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很热烈，洪老大挽起衣袖同，和吴胖子刘三猜拳行令，偶尔也牵扯上林小满。不过洪老大并不苛求，林小满象征性喝一点便可过关。
倒是杨红被轮番轰炸。不过杨红酒量不错，一般来者不拒。林小满暗暗着急，向洪老大示眼色。
洪老大似乎曲解林小满的意思，端着酒凑近杨红。
“再来一杯。”
杨红脸上红锦一样，并不推拒，端起酒杯笑问：“又是什么借口？”
洪老大显然也喝多了，身子有点晃，口齿也不太清晰。
“为红姐仙女临凡，年年十八干杯。”
这种夸赞确实绝妙。
杨红睨林小满一眼，咯咯直笑，把酒一饮而尽。
林小满忙说：“从现在起，不准再和杨红喝酒。如果有意见，冲我来。”
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洪老大睁着惺忪的眼：“老大，你不会喝酒。”
“那就不喝！”
洪老大怔了一下，只得回到座位，和吴胖子刘三推杯换盏。
闹闹哄哄，喝了一个多钟的酒，何大经和郑大娟毫无倦意，瞅着他们笑。
看来郑大娟铁了心要和林小说事。
杨红时不时瞅郑大娟，有点郁闷。因是林小满的朋友，杨红隐忍不发。
饭菜吃得很少，洪老大等却兴头十足。
终于风扫残云，饭局结束。洪老大向吴胖子和刘三示眼色。三个人起身告辞。
林小满当然不便留下他们。
杨红莫名的烦躁，也要起身，林小满一把拉住，还搂住她的腰。
郑大娟有点不自然，神情落寞地望着林小满。
今晚看来进雅间的人不多，洪老大等退出后，房人剩下他们四人。
何大经意味深长看了林小满一眼，起身门外，喊来服务员。
“买单。那一桌也归我结帐。”
林小满大急，忙喊：“何大哥，我的不用你买单。”
何大经掏出钱来，微微一笑：“你喊我大哥，我就更要为做兄弟的买单。”
林小满不想平白无故受这份人情，冲过去，郑小娟一把拉住他。
“你曾经是小娟的男朋友，我的准妹夫，做哥姐的为准妹夫买单，天经地义。”
一口一个妹夫，林小满十分担心，回头看杨红，杨红脸上有些苍白，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大娟姐，我现在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
何大经付了帐，对服务员说：“小姐，暂时借用这个房间，如果有客人，我们马上让出来。”
“没事，先生太太自便，还有什么吩咐，不必客气。”
何大经和郑大娟是常客，服务小姐不敢怠慢。
何大经笑着摆摆手，服务小姐告辞，退出后带上门。
房里一时鸦雀无声。
何大经扫了杨红一眼，笑着向林小满招手。
“兄弟和妹子过来坐吧，这边更凉快。”
一个房间，哪有冷热之分。何大经宅心仁厚，有意打破僵局。
林小满拉着杨红走过去，坐在何大经对面，苦笑道：“大哥，初次见面便要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
何大经大大咧咧道：“什么话，我们同病相怜，现在大哥混出人样来，区区几百元钱，不算什么。”
郑大娟忙接口：“就是，你们都是我爸爸嫌弃的人，就让他看看，谁更有出息。”
这样全不顾及杨红的感受，林小满很担忧。他把杨红紧紧揽住。
但是杨红此时出奇的平静，脸上淡淡的笑，似乎他们所言与自己毫不相干。
“兄弟做什么的？”
郑大娟快人民快语：“文化人，当然是坐办公室的。你看他衣冠楚楚，干净利落，满面红光，当然得偿所愿，春风得意。”
林小满淡淡地笑：“我在车间干。”
“什么？”郑大娟尖叫一声。
杨红笑了：“小满确实在车间工作，但不到一个星期，就提升为副主管。”
何大经击掌叫道：“不错，比我更有能耐，前途无可限量。”
郑大娟的眼里更见神采。
“兄弟怎么转行了？”
林小满觉得现在是时候，便把刚来东信的遭际说了一遍。
郑大娟失惊，盯紧林小满：“你现在和这个杨小姐住在一起？”
林小满并不解释是合租的单元房，含笑点头。
郑大娟神情有点黯然。
“可惜我那痴情的小妹。都是糊涂的爸爸害的！”
林小满挑动这个话题。气氛一度尴尬。
何大经打破画局：“兄弟在哪个公司干？想必不太远。”
“向日葵家具厂。”
何大经哈哈一笑：“也是昊天工业区啊？我在展扬五金厂。”
展扬五金厂也是昊天工业区的，与向日葵家具厂相距不远。林小满感慨当初没遇上他们。否则他的人生便会改写。
郑大娟脸上有些喜色：“这么近，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
“是啊，以后能常常聆听何大哥和大娟姐的教诲。”
何大经爽朗地笑：“都是老乡，不说客套话，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们。”
“谢谢何大哥。”
何大经笑笑：“其实我不自量力。兄弟这个年纪便混出人样来，只怕我还有麻烦兄弟的时候。”
林小满连连摆手。
郑大娟突然单刀直入：“小满，你就不想知道小娟的近况？”
林小满心里格登一下。在爽直的大娟面前，这个问题避无可避了。
林小满下意识看杨红一眼，杨红恬静地笑。
现在杨红心里有底，林小满不避众人，把她搂抱，证明林小满十分在意自己。
杨红舒坦的神情，令林小满心下大定。
“小娟好吧？”
郑大娟嗔道：“你总算问了她一声好。”
林小满苦笑道：“她已有了意中人，有人在关心她，我还操这份心干什么？”
郑大娟叹了口气。
“小娟是有人呵护她，但她并不快乐。我爸爸用世俗的眼光度人度事，哪里顾及儿女的感受。”
“小娟不是有很好的工作吗？”
郑大娟脸上现出不忿之色。
“我爸爸表面上对女儿很关心，在小娟身上确实花了很大力气，把小娟弄进财政局，给她物色的男朋友似乎也有前程，不过小娟常对我诉苦，说她度日如年。”
何大经望着林小满，轻轻叹气。
现在通信发达，千万里之外的消息瞬时能畅达。林小满当然相信郑大娟说的是实话。
但是这迟来的消息又能怎么样？杨红温婉贤淑，他绝不能负她。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大娟姐，你告诉小娟，我已有意中人了。”
杨红满脸幸福，脑袋偎在林小满怀里。
郑大娟视而不见，却掏出手机。
“小满，要不你亲口对小娟说吧。”
林小满吓了一跳，这种话怎么亲口对郑小娟说。
“我对她说，不合适。”
郑大娟盯着林小满：“三年的恋情，难道你现在没有一句话对她说？”
原来有，现在也有，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林小满声音低沉下来：“小娟能接受你爸爸的安排，证明她比较安于现状。我们又何必搅了她心中的宁静？”
何大经点头：“是啊，大娟，如果小娟真的在乎小满兄弟，她也会象你一样。”
郑大娟瞪眼：“大经，小娟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她虽有叛逆之心，却太懦弱。我骂过她好几次，可惜她跨不出那一步。”
何大经被郑大娟呵斥，脸上却灿烂的笑。
“世人有几个有我这样的福气，我何大经爱的人，不仅漂亮，更有胆有识。”
郑大娟被夸得脸上潮红，却也是一脸的甜蜜，轻轻啐了一口。
“臭美吧。你不是在夸我，是夸你自己有能耐。”
何大经瞅着林小满笑：“兄弟你看，女人哪，就是好胜心强。不过说实话，没有大娟的动力，我也不会这么快站起来。”
杨红吃吃地笑，幸福地望着林小满。
何大经扫上杨红，笑道：“兄弟，这位杨小姐，也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郑大娟脸上有些下不来，不满地瞟何大经一眼。何大经故作不知。
郑大娟盯着林小满说：“好，这个电话你不方便打，那我亲自对小娟说。有什么口信，我会捎带给你。”
林小满回视杨红，杨红投以信任的目光。林小满嗯了一声。
“大娟驵，帮我代为祝福吧，只要她过得好。”
郑大娟溜眼杨红，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轻轻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