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让两个女人想到的是,雅丽吞吞吐吐一开口,郑亮一口就答应了。真的是爷们儿一把,弄得两个女人全都张口结舌了!
在一旁的依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转了起来。转了几圈以后,她猛停住脚步,冲着雅丽就要大发雷霆。
郑亮已经把依娟的神态完全看在眼里,不等依娟把话说出口来,他一转身,开门就往出走去。
依娟一下子把话憋回去,拦腰把郑亮挡在了门前,气氛地说:“你他妈今天怎么这么爷们儿?说答应就答应了?也不想想后果?”
郑亮一边推着依娟一边说:“那是我答应不答应的事儿吗?”
依娟说:“那你也得力争力争啊。”
郑亮说:“那是我力争就能力争回来的事儿吗?说不上人家在心里已经酝酿多长时间,挣扎,斗争了多久的呢,只是今天才说出口来而已。”
郑亮一针见血地说出来这话时,一定是触动可雅丽的心,她的脸刷地下子白得像纸一样,头也一下子就扎了下来。
无比痛苦地浑身哆嗦着,两行热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一种既羞愧难当,又无奈抉择的样子,让看了的人都为她怜悯。
郑亮满脸怒气,他很劲地把依娟推出去,然后,大义凛然地向门外走去。
依娟扑上去,伸手一抓,可她下手已经晚了,不但没住着郑亮,还差点儿没把自己摔个大跟斗。
稳住脚步她又追了上去,追出门口她转回身,恶狠狠地向雅丽吼着:“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两个人大步走出屋的那一刻,雅丽并没有半点儿释然的感觉,而且心情更加沉重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从心中轰然骤起,倒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比什么都痛苦,几乎是塌了天。
毕竟她和郑亮已经相爱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觉得他不是她追求的那种霸气的男人,不太爷们儿点儿,可在其他方面,还是一个很出色的小伙子,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点儿后悔的感觉。
如果郑亮不那么果断地答应了她的要求,甚至死活不撒口。如果郑亮还给自己争辩争辩,争取争取,说不上她也可能就妥协了。
可偏偏这个凡事儿都不爷们儿的人,跟她从来都不牛气的人,这次却非常爷们儿起来,这么牛气起来,果断得既让人刮目相看,更让雅丽觉得咬牙切齿地恨!
雅丽蒙了,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特别是依娟临走时甩出来的那句话:“有你后悔的那一天!”像炸雷一样,炸得她目瞪口呆,几乎是糟了五雷轰顶。
随着房门“啪”的一声响,和依娟跑出去回头喊的那句话:“你有后悔的那一天。”让雅丽心里猛然一震,一种晴空霹雳的感觉一下子霹在她的脑袋上。
雅丽像发了疯一样地向郑亮追出去,披头散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郑亮你别走,你回来,我不了,还是咱俩处吧,我不能让自己将来后悔。”
“郑亮——,亮子——”
猛地推开门,伸手向外抓了一把,她想抓回郑亮和依娟,可她什么也没抓到。
抓到的只是黑洞洞的楼道,两个人都已经无影无踪了,连个影子都没抓到,反而把自己弄了个大跟斗,“咕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忽然间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雅丽在着水泥地上躺了好长一个时间没起来,她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里冒着花儿,胸膛里倒海翻江,脑袋轰轰地响,眼睛一闭就昏了下去。
也不知道在这冰冷的水泥地上到底躺了多长时间,等她清醒的时候,觉得浑身像散了架子,哪儿哪儿都痛得厉害,针刺的那么痛。
整个脸都寖上了自己的泪水,起了好几起就是起不来,她只好试着慢慢地往屋里爬。
每爬一下,浑身都痛得非常厉害,咬着牙爬到沙发前,她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又躺到了地板上,躺到地板上她的心难受极了,已经哭都哭不出声来了。
等她完全恢复了知觉,才摇摇晃晃地爬到沙发上。
坐到沙发上雅丽觉得两个膝盖怎么比哪儿都痛?卷起裤腿儿一看,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个膝盖一个大紫包。
圆圆的,紫紫的,有鸟蛋那么大,像突然间冒出来两个大瘤子,疼到不觉得怎么太疼,就是刺眼。
想揉揉吧,手一下去,这才觉出来钻心那么疼,怎么也忍受不了。
望着这像大瘤子一样的两个大紫包,雅丽觉得这不是两个紫包,不像两个大瘤子,而是摆在自己眼前两个大炸弹,这两个炸弹就要爆炸了,把她炸个稀巴烂,炸个满天飞,让她体无完肤,让她四分五裂。
这是报应啊,老天在报应我!一个好好的小伙子你不爱,偏偏去爱一个霸气十足的霸王。
那么爱你疼你宠你的人你说扔就扔了,说跟人家说分就分了,老天能不报应你吗?焦躁起来的雅丽完全懵了,思前想后她不知如何是好。
咬着牙爬起来,大腿一阵钻心地疼痛,一到痛到脚趾甲上。
双脚一沾地,疼得又一次摔了下去,多亏了扶住了门框,才没摔倒。要是摔倒了,一定把那个大紫包咯开口子,那就不是包的事儿了,一定得鲜血直流。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沙发上,用手一下一下揉着伤了的地方,一边揉着一边哭着。
陈龙飞呀陈龙飞,你可坑苦了我,要不是遇到了你,要不是你俘虏了我的心,我能这么惨吗?我能遭这大罪吗?你他妈的是大坏蛋!你他妈的是活牲口!
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坚决不要你了!
一想到不要那个霸道的陈龙飞,雅丽又觉得有点儿不舍。
我这有生以来就追求嫁给一个父亲那样霸气的男人,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好容易遇到了,就这么说舍就舍掉吗?
舍掉了我还到那里去找?
舍掉了跟郑亮都分手了,我还能去找人家吗?
怎么办?怎么办?雅丽觉得无所适从。
无奈中雅丽突然想起了占卜,想起了这个被俗人用烂了的土办法。
旧社会大官僚大财主的深闺秀女都能用抛绣球的办法,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也许能用这种办法让我下定最后决心。
想到这儿雅丽抓起桌子上的扑克,设定黑的是陈龙飞,红的是郑亮。抽出红的,就说明她还得把郑亮找回来,命运安排她必须嫁给郑亮。
抽出黑的,那就没办法了亮子,说明这一切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意愿了,而是老天的安排。
雅丽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
扑克拿到手,雅丽一遍又一遍地洗牌,洗得非常仔细,非常认真,而且非常虔诚,就像要经历一场重大决策,她把一切都寄托在这把小小的扑克上了。
把扑克洗完她又前前后后地倒了几遍,直到自己认为满意了,才把扑克方方正正地放在桌子中间,又搓了搓手,很郑重,很严肃地开始揭秘自己的命运了。
雅丽双手合一,闭上眼睛,像一个圣教徒拜奉耶稣那样拜着,心里默念着,上苍保佑啊,上苍保佑我。保佑我选准一个如意郎君。
拜完了慢慢睁开眼睛,拿起那张被她抽出来的扑克牌,哆里哆嗦地翻开。
啊!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雅丽一下子跳起来。
黑桃八——
陈龙飞——!
陈龙飞你王八蛋,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坏蛋,大坏蛋!还真的是你了。
看起来,命运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这辈子就得跟陈龙飞这小子走到底了。
对不起亮子,不是我不爱你,更不是我负心,而是上苍的安排,我只能跟陈龙飞是婚姻,我只能去跟那个黑脸霸王过日子,咱俩只能有花无果。
做个朋友吧,我一辈子都珍惜咱俩的友谊,要恨你就很天老爷吧。
手里托着那张经过自己精心策划,反复拜托才抽出来的黑桃八雅丽非常高兴,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感觉立即在心里荡漾起来,心情顿时无比轻松。
本来已经如愿以偿,已经轻松起来雅丽又想,既然命运给每个人都安排好了,不可改变了,那么,要用其它办法再验证一下,结果也应该是相同的啊,这才说明命运是可信的,那样,我就必须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想到这儿,雅丽还要用另外一种办法,去试验它的灵验度。
她找来纸和笔,分别在两张纸上写上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陈龙飞,一个是郑亮。然后揉成两个小纸团,把这两个小纸团放进一个盒子里,盖好盖,举到头顶,摇了又摇才拿回眼前。
打开盒盖,把手伸进盒子里,攥住纸团猛一抽手,迅速打开——
啊!郑亮!
怎么是郑亮?
结果怎么完全两样!
命运为什么专门捉弄我!
两种方法怎么两种结果?
两种方法两个结果让我服从谁?
命运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别说两种方法,就是二十种二百种也应该一样啊。
他妈的,不信了,什么都不信了,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谁的话也不听,将来享福遭罪我都认了。
雅丽忽地站起来,一伸手,把扑克牌打在地上,什么黑桃八红桃八,通通滚他妈的蛋!
又一伸手,把盒子也打出老远老远,盒子滚到墙角下。
你们都算他妈的老几?谁都决定不了我的命运。
去她妈的吧,都是他妈的狗屁,连狗屁都不如,狗屁还能熏人,你连人都熏不了。
雅丽顺手拎起背包,穿衣,穿鞋,下楼,去看我的妈妈去。