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栋了解完这个世界的大体过往,以及欧阳若华和另一个自己的悲惨人生之后,愈发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虽然他的过往一路都是嬉皮笑脸,但新的世界,新的家庭,最主要的是突然又冒出一个母亲,对从小就渴望母爱的他来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了解了,不代表就是接受了。
欧阳若华最近心情很糟糕,虽然说欧阳海珞的转醒让她放下了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但是苏醒过后的欧阳海珞浑身上下无不透漏着一种怪异。没了倔强而又明亮的眼睛,如今的他双目无神,就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生活的信念;没了随时都可以绽放出来的笑容,如今的他沉默寡言,就像是具行尸走肉!
欧阳若华一直在想,儿子的不正常是不是那次受伤之后所带来的后遗症。有时候她觉得挺恨自己的,给不了欧阳海珞一个完整的家。似乎就在海栋苏醒后的每一个夜晚里,她都是以泪洗面。如果儿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或许她自己苦熬这么多年的信念也就彻底崩塌了!
这一天海栋从沉睡中醒来,第一次走出木屋,刺眼的阳光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流银般泻进来,他眯起双眼,骨瘦如柴的身体在门口略微晃了晃。
欧阳若华的木屋建造在普通杂役房间林立的生活区,但是却是在离他们很远的偏僻地方孤零零地伫立着,海栋想这应该是欧阳海珞便宜老爹的意思,没有让他们母子继续和其他二十多个奴隶挤在一间草屋里。他在阳光下不自然地撇撇嘴角,嗯,那男人还算有点良心。
就在海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一切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往这里走来。打头的那两个他很熟悉,或者说他们深深烙印在欧阳海珞的记忆里!
那一群人熙熙攘攘着走到海栋面前,“喂,骡子(珞子),身体养好了?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对我不恭,信不信我会打死你?”其中一个人走出来趾高气昂地指着海栋的鼻子张口就骂。
我去,我了个暴脾气!这人怎么就要比我还?海栋当时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自然而然也就说“原来是哮天犬两兄弟啊?此次过来又有什么指教么?”
“哮天犬是什么?骡子你这畜生不是被少爷们打成白痴了吧?竟然都开始说起胡话了,不行,就算你变成白痴了,也要叫老子一声‘爷爷’!”那人说着说着便一脸蛮横。
原来这群人里打头的两个便是萧天浩和萧天辰两兄弟,和欧阳海珞算得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兄弟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昂的出现在海栋面前,自然而然刺激了他在地球时摄影师身上惯有的傲气,虽然远离家乡,但别人挑衅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反唇相讥!
“噗嗤,你们两个富家少爷还真逗,哮天犬就是我们家乡逮着人就咬,人人喊打的一条恶狗!”海栋解释的一脸揶揄。
萧天浩楞了,萧天辰也楞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家族后辈更是瞠目结舌。虽然以前他们和欧阳海珞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但哪一次这小子被他们揍的时候不是一言不发极力地蜷缩起身子?虽然那时候他明亮的眼睛散发出来的倔强让人不愿直视,但也没猖狂到公然叫骂的份上吧?
“妈的,小畜生你再说一遍试试!”萧天浩楞了下神,之后便撸起袖子一脸凶恶。
“我说,原来是哮天犬俩兄弟啊,来此、有,何,指,教!”最后的“有何指教”四个字是海栋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有何指教?有何指教?去你妈的有何指教!给我打,就算打死了,我去给我爹解释!”萧天浩整张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叫后便拽过海栋伸手就打,顿时随他而来的五六个少年也加入战团,场面一下子变得好不热闹。
其实海栋在挑衅的时候,本来是毫不在意的,试想二十五六的小伙子又怎么会怕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组成的童子军?但是他却忘了,如今此世自己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而且骨瘦嶙峋到一阵大点的风就能刮倒他!
毫无疑问地,海栋挨打了,长大之后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围起来一顿胖揍!
就在海栋觉得自己要再一次晕过去的时候,一道妇人的惊呼传进了他的耳朵。顿时他咬着嘴唇面无表情的脸色第一次有了抹慌乱,而蜷缩在地上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在那道惊呼下一颤。
自己最担心的一幕还是降临了,虽然说海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过去拒绝着融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满不在乎。至少在每天面对欧阳若华浓浓的关怀和慈爱的时候,内心的抵触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