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到人到，是两个与陆新宝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都袒着上身，衬衣卷着搭在肩膀上；左右胳膊上都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这两个人郑小娟都认识。
说话的就是大龙，浓眉阔面，个头魁梧，膀阔腰圆，看上去凛凛威风。紧随其后的也个头显得彪悍，名叫二虎。
陆新宝忙抹了把泪，求助地望着大龙和二虎。
大龙脸上带笑不笑，凑近郑小娟大大咧咧道：“嫂子，宝哥可是视你如珍宝。”
郑小娟并不卖大龙的帐。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嫂。从现在起，我和新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大龙睨陆新宝一眼：“这些就是那个林小满作的祸？”
郑小娟哼了一声：“我自己的事，与林小满无关。”
二虎嘿嘿地笑：“嫂子，这个就是你不对了，宝哥是个大好人，你可不能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跟这两个有点匪气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郑小娟板着脸，侧身欲从李成旺身边过去，大龙和二虎一齐伸手拦阻。
郑小娟厉声道：“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大龙和二虎一怔，讪讪的缩手。
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郑小娟扬长而去。
大龙恶狠狠地说：“宝哥，那个林小满在哪里？我们去做了他！”
陆新宝眼中蓄泪，无力地摇头：“我不知道，听说南下打工去了。”
“他是嫂子的前男友？”
陆新宝没精打采点头。
李成旺轻蔑地说：“我当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原来是个打工仔，嫂子够傻的。”
二虎阴阳怪气地笑：“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大龙哈哈一笑，拍了二虎一掌：“你小子班门弄斧。宝哥他们都是大学生，你跟我一样，喝了几天墨水？装斯文，却弄错了对象。西旋是女人，嫂子眼里的，那只能是美女眼里出西门庆。”
二虎也不服气：“西门庆是啥玩意，要么是美女眼里出潘安。”
几个人哈哈大笑。陆新宝蹭把眼汩，咧了咧嘴。
“宝哥，不要着急，不要烦恼，打听出那个什么林小满的消息，我和二虎专程南下，为你出口气！”
陆新宝眼里满是怨毒的光，咬着嘴唇点点头。
郑小娟撇开陆新宝等，没有回家，躲在一个僻静处给郑大娟拨通电话。
电话拨了三次，才听到郑大娟懒洋洋的声音。
“谁呀，这么早，我困得不行。”
郑小娟有点歉意：“姐，是我。”
郑大娟唔了一声，声音略大。
“昨晚挨了老爸的训吧？”
“姐，我不怕。我要辞职。”
郑大娟一惊，睡意全无，翻身坐起。
“什么，你要辞职？拜托你脑子清醒一点。”
郑小娟正是要问明林小满的情况，然后辞了工作，去东信找他。
“姐，我心急如焚，只有破釜沉舟，否则没有机会了。”
郑大娟心里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林小满有意中人，你才猛然省悟，却不是迟了？真的放马过来，奋力一搏，这么做，也算不道德。
何大经被吵醒，瞪着眼看郑大娟。
郑大娟沉吟着说：“小娟，你先别急着辞职，等我打听清楚，再帮你参谋参谋。”
郑小娟很着急：“姐，你说林小满有女朋友了，他们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两人住在一起，合着铺盖哪。
可是这话郑大娟不敢说，郑小娟如何能承爱这种刺激。
郑大娟后悔不该冒失给郑小娟通报林小满的消息。
何大经轻轻摇头，拉上被单掩面。
“林小满，和那个湘妹，似乎是，刚刚发展的。”
郑小娟大喜：“姐，这样我就有机会了，我明天就辞职。”
郑大娟吓了一跳。
“小娟，千万不能那么性急。姐和林小满离得近，我抽空去打听打听。”
“那，姐，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郑大娟脑袋有点胀大，轻轻叹口气。
“是啊，我是休假，但林小满不一定是休假。”
“怎么，星期天他们也不休假？”
郑大娟故作轻松：“你以为私企象机关单位啊？普通员工，一个月有一天两天假就不错了。”
郑小娟有点失望：“那，什么时候能打探出消息来？”
“这个，我也说不准。总之财政局那么优裕的环境，你不能随便离开。”
“但是，刚刚我和陆新宝摊牌了。”
郑大娟恨不得撕裂自己的嘴巴。
“小娟，你那么急干吗？”
“我对陆新宝毫无感觉。”
“那也要听姐把话说完。”
郑小娟轻咬嘴唇：“姐，你告诉了小满的消息，就是对我最好的关心。”
郑大娟气得跺脚，却因为在床上，不是跺，是蹬，这一脚把何大经蹬得不轻。
何大经只好爬起来，带笑不笑地望着忧形于色的郑大娟。
郑大娟只有叹气：“唉，你怎么象个小孩子！”
郑小娟并不理会郑大娟的埋怨，心情却有些愉悦。
“姐，我可是把自己交给你了。你想啊，陆新宝他爸马上要成为财政局长了，我跟他的公子断了关系，他这面上下不来，我再呆在财政局，还有什么意思。”
还赖上我啊？郑大娟坐不住了，也下了床。
郑大娟一字一板说：“小娟，你听着，财政局不是他陆家的私有企业，他想一手遮天，只怕也难以从愿。婚姻是个人的事，谁也不能倚官仗势给别人小鞋穿。你就天天在他们眼前晃悠，如果他们对你怎么样，姐回来与你作主！”
除了稳住郑小娟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郑大娟也别无良策。
郑小娟哭音道：“姐，你就忍心我在这里受煎熬啊？”
那还能怎么样，当初是你轻言放弃。
“不急，不急，姐慢慢为你筹划。”
何大经睨着郑大娟，眨着眼怪笑。
郑大娟气恼地轻踢何大经一脚。
郑小娟有点傻眼，现在的处境，真是骑虎难下。
可是这一切能怪谁？
“姐，那你可要快点。”
“放心，用不了三年五载。”
郑小娟尖叫：“姐，你这不是作弄我吗？要我变成嫁不出去的剩女啊？”
郑大娟确实心里没底，硬着头皮宽慰道：“你也不要那么悲观。也许在等待的过程中，你会发现适合自己的那一半。”
“不，我就要林小满！”
郑大娟懵了，这个结果是她没料到的。
“好，好，我一定尽羽帮你打探。”
郑小娟愣了一会，忽然有了主意。
“姐，不如我先请假，来你这儿散散心。”
什么散心，是逼我行动。
郑大娟头皮发紧。你这哪里是来散心的，如果林小满确实没那份心，岂不是闹出笑话？而你受到刺激，只怕一蹶不振，那时真的没法对老爸交待了。
“不行，公司有规定，不能带外人入厂闲住。”
公司确实有这种规定，但是只对入住集体宿舍的员工，有单独住房的管理人员可以例外。
“姐，我工作几年，这点积蓄也没有啊？再高级的宾馆，我也能住一段日子。”
“那也不行，东信流动人口多，安全隐患很大。”
这个郑小娟倒是在网上看过不少相关的报道。
“那，姐，我现在是度日如年。”
郑大娟心里一痛，涩声道：“小娟，相信姐，能帮你的，我绝不含糊。”
只能是倚仗姐姐了，郑小娟无奈地挂了电话，苦着脸思索如何向老爸交代。
老爸得知她今天和陆新宝断绝关系，必定暴跳如雷。
顾不得那么多了，实在逼得没法，只有逃离，哪怕进姐的厂，做个普工也行。
打定了主意，郑小娟有点轻松。
郑大娟握着只有嘟音的手机，发起愣来。
何大弹奏上来，接下郑大娟的手机，挂了，苦笑着看郑大娟，轻轻叹气。
郑大娟有点羞恼，低喝道：“你叹什么气？”
何大经摇头：“一边是我老婆，一边是我小姨子，现在你们都处于两难境地，我能不着急吗？”
“那你也帮着想个主意啊。”
“这个，确实想不出来。”
郑大娟一声冷笑。
“那还是本小姐亲自出马。”
何大经一凛：“你想怎么做？”
郑大娟哼了一声：“当然是登门拜访。”
何大经自然明白郑大娟所指。
“你这么冒昧，不怕林小满反感？”
郑大娟撇撇嘴：“想到那儿去了？我只是去探探虚实。”
何大经不敢驳辨。两个人都住到一起了，还有什么虚的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