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嘴被捂住,背后传来一笔一划的触感。
——有。人。
小山丘后的两人屏住呼吸、纹丝不动。
不难发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背上传来新的讯息。
——两。个。
两个?自己不会武功,梅卿有点心急。
直到人声彻底消逝,梅卿首先扶着石头站起。
“皇上?”梅卿小声唤。
“没事,划伤。”赫连泱趁着夜色飞速啜出一口毒血,用脚轻覆上一层土。
梅卿心里没底“伤在哪里?”
“不深,走吧。”
明明声音都虚了一大截!
“不走了,反正也看不见!”
“什么?”
“我说不走了,臣早就累了,天亮了再走!”
赫连泱虚弱一笑,背靠大树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
“皇上?皇上?”臂间传来一股湿凉,赫连泱睁眼的动作并不顺畅。
“皇上,臣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两人在一处舍前驻足。
“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人家?”赫连泱不置可否,略为乏力地转身“怎么发现的?”
“采药的时候看见的。”
“采药?”赫连泱后知后觉地看向伤处,深绿色的草汁正在包裹的衣纱星星点点地渗露。
“皇上放心,就算臣没什么医术,但臣有本好医书啊!”梅卿从衣襟中取出一物,俨然是古太医那本包治百病的药谱。
他才不会说他只是看着像就都拔了来捣在一起的。
“皇上,不如在这里先养伤。”
“也好。”
两人绕到屋前,赫连泱脚步虚浮,好在梅卿眼疾手快地扶住。
“对了,陛下身上有银子么?”
梅卿突然一顿。
“朕什么时候带过银子。”
赫连泱难得身中剧毒,翡翠碧绿的上好扳指就被掰了去。
“扑扑扑,扑扑扑。”柴扉不比木门结实,敲着就像是要散架。
梅卿手里紧紧撰着扳指,心说这宝贝能不给还是不给吧。
“人不在。”赫连泱没有特别的在意。
“不在正好!”梅卿顿时乐了!
这就扯着人进了去,浑然不知哪来的理直气壮、一身正气。
“怎么像是废宅。”抹开桌上厚厚的一层灰,梅卿小咳了一会儿。
另一波的头晕目眩袭来,赫连泱靠着墙在一处坐下。
梅卿赶紧操起家伙,“皇上稍候片刻,你这是毒饿交加,这儿有锅有灶的难不倒臣!”
“去哪里?”梅卿已匆匆朝门外跑去。
“找能煮的东西!”
什么东西不能煮……
梅卿撇下话似是离去了很久,赫连泱陷入昏睡。
“你,你在做什么。”
赫连泱不想醒来便是一惊。
“呸!”梅卿赶紧啐出一口,“皇上你方才脸就一直红着,臣就想是不是还能吸出点毒血什么来,糟了,怎么更红了!皇上你快躺下!”
梅卿按倒人,独自去到一边,拾起“采”回来的食材,跑去灶台。
老天,果然是照顾你儿子么!
梅卿摸出石柜里藏着的盐罐子,心里颇是百味杂成。
此子速度之快不由令人怀疑。
“皇上,饭好了!”
“咦,那皇上您张个嘴,啊”
原本毫无意识的赫连泱不知怎的就是一个哆嗦,从睡梦中醒来。
“这是什……”都是,但看的出不是一种东西的绿。
梅卿举着筷子,上面稳稳地戳着很多绿。
“不知道”
“……”
赫连泱推开筷子“朕自己来。”
“可以?”
“有些力气了……你,怎么不吃。”
“臣不敢吃”
“……”
“那就好皇上也尝尝这个!”梅卿比一比另一盆,自己去吃方才那盆。
赫连泱看了一眼,倒是眼前一亮。
夹起一朵极为乍眼的黄花半悬在两人中央。
“什么东西?”
“画龙点睛啊,这么一来,色香味不就都有了么!”
“”
朕吃的是菜么?筷下不由添了几分怀疑。
“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最后,小黄花孤零零地剩在桌上,梅卿目光扫过光洁的碗面,眉目如画。
可惜,还来不及某人多等,一阵搜肠刮肚的窜动感便在腹里闹腾开来。
“你,快扶朕去”
“怎么了?”梅卿扶起人,“你到底煮了什么?”
“都是野菜啊,嚄!”梅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赫连泱由此脚背一疼,原来是被人踩了,“你……”
梅卿装抽回脚“大概是那朵花,剩下的部分?”
“朕……吃了?”
“……”
“……”
三进三出,回回如炼狱出入,整个人顿时由虚弱转为虚脱,伴随着某人的愧疚,两人再次启程的愿望就此化为泡影……
此刻,有人卧病在床,有人面壁思过。
“里面的人!出来!”
两人闻声相觑,同时心生警觉。
眼下这边是一伤一弱,纵使两个人也没有多出什么胜算来,只怕是逃也不及。
“没办法了。”梅卿凭着鲜少的江湖经验,说道。
“来了来了。”梅卿拢着衣襟拉开门缝,一身村妇乔装。“这位老大爷,有什么事么?”
眸光瞥至剑上,梅卿故作惊惶。
“里面都是什么人?”
本想说没有,但若是到头来被抓了包岂不是更无余地?
“就只我夫妇二人。”
“你是京城口音。”老头一横剑杵开樯篱破门而入。
梅卿心里一惊,看拦他不住,只得紧随其后。
“老大爷,家夫他正得着肺疾。”
“是不是肺疾待老夫一看便知,哼!”老头健步如飞。
那老头抓起一只手腕,迅速抓到脉线,不久后,突然摘下风篷的黑帽,“我看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