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昨夜看书困顿,便在这里歇下了,有何不可么?”语气风平浪静,梅卿身上的手这才缓缓挪开,小枝子惊魂甫定地送上方浸过水拧干的帕子。
殊不知这时候,
“反正与朕同塌而眠,你家大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越看自家主子分明衣衫凌乱,小枝子不光脚下一个踉跄,思绪也像大鱼上钩的鱼线,啪,沉没在漫无边际的海里。
“朕记得,你是叫小枝子是么?”赫连泱摆出慵懒神色“怎么如此不经吓,再不然你还是回宫再受受教导?”
“别别别!”梅卿探出那颗险些就要埋熟的脑袋“他挺机灵的,真的!”
果然还得是自家主子,小枝子原本汪洋一片的心田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赫连泱只眯了眯眼,“你做主便可。”
小枝子终于提心吊胆地脱离苦海。
大人,小枝子从此誓死效忠!
“皇”
“朕出去了,怎么?”赫连泱停下脚步。
“这个胖大海是陛下的字迹吧!”
“……”
“不是”
“可这不是臣的字啊。”
“是通大海”
“……”
“你要出去?”赫连泱回头,抓住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某人。
“去去茅厕!”
“那正好,随朕一起罢。”
“诶?”
不行啊,这样下去怕是又得。
梅卿远望四面高墙。
“跟着他。”
赫连泱并未入内,一声令下,两蒙面男子恭敬落下,领命翻墙而去。
暗卫觉得这个梅大人非常不消停。
齐府后门。
两人急急赶到。
“该不会晚了罢?”梅卿喘着大气问道。
“不晚,与齐老爷定的期限是今日夜里,小弟还未谢过”
“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成没成都不说这了咱们快进去罢!”在自家小弟身上搭上一把,推至门前。
“叩叩叩。”
“你这样不行!”
“要这样。”梅卿帘起袖子一把握紧门环“叩叩叩!”
还是没人。
“你也一起!”
还挺好用,闵之小弟当即乖乖听话“扣扣扣扣!”两个门环杂乱无章地响彻半边天。
“谁呀?”
里面的小厮打开门,瞥到来人,不屑地嘲道。
“怎么又是你?还没死心呐,我看啊,你还是乖乖识相”
哪有你撒野的地儿!
梅卿一把拉开半掩的门缝,拉着丁闵之往里走去。
“你们老爷呢?我闵之老弟可是来给你们老爷送长生不老的仙方来了,怎么,不想见?”
专拣这园子里大的门廊进,七拐八拐两人也着实有些搞不清方向。
小伙计一路阻拦,但看梅卿服饰讲究口气狂妄又生怕是什么来头不小的人物,也不敢自断了谋路。
“这样吧,我去给老爷通报一声。”
“不行!”梅卿语气坚决,没有这个余地。
“那好,二位随我来,若是有什么事还请仔细说着。”
“这就不劳操心了就算闹了笑话,你又是哪根葱哪根蒜?。”梅卿铁了心以牙还牙要他个好看,嘴上的便宜自然也不能少占,狗眼看人低的才是真正的奴才!
丁闵之一路沉默寡言,也不敢出个声。
梅卿摇摇头,这要是放着他自己来,诶,哪里还能有什么指望。
那伙计黑着一张脸默默引路,也不再说话,不用说,定是在心里咒骂记恨。
“老爷,有人求见!”
“谁?”
伙计尴尬一顿,梅卿挥挥手“得了,没你事了,你下去罢。”
那伙计深知浑水趟不得,求之不得地离开。
“我们!”
与其这么说也说不明白,那齐老爷也不作扭捏,想探一探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气焰竟如此嚣张。
“进来。”
这锐气比咱陛下还是不到火候啊,梅卿是饱受历练的,丝毫不惧。
两人推门进去,梅卿在前,丁闵之在后。
“哦?”那齐老爷做的棋庄生意,多见了名流贵士,来人虽说话鲁莽,但举手投足绝非泛泛之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位是?”
“问我做什么,这是我闵弟的方子,按老爷说的都想出来了。”
齐家老头接过丁闵之递过来的纸头,随即也看到了丁闵之此人,毫不在乎的瞄上一眼。
“想不到你还真倒是究竟是老夫老了么低估了你的自知之明。”老头用手遥遥指了指丁闵之的脑袋。
“齐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梅卿似乎看出点其中的端倪。
“什么意思,这位公子若是解了老朽方才的疑窦,老朽也自会告知。”
梅卿本就没想过横生这么多枝节,即便是对方再蛮不讲理,也不至于引火上身。
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奴才走狗看菜吃饭,主子也尽做些令人不齿的事。
可是,若是暴露了身份,皇上那边。
想来自己的境地似乎也并不妙啊,梅卿这才无奈的发现。
“如何,就当是满足老夫的好奇,如何?”
活到你这岁数还好奇个什么劲!
“咳咳,在下京城第一媒。”
只见那齐家老爷哈哈笑毕,神色当即阴沉。
“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个不识相的黄毛小子老夫管你是京城什么,还有你。”老脸嫌恶地瞥向一旁之人“本以为你参透这方子也该有些时日也好老夫今日便让你彻彻底底死了这条心小女明日便要出嫁,你也不必再来了。”
“什么?”
果真如此,看来那张方子只是为了拖延时日让他不去叨扰,梅卿心下有气,却不知气人的还在后头。
“不行!不许撕,你会后悔的!”梅卿怒目而视。
“你还真当这是什么长生不老的方子么?”那齐老爷手下不停,嘴角噙谑“二位,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就请吧。”
说不出哪来的冲动,梅卿拔腿而出。
“哼!”老头子不耐地一挥手,不料力道如此威猛,竟是连人带纸一齐飞出。
丁闵之无比心惊地循人视去,眼前却飞快落下一道黑影。
门洞霎时大开,一股刺眼的强光打入内室,直逼得一众人睁不开眼睛。
“他既然说过你会后悔,不听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和梅卿的蛮横不同,一种发自内在的冷厉,令人不由绷紧了一根弦。
打狗,可不单单要看主人,还要看主人的主人呵。
真正护犊子的来了!
那齐老爷微微适应了眼前的强光,缓缓睁眼。
齐老爷虽受到惊吓,但想起方才之人也是如此跋扈,心里重新生出几分底气。
“你又是什么人?”
“你无权知道,你只道你方才撕的,是朕的东西。”
赫连泱冷冷转身,走至梅卿跟前,“过来”黑衣人只将梅卿扶起,一闪眼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赫连泱伸手,旁若无人,梅卿深感芒刺在背。
“臣自己能走。”
他甚至觉得委屈,觉得全天下似乎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如此放娇,可那个人,心口噎住,便任其只手提着自己的腰身一瘸一拐往门外走去。
齐老爷瞠目结舌地瘫在椅上,老眼呆滞,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