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看柳妃平日与我们长阳相处的近,她那点心思诶。”
忆起昨儿的听闻,太后的来意顿时能得个八分透彻“芸薇明白,芸薇这就去劝着些公主。”
太后这才缓上几分神色,“也不急,柳妃你多顾着自个儿身子,有什么缺的少的也别瞒着,尽管派人告诉哀家便是。”
“都好,芸薇记下了。”
“公主,我的好公主,快别装睡了。”柳芸薇推推蒙得严实的毯褥。
“谁招公主生的气,让皇上给做主不就是。”
除了起伏的呼吸,被褥依旧纹丝不动“还不就是那梅大人,吱也不吱一声就害的咱公主”
碧儿端着方又热过一遍的饭菜过来,大喇喇倒着苦水。
“死丫头让你多嘴!”一记飞枕袭来,躲闪不过,汤汁四溅。
“不好!柳妃娘娘,碧儿这就去拿干净衣裳过来!”
“不必慌张,你去就是。”
听着慌乱消逝的脚步声,长阳探出脑袋,两颗核桃大的红眼珠子一览无余。
“不许笑!”
柳芸薇在一旁的面盆子里沾湿了巾子,轻轻敷在肿处。
“有些话公主自己不说,又怎好求他人心里明白,到头来还不是自己闷得慌这样罢,明日我约了梅大人过来,该说的该问的便吐个痛快明白,如何?”
赫连泱在华阳殿见到独自打着瞌睡的梅卿时,已是第二日的事了。长阳不在,太后交代的事亦是个空数。
赫连泱两眼凝滞,一口气深吸进空荡荡的肺腑,顿觉抓住了什么般再也不想放开,就这样忘了吐还给这周遭的空气。
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就是它,平日里抬起放下、生杀予夺,可就是现在,酣畅淋漓惯了,竟也开始握不住一些东西了,生怕碎了,裂了,挫骨扬灰。
有些人就是如此,在渡口永远盼他不得,待到船开了,以为远了,却又隔着窗在邻边的舫
里见了,见了不止,还要隔三差五地见,他能云淡风轻地约你共钓,你却不能理所当然地推他入江中。
骨节颤抖着蜷曲起来,在熟睡之人柔嫩的颈项之上围成一座颠扑不破的城墙,渐渐收紧,像敌人重重包围,层层逼近。
朕一个人抓着你的脖子,也让朕,护着你的脖子。
赫连泱不自觉俯身,喷吐而出的热息尽情游移,五指渐松,转而采撷至一双下巴及红唇。
“可好?”赫连泱一声轻呼,手指滑过一双脸颊,仿佛心声无形泄漏。
柳芸薇躲在一旁,死死掩住一张几欲惊呼的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口里是淡淡的咸腥味,然而依旧,止不住泪水淹过手背,惊颤着模糊了一双可怖的人影“好可怕你你们好可怕”声音渐弱,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腹内袭来。
“醒了醒了,太医,太医!”长阳一声大喝,吓得老太医当即一个激灵,老身子连滚带爬凑上前把脉,“所幸能缓过这口闷气,腹里胎儿也无大碍,只是。”太医看柳妃目色呆滞,神情亦凝重起来“倒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柳妃一抖,嘴里支支吾吾模糊不清,吐着什么字眼。
公主赶紧抓住柳妃冰霜无异般的手掌“都怪长阳不好,长阳不该和那死女人拌嘴耽误了时辰,对了,皇帝哥哥和梅大哥方才来过,都是刚走姐姐,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别吓长阳啊!”
长阳喋喋不休的追问,柳芸薇听在耳里,脑中却依旧一片空白。
听得累了倦了,又阖起眼昏睡
却不知,这梦里的呓语,一字不落,收入另一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