳人痛处最是可恶!
“呼呼呼。”
“真不会?”
怎么不说话就是不会了?
“嗯,朕明白了。”
这又是明白什么了?
顺风车算是搭了一路,梅卿甚是满意,只是离了这马车站在江南府尹的门口,还觉得脚下打转似的颠个不停,好不自在。
先行的信使三日前便已到达,次日清晨,孙英一身齐整,早早在府外等待,老远看见一支行伍,精简而显眼,赶紧上前迎接。
待到安排好皇上的食宿日程,已是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两人一见面,亲近无常,晚膳尚早,干脆凑在一起谈起天来,顺便绕着别院小游一番。
“我看这里的山水倒是真灵秀,孙老弟倒是会挑地方。”
“哪里哪里,还不是托梅兄的福。”
“那还不还恩来,明个我就要吃遍这儿的酒楼菜馆,你可别舍不得钱袋。”
“快饶了小弟吧,小弟可不像大哥,天资平平,又无力做什么别的生计,钱袋子想鼓也鼓不起来,更何况”
两人恰巧行至一树丛之下,倒像是个幽会的好去处。
孙英眼睛眨个不停,偏要梅卿靠近了听,梅卿便配合地贴过耳朵。
“更何况梅兄不知,我那娇良贤妻一进门,就成了母老虎,别说是一两银子,就是一文也能要了小弟的命,梅兄可真别不信我。”
“我看你啊。”梅卿蹦跶了孙英一个脑门,孙英弹开三步,隐入草丛呼痛“倒是油腔滑调了不少,早怎么没让我看清你,算你活该,指不定心里多乐呢!”
两人径自胡闹,愈发无法无天。
对面亭上,赫连泱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