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狀似平静地嗑着盘中的瓜子,一枚枚磕了半开而果肉尚存的瓜壳。
兴奋,焦躁,激动,不安不安?本宫为何要不安这是本宫该得的!该得的!
庭前院下,女子欲盖弥彰的不安更是被梅卿看在眼里,梅卿不解其为何如此,熟稔的两人之间何时流淌起如此生疏抑郁的空气。
“可是身子还有不适?”梅卿先开了口。
眼看着酒壶被放在一边,“梅大哥”则是滴酒不沾,柳芸薇心如乱麻,目光躲闪,莫不是被那“狐精”看出了什么。
“芸薇芸薇没有不适大哥放心。”
“也罢,你若是为难,大哥也不问了对了,芸薇唤我来,究竟是何事?”
“是是。”
糟了,柳芸薇顿觉脑间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不是公主的事,娘娘受了太后的托,又顾着大人,心里难做又不好不应。”紫荆动作自然,为梅卿满上酒“既是娘娘不好开口,只有奴婢僭越了娘娘今日为了赔罪,连这好酒都是千里之外使人求来的呢不过娘娘有孕在身,大人可不好逼着娘娘陪酒罢。”
紫荆有意没意提点着这一壶好酒,若是换了常日,梅卿这见酒就欢的性子早已迫不及待。
柳芸薇慌乱着点点头,更以手护住了肚子,心里仍是忌惮狐精的妖力。
就是这几份多余的忌惮,他自能看出几分异常。
“你是新来的丫鬟?”
紫荆一时语塞,却在下一秒便换上泫然欲泣的颜色“是,是娘娘好心收留,否则娘娘待紫荆恩重如山,紫荆定用一生来报答。”
“良酒凉了可就不凉了,紫荆姑娘,麻烦你了。”
紫荆一看有门,当即裂开嘴一笑,端起酒壶往厨房走去。
见人走得没影,梅卿淡淡开口。
“太后是何意,不必瞒着大哥。”
“太后说说公主”瞎话是紫荆编的,这会儿让她怎么再编的出来。
料想如此,却还猜不透为何梅卿话锋一转,淡淡道。
“芸薇,防着点那丫头。”别的,他不敢多说。
“还有,缺什么尽管告诉大哥……”
“哦,对了,孩子的名可有想起来了?”
“陛下可有常来?这些日子毕竟公事也忙”
“太后若是真为难你,大哥不怕。”
“不若大哥给你从宫外捎些新奇玩意儿,怀孕最是无聊,可别闷坏了。”
柳芸薇静静听着,一句句映入耳里,眼眶不知为何微酸。
这,当真是狐么?
紫荆速速温了酒出来,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却不知,另一抹身影,亦正向此处,这浮云宫,走来
“大人,酒温好了……皇!”
“爱妃这会儿倒是好兴致,看来病已好个大概了?”
赫连泱亲昵地拂拂女子的脑袋,目光溺毙,却发现,那边的某人,并不屑一顾。
紫荆斟酒的手微微晃抖,神色也不似方才嬉笑淡定、波澜不惊。
“哪里的小酒,给朕也来一杯。”
紫荆一慌神,一滴酒背着帝王差点洒落,迟迟不肯拾起另一只酒杯,梅卿看的真切,终究不得不心生怀疑。
梅卿,蹙起了一双眉,心中抱的,是现下最坏的打算。
芸薇啊芸薇,你究竟还是,为人所用
“梅大人可是不喜朕在此,还是,朕来的不是时候?”
一脸丧色,这是挂给朕看?
梅卿不说话,柳芸薇亦不解围,赫连泱怒气油然而生。
“好,好,你们都不说话!”赫连泱一脚扒开半跪的紫荆,抄起桌上的酒壶便要猛灌。
梅卿下意识惊起。
一巴掌扇飞酒壶,看着地上冒着泡销蚀尘灰的一滩酒水,心下却是庆幸般的了然。
梅卿心念一生,跪得干净利落,从容一如往常朝拜。
“臣有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纸,包不住火…
“你听说没,宫里啊,出大事了,咱天子跟前的红人,那公子哥儿,昨儿晚上,进了天牢呐。”
“咋…咋回事儿这是,又闹的哪出?”
“那心肠还真是歹毒,他啊,下毒,毒的还是怀着龙脉的娘娘。”
“你该不是刷我呢罢,他那文文弱弱的……”
“今儿皇上连早朝都没上,我看定是被这事气的不轻,至于那娘娘,说是到现在还吓得说不出话来呐,我外甥就在天牢里打下手,说那大人一口一个供认不讳,一副等死的样。”
“嗐,犯什么想不开,前儿还风光大娶的人…”
梅府乱成一团,朝堂之上,及这京中,憋闷着的,是一股小小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